“母親還未開始用膳吧？”錦川執起越老夫人的手，“我倒是來得巧了。”

越老夫人拍拍她柔荑，輕聲說：“里面說。”

錦川點點頭，對青藤悄悄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退下。關于越珊瑚這件事，她實在不想驚動老夫人。

青藤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珊瑚今早來請安時說了你們昨日在宮里的事，公主對你很是寵信，還由著你的性子胡鬧？”老夫人給她夾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清水蝦仁，她這兒的膳食味道素來清淡。

錦川淡淡的回答道：“不過是拿捏住了她。”

老夫人有些疑惑。

錦川便屏退眾人，向她解釋道：“母親可還記得那日我落水一事？原是司行霽戲弄于我，害我入水，可他又還有些良心，親自跳下來救我……”

錦川說到一半，有些為難的頓了頓，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我二人舉止過密，被不少宮人看見了，陛下不愿讓二殿下與定國公府有過多牽扯，又一時不敢得罪咱們定國公府。我那日偷聽到公主與蘇姑娘說話，料想是陛下默許公主給我顏面，讓咱們定國公府在女眷中得臉些，將來也能選個佳婿，也算是給咱們定國公府的一種賠償。”

老夫人點點頭，撂下筷子說：“司茂則那老匹夫，如今連兒孫和閨秀的婚事都要算計！”

“母親勿惱。”錦川給她夾了一筷子玉水白菜，“咱邊吃邊說。”

老夫人看著她一臉輕松、笑意盈盈的，才拿起筷子，一臉不情愿的又問起她：“那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是這兩年才決定從皇子下手的，看不透那兩個人，也不太清楚司茂則對兩個兒子有何心思。”錦川咽下一口清蒸鱸魚，才又緩緩說道，“幸虧那老匹夫只生了兩個兒子。”

老夫人被她逗樂了，轉而慈愛又憐惜的看著她：“你是個早慧的孩子，是靜王爺和隸朝的福氣。”

錦川手上的動作一頓，又將那粒水晶丸子穩穩的喂進口中，咀嚼了半天才咽下去，終是沒有再說話。

錦川用完膳食后就回去了，才進衍喜苑，青藤就迎了上來。

“她怎么樣？”錦川把披風解下來遞給她。

青藤呲著牙小聲說：“一直跪著呢，跪得筆直筆直的，奴婢看著都疼。”

錦川面無表情的捏了捏她的臉，“好似我罰過你一樣！”

“就是沒罰才覺得疼嘛。”青藤笑嘻嘻的。

“你多說一句她就多跪一會兒。”錦川的話讓青藤一顫，又聽得錦川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又說，“將她帶到書房來。”

“是。”青藤抱著披風，往正堂走去。

半路有小丫鬟攔住她，“青藤姐姐，披風容我放到臥房吧。”

“哦。”青藤木木的把披風交給那個小丫鬟。

遠處的錦川看到這一幕皺起了眉頭。她直到進了書房才將眉頭舒緩開來，看到綠枝的側影，正在點燈。

許是錦川的腳步聲驚動她了，她回頭來看，“主子，聽您方才同青藤說要來書房，奴婢便來把燈點亮。”

錦川輕輕“嗯”了一聲，“這樣就好了，不必太亮堂。”

“是。”綠枝擺好燭臺，“主子可要磨墨？”

“不必了。”錦川繞過她坐下，“你先退下吧。”

“主子……”綠枝又喚了她一聲，似是滿懷哀求。

錦川此時正看著那本越氏族譜正大光明的擺在桌子上，莫名的有些惱意。

綠枝見她不理睬，便要退下，卻聽見錦川說：“明日宮宴你陪我去吧。”

綠枝怔了怔，隨即欣喜的應了下來，“是。”

錦川還要說什么，卻見青藤領著越珊瑚過來了，就揮揮手讓她退下了。

“姑姑。”越珊瑚跪了一個時辰，很是疲憊。

錦川沒有說話，將族譜遞給她。

越珊瑚接過族譜的時候嚇了一跳，“姑姑，這……”

錦川眼神示意青藤，青藤幫她打開族譜，翻到最后的字跡，展開給她看。

越珊瑚不明就里，一看卻馬上找到了問題所在——“姑姑……”

“發現什么了？”錦川挑眉看向她。

“這族譜上面——沒有您的名字！”傻姑娘問道，“可是當年您回來認祖歸宗時，忘了把名字添上去？”

錦川沒有說話。

越珊瑚感覺手中厚厚的族譜越來越重，她猛然想起——越錦川一個庶女，是如何能拿到族譜的？

“姑姑這是何意？”越珊瑚的聲音已帶有幾分顫抖。

錦川慢悠悠的繞過來，伸手取過族譜，翻了翻說：“如你所見，我不是越家的人。”

“啊！”越珊瑚一臉不可置信。

“機智如你，從今以后，什么可說什么不可說，應當是明白的。”錦川的聲音很淡，卻在無形中給珊瑚施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什么事都要告訴你母親，以免為你母親帶來殺身之禍。”

事到如今，越珊瑚也再沒有什么裝傻的余地，哪有區區庶女，能得到嫡母和府中主君的愛惜，膽敢在公主面前放肆，能悄無聲息的取到族譜，而且——譜上無名！

她忍著腿上的痛楚，再一次伏到地上，“珊瑚知錯，是珊瑚目光短淺了，多謝姑姑寬宏大量，饒恕珊瑚。”

錦川揮揮手，“帶大姑娘去用膳吧！我在這兒看會兒書。”

“是。”

珊瑚謝恩之后，在青藤的攙扶下起身，目光瞟到一旁的書架上——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