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末半，天庭淅瀝瀝揚起了朦朧小雨。

據說是廣寒宮那位仙子要看春雨，然后天蓬元帥便申報了一場雨，要風便送你風，要雨便送你雨，要天上的星星便摘下來送你，這世上的浪漫大抵不過如此吧！

隸屬于欽天司秋部的北鎮撫司今日也是難得的空閑，監侯李中正招呼著屬下一班人等在云月殿喊了桌酒席。

其目的除去要為慶祝柳白大難不死要替他接風洗塵之外，更重要還是跟這位監正新收關門弟子打好關系。

這年月，誰都知道六部尚書還不如皇帝身邊小太監說的話好使，

因為在雷部監牢揍得萬神雷司三公子滿嘴鮮血，柳白很快便成了故事主角，連監侯都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贊許一聲，爺們！

“那家伙雖有仙人五品的修為，但實在不經過揍。。。”柳白笑著將當日的事情來龍去脈講述一遍，添油加醋當然是不少，聽得幾位同僚熱血沸騰。

狠狠灌了口酒，監侯一拍大腿：“什么都不說了，痛快！”

這些年欽天司雖然跟雷部井水不犯河水，但實際上大大小小的沖突不少，只是由于異族大敵當前都相互克制，但憋在肚子里的火氣不少，此時柳白痛揍真王三公子，無形間也替他們出了口惡氣。

所以這頓酒喝得很快便氣氛熱烈起來。

酒過三巡，老少爺們之間的話題便不知什么時候被帶歪。

李中正重重拍著柳白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那時候將你指派去青云山，其實我于心不忍，但上層給的壓力實在太大，緊接著都認為你大概要出事，上層所有黑鍋都往我頭上丟，差點就要被按上個瀆職的重罪給發配到域外戰場，全靠著你回來才搭救了整個北鎮撫司。”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下定決心一定好好回報你，我甚至想好，這條命以后有你的一份，就算你要睡云月殿最紅的仙子，這件事我都要給你半的漂漂亮亮。”

滿臉醉意的監侯話鋒一轉，搖頭說道：“但誰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得到監正的青睞，所以這個恩大概率是還不上了。”

“為什么不還。”柳白揮著手以表示反對：“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聽說云月殿新進的幾批小妖女，個個細皮嫩肉能掐出水來，我不介意打十個啊！”

李中正以一種近乎于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監正大人門規森嚴，你今天敢在云月殿留宿，明天信不信要被清理門戶？”

。。。柳白灌了口酒，重重嘆息，剛剛臆想的美好人生到這里戛然而止了！

“還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李中正朦朧微醺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無論是雷部，還是那位真王的三公子，他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

“下黑手，使絆子，他們有的是手段玩死你。”

柳白沉默了很長時間，微微笑了笑，舉杯道：“多謝！”

“謝什么，不能幫到你其實我也很自責，只能借著酒意說兩句肺腑之言！”酒局正酣，李中正看著他認真說道：“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栽在他們手里。。。”

“我也相信！”柳白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隨后盯著李中正問道：“你有沒有仙石，借我一下？發了俸祿還你。”

“要這個干嘛！”李中正舌頭打結含糊不清念叨，從懷里摸出幾顆，只是剛剛遞過去便猛然想起某些事，什么時候還？

。。。

第二天清晨柳白早早來到臨湖小筑！

碧波湖面云霧縹緲，清風拂過蕩起層層漣漪，度厄真君靜靜看著跪拜在面前行此大禮的少年，態度溫和問道：“你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流云訣的事吧！”

柳白輕輕抬起頭，很認真問道：“修行有沒有捷徑？”

度厄真君微笑問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柳白思考了很長時間，老實說道：“只有力量才是這個世界的立身之本，我不希望生命會掌握在他人手里。”

度厄真君笑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修行從來沒有捷徑，千里之途始于足下，沒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事。”

柳白臉上全然沒有失望的神色，認真問道：“那么。。。有沒有加快腳步的方式。”

“你還是不死心。”度厄真君微笑說道：“修行速度確實有快慢，但快并不一定是好事，有人健步如飛但半途卻困在某地，有人一步一個腳印卻總有超過前者的一天。況且任何加快修行的方式都如同拔苗助長，有著極為嚴重的后果。”

“我才仙人一品。”柳白沉重說道：“實在有些丟人，說出去也讓老師蒙羞！”

“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有這種覺悟！”度厄真君微微搖頭：“可惜白白荒廢了百來年。”

“現在也還算不晚。”柳白笑著回答道：“名師出高徒嘛！”

“徒兒這可代表的是欽天司的門面，所以老師你老人家可不能袖手旁觀！”柳白這一套拿捏得很好，他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整個欽天司修行。

連帶著形象都不知不覺高大起來。

度厄真君無奈笑了笑，略一沉嚀道：“好吧！不過能得幾分造化可全看你自己了。”

柳白看著這位無論是仙界還是九州都大名鼎鼎的監正，認真點了點頭。

“所謂修行到最后歸結為一個字，便是道！得道者得天下，道之一字又有很多種解釋，天上云，水中月，世間萬物皆是道！”

“修行之路漫漫遠兮，繁復艱辛，而如果能一朝悟道，那修為便會一日千里，曾有大修士，朝聞道而夕過三境，證得大羅金仙。”

“這段時間，你可以時常來臨湖小筑聽我講道，至于能聽懂幾分，全在天意。”

“徒兒，不要用這種迷茫的眼神看著我，我確實在于道走得很遠，但也依舊不知道什么是道，所以無從解釋。”

“很快就是司命崖開啟之日，我希望你代表欽天司取得個不錯的成績，當然這應該只是奢望，畢竟這次的天縱之才會很多很多！”

臨湖小筑的風吹起少年的黑發，也同樣撩起老人的白發，今日的春光很好，老人笑著說著讓靜靜聆聽的少年不知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