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可就真的具有法律效應了。

聽到這話，二房和三房的人頓了下，倒是也都同意了。

三房等不及了，趕忙找來負責這個的人。

寫完之后，大家卻發現本應該寫在其上的“二房三房”變成了“三房”，丟了兩個字，卻加上了明達和平樂的大房。

明達微微抬起眼簾，看著場中沒有動靜的眾人，冷聲道：“看什么？我只是不想再在半夜被人從家里拽出來而已。”

事情已定，倒也沒什么好說的。

三房主事痛快的簽下的自己的名字，看著手中新鮮出爐的文書，二房和三房都不禁笑了出來。

明達將文書折折塞到自己的懷中，起身抱起已經睡著的平樂就往門外走。

辛老太君看著明達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卻沒有叫住他。

在他剛生出來的時候，她也是真心希望過這個孩子能好好長大。但是沒有爹娘的孩子，又怎么能在這宅子中活下來呢？

如果沒有用的話，她又為什么一定要去幫這個孩子呢？

看著逐漸與黑暗中逐漸消失的背影，辛老太君還是想不懂為什么一瞬間他就和自己疏遠成了這樣。

是因為發現自己將他的信息透露給當今圣上？還是因為他發現自己一直在瞞著他，試圖將他掌控？

如果明達還在，他可能會告訴這個老人。

在他還是只貓的時候，他見到了她將自己的一生當做商品放在別人面前展示，那時候，他就注定和她走向不同的路了。

沒過幾天，辛念念的文書終于發下來了。

才人，最低的才人。

平樂不知道辛吳氏是什么反應，不過她確實好幾天沒有在街上看見母女兩人了。

不過辛錢氏可真不是個好惹的，分給辛吳氏的幾間鋪子很快就出了問題，一下就倒了一大半。

在辛錢氏可能還是那邊幸災樂禍的時候，明達和平樂為她準備的大禮終于登場了！

一日清晨，在貴人聚集的長安街上，一名宿醉歸來的男子正倚著自己的小廝，往家里走。

“救命啊！”一聲尖叫從小巷中傳來，還未清醒的雙眼向聲源方向看去，那是新晉侯府辛家的方向。

一位身著粉色紗裙的女子從小巷中跑出，看見了主仆二人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救世主一樣，捂著胸口，向著二人就沖了過去。

直到那女子跑到眼前，男子才看清她為什么要捂著自己的胸口。

女子的外衣已經被撕的粉碎，僅剩的布料完全不能裹住她的身軀，定睛看去，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帶著點點青紫。

男子也是風月場中人，哪里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哪想女子一下跪在他的面前，抬頭就是一張淚痕遍布的小臉，“求求公子，救救我的妹妹！”

平樂走到窗前，看著底下帶著枷鎖被帶向監獄的辛無紋，嘴角上翹的弧度都比平時要高上很多。

“你猜，陳遠會怎么對他？”

明達放下手中的報文，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平樂笑著走到他背后，一雙小手就這么捏住了他的肩。

明達笑了笑，“掃把簸箕可是他的女人，辛無紋這次能留下命就不錯了。”

他記不住兩人原本的名字，倒真心覺得平樂給兩人取的名字挺好記的。

“那你說他為什么要把聽花聽月送給你？”

“可能......”明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這里有點毛病。”

“要是我真的碰了那兩個人，說不得他還在高興我撿了他的破鞋。但是要是別人碰了，我們就能看看辛無紋是什么后果吧！”

平樂收回手，抱胸看著他，“你還想碰她們？”

明達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我只是說如果。”

“如果也不行！”平樂彎腰指著明達的鼻尖，紅唇微噘，“辛明達，你以為我在蜀州說的話，是在開玩笑嗎？”

明達緩緩抬頭，一口咬住那根雪白的指尖。

指尖一陣傳來一陣柔軟濕潤的觸感，平樂抽回自己的手，嬌呵一聲，“辛明達，你要不要臉？”

“我只是想說，我在蜀州說的也都是真的啊！”明達伸出舌尖，迅速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笑道：“挺甜的。”

“不要臉！”平樂轉過頭去，掩住臉上的羞紅，卻暴露了粉紅一片的脖頸。

聽說辛錢氏花了不少錢，但是最后還是沒有將辛無紋救出來，被判了一個流放。辛二爺的候位還沒焐熱，就被收了回去。

這新晉的候府就這么倒了下去。

最讓明達和平樂震驚的是，從頭到尾，辛家的人還真的沒有來找過他們幫忙。不知道是因為認清現實，還是有誰在后面拘著他們。

辛錢氏一家陪著辛無紋出京的那天，平樂和明達也來到了城門口，他們也要來送兩個人。

平樂將匣子遞給了聽花，抬抬下巴指了指她們身后的兩名侍衛，“他們會護送你們到蜀州，從此你們就自由了。”

聽花聽月看著匣子，眼中倒是沒有多少波瀾。

平樂接著說道：“這里面是一張地契和三千兩銀子，就算是你們一輩子不做事，省著點也夠了。以后的路，就是你們自己選了。”

聽到這句話，兩人才像是活過來一樣，眼中的光都亮了幾分。

聽月顫抖著問了出來，“以后我們真的可以自己選嗎？”

“自然！”平樂看著這兩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又多說了幾句。“女子在世不易，今后的日子，可能不會那么輕松，但你們要怎么走，就看你們自己了。”

聽花咬唇點了點頭，抱緊了那個匣子，“我們姐妹都知道的。”風月場中長起來的姑娘，從小就看遍了世間的黑暗。

“那一路平安，余生順遂。”平樂收回自己的手，給了她們最后一份祝福。

聽花這才牽著自己妹妹的手笑了出來，狠狠點了點頭，“夫人放心，我和小妹，一定會活的好好的！”

看著黑夜中遠去的馬車，平樂靠在了明達的肩上。

“你說她們下半輩子會過的好嗎？”

“誰知道呢？”

初春的空氣中，彌漫著的是青草的香氣，以及很久沒有下雨的干澀。

平樂看著河堤漸漸露出的護城河，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