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成青絲，暮，成雪……

——李白

夕陽正紅，云彩彌漫在落日余暉中，挽起一道靚麗的風景；俯瞰廣闊的湖面，但見水波瑟瑟，岸邊的葦穗兒金黃一片。

微風輕輕拂過，湖水微微翻涌拍擊著流沙，蕩漾開來，發(fā)出嘩嘩的聲音。蘆葦像被忽然折彎了細腰，猛然的垂了下來，倏然回轉到原來的地方。

岸邊，稀疏的蘆葦雜草叢圍繞著清凈的淺灘，細膩的沙土表面，不見纖毫痕跡。

剛剛，淺灘上的清凈畫面被兩個不速之客打亂，從南北兩邊，分別竄出一人。

就像倒映著月光的清泉被暈開的漣漪打亂，氣氛變得肅殺緊張了起來，忽又如那蕩漾開來的清泉重新恢復平靜，只是畫面中多出兩道相對的俠客身影。兩個人互相戒備著一動不動，良久，良久……

呵～

最終是一個人首先打破了僵局，見得他一身玄色緊身衣，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手中一柄青鋒長劍，劍身色澤深幽，正上方古文刻有“不壽”二字，劍刃如玉般的色澤，劍柄古樸光滑，外面纏繞著白色的麻布條。

“為什么？”，手持長劍的俠客問。

你知道為什么！對面的人立馬回答道。

“……是的，我知道！”玄衣俠客緊了緊手中的長劍，深沉的給出來早就知道的答案。

“你我之間，沒有仇恨，只有勝負，勝者，生，敗者，死。”

玄衣俠客凝視著對面的人，弓背側身，緩緩低頭，眼睛望著地面，右手虛抓搭在劍柄上。緩緩的說：“我沒想到你會來”。

“可我還是來了”。

“我在你的上家手里值多少錢？一百？兩百？還是五百？”玄衣俠客問。

“你太低估自己了，你可是我的摯愛親朋啊！”

“所以呢？”玄衣俠客語調有些欣喜激動了，語調不自覺的上揚。

“得加錢！”對面?zhèn)b客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為了思考，隨后鄭重地給出答案。他著得一身素白，顯得輕靈瀟灑，不過可能是由于奔襲，衣服上沾染上了一些灰塵，鞋底粘了少許污泥。他左手持握著一把鋒利的長劍，劍柄纖細，劍脊突出，劍身修長，刃部泛著冷光。劍身上方一寸處，古篆刻有“慧極”二字。

白衣俠客似不愿多說，左手抬起長劍遙指玄衣俠客。

勝負生死，盡在這一劍之中！

沒有刀光劍影，亦沒有喊殺、吶喊。只有快，更快！

瞬身交錯，而后背手垂劍，風，卷起殘葉，打著卷滑向遠處。

滴答、滴答……

黃昏的淅瀝細雨，來得極快卻不顯得突兀，很快雨幕籠罩了遠處的湖面和這片肅殺的淺灘。

雨，沖刷著劍刃上的血珠和眼中的淚水，白衣俠客聽到了玄衣的最后一句話。

這次，還是玄衣打破了寂靜和僵持……

呵～玄衣俠客笑著，他摩挲著朝夕相處的寶劍，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被雨幕遮住的夕陽。

“我終于贏了”白衣俠客語氣悲涼的道。

“你贏了”，這是玄衣俠客最后的一句話，他帶著笑容倒了下去。

…………

白色俠客埋葬了玄衣俠客，一起埋葬的還有自己的配劍。他拿著玄衣的配劍“不壽”，站在冢前，沉默著，很久，很久……

彼時，年少，他們一起討飯，一起挨打，后來一起被師傅收入門下……

他們曾于嵩山之阿大聲誦讀《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后來，一戰(zhàn)成名天下知，二人，卻走向了不同的道路。離別前玄衣俠客笑著送給白衣俠客一句話——人，固有一死。而白衣俠客送給玄衣俠客一葫蘆自己最愛喝的酒……

白衣俠客仰頭大口喝著葫蘆中的老酒，左手旋轉手中的寶劍舞出一個絢麗的劍花，口中呢喃著一句話，踉蹌著走進了雨幕之后，走遠了。

雨，更大了！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