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聲的世界
- 云煙之城
- 雙色的熊貓
- 2121字
- 2020-09-12 11:04:46
從記事起,默就知道,自己的世界似乎和別人不太一樣!
仿佛……
失去了什么東西。
他們把這種東西叫做聲音。
小的時候,別人都在開口說話,都在相互用各種言語交流著,而他卻只能默默而又茫然地看著他們唇齒開合,他腦海中總會想到一些很奇怪的問題。
他們張開口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默學著他們張開口,學著他們想說什么,但是,為什么我甚至連自己在說什么都聽不到?
他們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為什么我跟他們不太一樣?
我到底是……
怎么了?
他默始茫然地問著自己,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沒有人能回答他什么東西,他能夠面對的只是一些異樣的,仿佛在看新奇動物的眼光,除此以外,還有一些不像是善意的古怪笑容。
在這種笑容之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錯了。
他努力地露著善意的笑容跟孩子們呆在一起,而孩子們的眼神卻是至始至終都是古怪,除了古怪以外,那種看稀奇怪物的眼神更加強烈了……
他們開始學著默的模樣,開始咿呀咿呀地說話,開始捧腹地學著他焦急到流淚的窘態……
他善意的笑容逐漸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難受感。
他是犯錯了,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默懂了,他理解了孤獨、理解了自己的名字的含義、理解了自己該如何活著。在他理解“聽”“說”的概念以前……
默總是在家里幫捕魚歸來的父親修理、晾曬漁網,三天兩頭的~
他總是在深夜,借著月光爬起來,步行到村后的斷崖上,眺望著月華灑滿湖面,就像灑進了他的心里。
默向往著海,神秘而美麗,多變而詭譎。
黎明之前,他悄悄的離去,一如他悄悄的爬上來。
默長了,要學會自己捕魚了,他每天做的一件事就是編制自己的新漁網,那是他吃飯的家伙。
默很耐心很細心的編制著,仿佛他編制的不是漁網,是生活!!
春祭,風,大風。
默第一次捕魚,他努力的重復模仿著父親的動作,一網撒下去,等到收網的時候——網里蹦蹦跳跳困著、掛著很多五顏六色的小魚。
…………
夜,漆黑如墨。
神秘的云夢澤,仿佛被黑暗吞噬了星空,掩住了口鼻。目光自海面綿延開去,了無顏色,只有波濤翻覆的轟鳴聲,陣陣襲來。
歷盡艱辛,七彩魚終于游到了它們心中的圣地,每條魚都尋找到了它們想要吃下的那只“蜉蝣”。
天地之間,被一陣又一陣的升騰的七色光柱點亮。
玄望著身上浮現出的黑色偈語——朝聞道,夕死可矣——他有點慌。
望向身旁的小魚,“浮”和“華”不愧是姐妹,就連偈語都如此合拍。
“浮”的偈語是黃白相間的——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華”的偈語是深藍色的——蜉蝣之翼,彩彩衣服。
“浮”的旁邊常常會有“燥”,它的紅褐色偈語就很尷尬了——妄言輕動不知所謂札手舞腳恰似螃蟹
露娜的偈語——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結為伴侶的七彩魚會把名字改為兩字。看來,她總是惦念著家人。
妖妖的偈語——前生弄是非,后身前贖罪。這是一條不安分的魚。
還有“昔”,這條魚似乎有著不為它魚所知的過往,習慣總是嚴肅著臉。玄和它關系不錯,玄希望她能常笑笑,因為她是條透明的小魚,她的笑容會讓世界發光。
“昔”的名字以前叫西,她的銀白的偈語是——醒時只愿朝花笑,醉時只愿對花眠。祝她好夢。
還有和玄相處時間最長的朋友“濛”和“渝”。
“濛”她的偈語是灰色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至于“渝”,隨性灑脫的一條魚,只會在失意的時候沉默三秒,或許多些的一條魚。青黃相間的偈語——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五花八門的偈語光柱,輝映著湖底卷起的泥沙,顯得有著渾濁難辨。
…………
云夢澤的漁村,總是在黎明還沒到來之前,彰顯它的活力。
大人們總是在還沒亮天的時候,利索的爬起來,打折哈氣,整理漁具、做飯、準備干糧。
在春祭的時候,人們更是起的非常早,因為他們堅信這一天的收成代表著一年氣運的興衰。
默他在無人的角落撒下的漁網,網住了很多的魚,這些魚的身上五顏六色的,甚是好看。在陽光的照耀下,濺落的水滴都閃起七彩的光。
很多魚都被纏住,一動不動,只有一條黑色的小魚掙扎得厲害,可是漁網已經掛住了它,豈能這么容易掙脫,“默”加快了收網的速度,雙手緊著倒騰。
那條黑色的魚還在掙扎,血液泫染開來。
它跑了,“默”知道,即使它跑掉了漁網,也逃脫不了死亡,它傷得太嚴重了。
看著那條慢慢沉入水底的頑強的小魚,“默”雙眼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直至看不見。
“默”望著那些五顏六色的小魚,緩緩的撒開了漁網。
…………
據說,我們在人生中認識彼此的幾率,只有不到百萬分之一。而這個過程中,產生了羈絆,朋友、愛人、仇人、同事、戰友……
就像一只只勤勞的蜘蛛,編制著、一條條線、盤根錯節成的網。如果一定要為絲線增添色彩的話,有用友情的橙色絲線編織,有用愛情的紅色絲線編制,有用黑色的仇恨絲線編織,更有的,用七色的線,編制成了透明的陷阱。入我彀中,不謂何求。
這張網,對于獵物來說,叫命運。
從出生到老去,生于司長于司.
命運由自己行走,也由自己編制,不過,得在現有架構的基礎上了。
很多人行走于綠洲渺渺的沙漠,有人留在了那里,等待。等風沙停,盼陰雨來。
有人幸運的跑了出去,他義無反顧的沖向新生,把絕望拋在腦后,也把對沙漠的恐懼、仇恨拋在腦后。有的人卻恰恰相反,她努力挖走黃沙,撅起草莖,想要帶走了對于沙漠無關痛癢的東西。
還有人,在沙漠中,埋下一顆種子。因為可塑性,種子可以變成一粒沙、一顆樹,甚至是一陣縹緲的風。
種子,終將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