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有著青綠色海草花紋的窗簾旁照了進來,落在了起身前,腦袋所在處的枕頭上。
就是這個光明!真是刺眼!
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枝上猶自可見三兩鳥雀輕快躍動,甚至靠著窗戶探頭,嘰嘰喳喳的叫喚。
那淡藍夾白色斑點的羽毛在風中留下一個個細密的漩渦,像是草地被風吹過那種柔順。
只是這般美好并未留存一秒,下一刻撲來的,傳入鼻腔的消毒水味將這一切靜謐都毀了!
五臟到全身的痛苦也在此時,如潮水般滾滾而來!
“嘶!”他吃痛倒了回去,頭枕在枕頭上,下意識的運轉靈能,卻發現無比的滯緩,再內視體內,有一股濃郁的靈力在經脈中盤踞。
唐川再度睜開眼睛,陽光在腦袋旁盛放著溫度,而正對著的天花板上還有一盞暖色吊燈亮著。
可真是浪費電啊。
不知為何,他心里無端的嘀咕了這一句。
也是如此,那有些遲緩的大腦完全蘇醒了,腦中又一次出現了剛才下意識看到的整個房間的布局,這里是醫院,這個房間曾經云落也見過,是修士專屬的統一規格的病房。
“嗯?奇怪!”
為什么感覺有兩個思維同時在思考這個問題?
對!剛才的夢!
剛才的夢再想起來應該是漫長的,好似度過了無數年,可此時回憶,卻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了,一切都那么的模糊!
突然“幻星”“王室”等詞匯出現在唐川的心頭,他回憶起了一些屬于重傷前未來得及思考的記憶殘留。
幻星,唐川知道那是異界,那“谷云峰”是幻星皇室么?
還有與“杜老”最后的對話,杜老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為什么還讓他跟著進鎮海府?
好奇怪呀!還有自己為什么這般奇怪?
好似有兩個思維在同時運轉一般。
找不到答案,唐川閉上了眼睛,下意識的進入意識海中,此時渾身實在過于疼痛,忍受的很艱難,他習慣性的想要進入夢中修行,恢復傷勢。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意識海中的深紅祭壇,以及周圍空蕩蕩的那片黑暗,幽冷深邃,沒有一點夢能。
他恍然錯愕,隨后釋然,是用光了。
不過此時在朝空中看去,在那灶臺之上,倒是多出了兩道夢影,其中一個穿著道袍,身體好似骨頭那般,極為枯瘦,再觀其面部,顴骨高揚,矍鑠無比,整個人閉著眼睛,自然而然有一股與這意識海渾然如一的味道。
唐川心中一喜,這是他此行的目的!杜老!
只是除此之外的另一道影子,卻是那光頭黎教授,他同樣閉著雙目,安詳的漂浮在一群夢影之間。
再次掃過,忽然唐川心中一怔!他愣住了。
一種詭異而奇怪的感覺出現,他看向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云落!
是的,就是云落!
唐川心臟猛跳,一種詭異的感覺,好似出現在第二思維的一片黑暗中,驀然間,意識海中似乎傳來了腳步聲!
隨后深紅祭壇上,一道人影一步步走了過來,靜靜的站在了那里!
這道人影,有著一字胡,稚嫩的面龐上是一雙黑色的眼睛,緊閉著雙眼,并未有睜開。
而下一刻!那空中屬于云落的夢影卻猛然消失,而與此同時,祭壇之上的這道人影,猛然睜開了眼睛!
我去……
唐川心頭一跳,尤其是那一雙睜開的眼睛看著他時,他沒來由的有些心虛,害怕。
偏偏那個人所看向的地方,自己能夠感受到,那是一望無垠的黑暗,可他就是沒來由的心虛!
云落跟活了一樣!
卻又好似沒活,而是自己的另一個思維!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在抬頭,又看到了那一個個有著凌然氣息的靈。
他再轉過身,看到了深紅色的陸地,很踏實,很大,并不能看清全貌,唯有那臨近黑暗地平線的邊緣,一座巨大而古老的灶臺矗立著,好似鎮壓著整個世界……
而灶臺之上,無數極為巨大的影子,那般的熟悉,一個個的盤旋著,閉著眼睛!
“我……”黑暗中,云落似乎在說話,他轉頭奇怪的看了眼,隨后有些錯愕的停下了,“我是唐川?”
他有些疑惑:“這是我?”
他在深紅色的地面坐下了,一字胡的臉上還帶著些震撼,“是分身?”
唐川心頭震動,他只感覺匪夷所思,這一刻的云落似乎就是他,而他就是云落,他似有著兩個思維各自獨立的運轉著,想法依照個人經歷而有所不同。
“我不是云落!”坐在祭壇上的云落吼道,聲音很快便被意識海中的黑暗吞噬了。
他皺眉,冷靜了下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這分身如何出來的?
這祭壇還能讓夢影變成自己的分身?
甚至于,對于這分身而言,在意識海中的深紅祭壇,竟然是一望無垠的深紅大地!
而那灶臺,也如此的蒼茫古老,讓他想要膜拜!
他可以在意識海中,奮力奔跑,甚至于能夠引動自身的靈,而不需要夢能……
不可思議!
“嚯?!?
只是這一睜開眼,唐川就給嚇了一跳,正對著他的是一張臉,占據了半個世界,娥眉秀眼,皮膚白嫩,黑色短發沿著面頰垂下,與醫院的酒精味相對的是其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
張蓁蓁剛出去一會,回來便看到唐川身上的被子已經落地,整個人穿著一身病服躺在大床上,在他旁邊便是陽光,她剛過來看唐川,還想把被子拉起來后,便過去把那半邊的窗簾拉上,便看到了這陡然睜眼的面龐。
“你真醒了。”張蓁蓁有些驚喜。
“你先等等我啊,我出去一趟!”她驚喜了一陣,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將唐川的被子拉了起來,蓋在身上,便朝外面去。
“喂,你先給我說說什么情況再出去啊?!?
唐川側著腦袋,看著這女人離去的背后,說道。
“很快就回來的,待會再給你說!”得到一句回復,這人就徹底的離去了。
唐川眉頭微微一皺,因為說話的時候抽動了體內的傷勢,極為疼痛,憋了一會,疼痛稍微消逝了些,他才緩過來。
而另一個思維卻在見到這女子的時候已經思考起來了。
這張臉他是有記憶的,是拓蒼山上的那個女人,對這個女人他還是有些印象的,她是二品附靈師,借過風屬性附靈液給自己,在晚上出戰時,還對自己說過“小心點”的話。
正當他想著,門外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進他的耳中,這果然是很快就回來,這來的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