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廠的紙張繼續源源不斷的賣給世家，已經賣了快兩個月了，總共也有六萬貫左右的收入，翼國公府分到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雖然說六萬貫錢對于世家算不了什么，但是架不住一直這么下去啊，一個月三萬貫錢，一個月他們可以撐得住，兩個月可以撐得住，如果三年五年呢？

這就是一個溫水煮青蛙的事情，雖然說世家家大業大，但是也耐不住這么煮啊。

現在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也不得不跟著被煮下去。大家都知道這事情不對勁，但卻不得不這樣做。

現在只有一家這么造紙廠，如果有三家五家十家八家，他們能把天下所有的造紙廠的紙張都收購完嗎？

而且這些紙張和宣紙明顯不同，他們可以判斷出來這紙張里邊既沒有加沙田稻草，也沒有加青檀樹皮，否則這紙張對墨汁的吸附性不會這么差，也絕對不會這么脆。

可以肯定的是，這造紙的方法絕對是一種新的工藝。

對于這種狀況，他們很難堅持下去，也許要不了幾年這個事情就能夠把他們拖垮。

鄭善果聽著下人匯報的情況，臉色陰沉的能夠擠出水來。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戰國時期的鄭國渠的事情。

這些紙張的出現，是不是也像當年的故事一樣，用的是疲兵之計？

一個月三萬貫錢，聽起來似乎不大，能夠承受得起，而且這事又不是他們一家來承受。

但問題是對方隨后萬一再增加紙張的產量怎么辦？

他現在可以確定，對方是有著一個紙張的生產工坊。

而且這顯然是針對著他們來的，因為在這場爭奪當中誰都輸不起，他們比起皇室來說更加的輸不起。

想到這里，他就恨透了那些商人們，正好抓住了這個時機，在他們兩家當中謀取利益，他相信皇室那邊肯定也有接觸。

兩個月的時間了，皇室那邊能不知道這些風吹草動嗎？

他甚至都覺得，皇室那邊可能是故意來折騰他們，說不定他們都和這些家伙商量好了，一起來對付他們，先讓他們傷筋動骨一番。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產量的增加，萬一這造紙廠增加了產量，那他們的日子就有的好過了。

這段時間他們也加強了對城門附近的監管，倒也沒發現有什么人進出長安城，由此可見這造紙廠肯定是在長安城內，但是就近在長安城那什么地方，還值得他們好好的打探一番。

當然這個打探說起來容易，落實起來就很難，整個長安城有著108個坊，有的坊里邊純粹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這要找到一個造紙廠來還是挺不容易的。

為此他們商量好了決定好好的打探一下，這個造紙廠在什么地方。

當然，世家那邊怎么查也查不出造紙廠的位置，因為造紙廠就是在城外。

春明門外不遠便是秦家莊子，而造紙廠就在那莊子里邊，外人不注意自然是看不到。

至于造紙廠的紙張在進城的時候，為什么世家沒有發現，這個也很容易解釋，因為這些送紙張進城的車一般都是在半夜。

把守春明門的都是這些老將軍們的部下，再加上和李世民達成的默契，往往都是在半夜里邊悄悄的把運送紙張的馬車放進來。

在這些世家沒有觸摸到的地方放進來，世家自然而然的居然也就忽略了這個。

全是燈下黑的緣故啊。

然而世家在長安城內大規模的行動，還是驚動了那些老將軍，大家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本來在世家這邊他們打的就是干一票就走的主意，現在無非就是這個高收益期早點結束而已。

老將軍們發現了這個消息后，再一次來到了翼國公府，大家聚集商議。

其結果無非就是如何應對世家的問題，一旦對方不愿意再當被煮的青蛙，那就停止交易吧。

反正造紙廠剛建起來的時候，主要的客戶其實還是朝廷，只不過后來因為世家高價回收紙張，這才提醒了他們。

與此同時，世家那邊的一場聚會也在同時展開。

大家也都感覺到了這其中的問題，也決定不能再這樣被人繼續宰下去了。

不但要賠上大筆的錢，而且還要被人當做傻子戲耍，更何況對方既然有了一個造紙廠，那說明這就是個無底洞了，一旦對方嘗到了甜頭，擴大了生產規模，到那時候，光著紙張一項，能夠慢慢的吸干世家的血。

大家決定在明天交易的時候，一定要提出來和對方背后的人會一次面。

要不然，看著錢庫里的銅錢一天天的減少，倉庫里邊的紙張一天天的增高，也不是個辦法。

每天都能夠有十萬張紙進來，六百萬張的紙張，這么多的紙張什么時候才能用得完呀？

而且世家內部，現在也也發生了爭執，畢竟這么多的紙張，不可能是一家能夠消化得完的。那么，究竟誰家多吃一點，誰家少吃一點，內部如何分攤這些負擔，就成了大家爭執的重點。

這可是真金白銀的事，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么你家少掏一點，我家多掏一點？再這樣持續下去，世家的血沒有被對方吸干，內部也會鬧騰的出現矛盾。

當運送紙張直接參與交易的人，轉達了世家需要和紙張的主人交流一番的時候，張濟安也意識到這個暴利期該結束了。

下面接下來的問題倒不是談判的問題，對于談判，或者說結束這個暴利期，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

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如果這件事情推到明面上，那么和世家那邊勢必會發生正面的沖突，就成了當面鑼對面鼓的事情。

解鈴還需系鈴人，這事還是為了李世民才扛下來的，最后當然還是需要他老李皇帝來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要不然，如果世家那邊真的報復起來，這些老將軍們能受得住，但是那些老兵們能受得住嗎？至少張濟安覺得他是受不住的。

最后依然是張濟安和張亮兩個人去見李世民。

李世民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大手一揮，“這事朕知道了，不用怕，明天朕打發一個人和他們去談判。到時候就說這事還是朕坑他們的，如果不是他們故意高價收購這紙張，朕也不會這么坑他們?！?

“可是，陛下，這造紙廠遲早是要曝光的呀，萬一到時候查下來查到我們頭上，我們這些人皮糙肉厚，倒是能夠承受得住，那些老弟兄們可就……”

“不用擔心，到時候就說，這紙張本來是你們賣給了朕，朕又讓人轉手賣給了他們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