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湮滅的故鄉（二）

段升想要用盡可能少一點自然一點的話問出一點消息。湯瑩就沒有這么多的顧慮，一向心直口快地她完全受不了旁邊兩人的無所作為，要是游戲剛開局就收走她的衣服和其他心愛的小玩意，這也太殘忍了。

又不是發體驗卡。

“你說稷下學院害了你的兒子——遭遇不幸，你說說他們做什么了。”

段升聽到她突然而來的問題，從頭腦風暴從撤出。

“你問這個問題干嘛！他肯定不打算放過我們了，你這樣只會進一步激怒他而已！”段升還沒開口，桃銘就在耳機里急切地說。

果不其然，正如同桃銘所料的。一提到兒子的話題，剛才還算是平靜的老人現在肉眼可見的暴怒了起來，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我就說。”桃銘感覺自己自從進了這個鬼游戲之后不知道嘆了多少氣。

那老人本來斜靠在墻上，現在站直了身子正對著他們，段升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剛才他和劉一諾戰斗的場景還依稀在目，要是現在發生爭斗，他們可以提前買一下回復活點的機票了。

桃銘和陳子昂的關系好像很好的樣子，如果他們三個在這里gg了，至少陳子昂應該不會放手不管吧。

段升一邊胡思亂想，這邊那個老人伸出一只手，用一根手指指著段升。

不。

是段升的身后。

沿著他的手指，段升一行人看向他所指向的方向。

段升握緊了手中的箱子，那正是他所指的方向。

“你是對這個武器感興趣？這和你兒子有什么關系？”段升也不掩飾，直接把箱子放到了身前。

沒什么好保留的，既然他愿意說，段升就愿意配合。

“這就是你們在黑市的街上放出來的武器。這就是證據！”他的蒼老的聲音里帶著凄厲的顫動。

“放出來？什么放出來？”桃銘發現段升的箱子好久了，但是每次想問就會發生點什么事情，所以到現在都沒有開口問過。

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將連接起來了。

段升定住了，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朝著箱子上的按鈕摸去。他還記得之前在黑市的那條街上森告訴劉一諾的故事。

森的那張熱情善良的臉龐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也記得森說過的那段話。

關于一個失敗的實驗把別人的房子炸了，后來還配了一大筆錢的故事。

難道其中還有人員傷亡？

不曾聽到森提起過。

但是森也不像是會刻意隱瞞這么重大的事情的人。如果有死傷事件就不可能只是給一筆錢了事的，森也就不可能把這個失誤隱藏下來了。

這個世道里人命的價值，段升還尚未知曉。

他所憑借的只是對森的品質的單純的信任罷了。

那么有別人用魯班七號做過什么事情嗎？

“我確實是從稷下那邊得到的這個武器，但是僅憑這個，或許有別人也使用過它呢？”

段升盡量把語氣放的舒緩一些，不要激怒一個正在氣頭上人，不要點燃一個爆炸邊緣的煤氣瓶。

“不要找借口！”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斷，把剛剛吐出來的那幾個字要咀碎了再吞回去。

段升的“盡量不激怒”計劃還是失敗了，對面的怒火一觸即發，他直直地走上前來，拉近了和段升的距離。

用手不客氣地指著段升說：“那天我在外面有事情要辦，只是托付我的兒子稍稍看著一點街道上的店面，沒想到這一走，就是陰陽兩隔。”他的憤恨和不愿意回憶的痛苦雜糅在一起，一張人臉上承載了過于厚重的情感。

“但是稷下學院甚至不愿意出面給一個道歉，此等舉動，便是對我們的挑釁，更是對我已逝去的兒子的輕視。”

“我本以為稷下作為一個有原則的學校，是不會如此草菅人命的。現在看來——”

他自覺多言，及時停下了話頭，高深地看了一眼他們的。

“我也知道，或許對于你們來說有點不公平，不過，你們也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罷了。”他最后說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段升被他突如其來的信息又砸了一個頭暈眼花。

“我想其中是有什么誤會，請問您尊姓大名？”

他快速地回應了，剛才那人的話語中還帶一個“對于你們來說不公平”。可以說是極為講道理了。

他不是一個瘋狂的殺人魔。

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他被逼到了一個地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最重要的就是勸說他能不要加深他造成的破壞，順便想辦法問出操控一切的人是誰。

以及——

那個最后提到的要有害于他的人是誰。

“只是這樣嗎？”桃銘插入了他們的對話。

“你還有別的來頭，你知道的有點多了，我想你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開店的店主。”桃銘突然插進來說。

段升考究地對著桃銘看了一眼。

她知道的還不如他多，怎么就能判斷這個人大有來頭？

“剛才他提到了一個明世隱有關的什么附身的情報，我覺得這不是普通人應該知道的，剛才那女生是另外一個人的朋友吧。”她的輕微聲音傳入段升的腦子：“你看，她都吃了一驚，我想不到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會知道那么多不該知道的絕密情報的理由。”

“也有可能是那個幕后大boss告訴他的呢？”湯瑩試探著給出了一個段升也覺得很有道理的猜測。

“不知道。”桃銘的神情沒有改變：“我的直覺是這是他本來就知道的東西。”

好家伙，直覺都來了嗎？

這又不是什么偵探游戲。

“猜得不錯，那我就告訴你們幾個我的名諱。”那個老頭肯定了桃銘的猜測，也沒有對她突然的插話感到不悅。

好像從頭到尾他只會因為“兒子遇害”這一個單一事件而情緒變動。

其余的時候，段升甚至覺得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老頭而已。

和其他店門口搖著扇子曬太陽的老頭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