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雀島上的雀鳥家族們從遼遠的大海來回飛旋,彈指一揮間,島上已經(jīng)迎來第十茬新雀了。
披雀島邊緣線的一塊褐色礁石上,站著一個女孩,她的頭發(fā)用紫色綢絲飄帶牢牢握著,額前兩綹發(fā)黃的黑發(fā)隨著海風吹來蕩來蕩去。身上穿的是披雀島按照親傳弟子規(guī)制做的青白色弟子服。和這披雀島大多數(shù)弟子不同的是,她的脊背上竟然負著一把重劍,劍身又寬又長,漆黑的劍鞘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和女孩格格不入又相得益彰。這,就是十五歲的姜夏。
姜夏微闔雙目,雙臂伏靠在欄桿上,海浪急拍,落下幾滴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風聲和海聲一起灌入耳蝸里,歡騰卻不吵鬧。她細細聆聽這大自然的盛樂,咦,這聲音…
姜夏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只全身朱紅色的紅梅花雀,立在柵欄上。她彎了彎睫毛,“小梅花,又見面了。”小梅花嘰嘰喳喳地回應(yīng)起來,將頭歪下去,靠在姜夏的手背上。
小梅花是四年前出現(xiàn)在島上的,是為了躲避北方嚴寒冬日,旅居島上的第一只紅梅花雀,在島上很是受歡迎。不過,自從四年前,它見到姜夏時,便再也挪不開腳步,打定主意跟著她了。
為此,島上還有些謠言,說廢物姜夏不知使了什么陰邪法術(shù),奪了梅花雀的心智。姜夏還因此提著她的重劍去比試臺上戰(zhàn)了一遭。
是啊,廢物。姜夏心里想著,可能我真的是廢物吧。
十年前的美夢終究是曇花一現(xiàn)。接下來,無論姜夏怎么努力修煉,還是一直停留在練氣期,那些曾經(jīng)被吸收的靈氣在她身上旋轉(zhuǎn)了一圈,能留住的寥寥無幾。島上幾個長老和島主一起研究過姜夏的體質(zhì),原來姜夏的丹田處缺了一塊,以至于靈氣難存,修為不漲。另外,姜夏的神識非常龐大,而這凡人之軀難以供以驅(qū)使,也是她修仙路上的一個障礙。所以,姜夏便開始主攻神識的修煉,十五歲的她已經(jīng)獨自劈開了一道神域(神識的區(qū)域)。然而一個只會神識的人在絕對武力值面前還是處于劣勢的,才不配位,總會招來嫉恨和嘲諷。
“喂,小師妹,你在這干什么呢?”一聲大喝,叫的姜夏腦瓜子嗡嗡地疼。聲停人也至了,來的原來是三師姐蘇裙。蘇裙這名字文雅,真人卻天壤之別,大大咧咧粗粗狂狂的她和姜夏并稱為披雀島的兩朵奇葩。
“月前你和宋端師兄約的比試,就快開始了,快走。”對,姜夏就是那個酷愛對打越挫越勇的廢物奇葩。
“哦好,蘇師姐。”
說罷,蘇裙把落霞飛毯甩了出來,拽著姜夏跳上去朝比試臺飛去。
“小梅花,再見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風聲把姜夏的聲線扯得長長的,落在小梅花的頭頂上。小梅花沒耽擱,直接就著兩人的航線追了過去。
此時,比試臺上,站著一個仙衣飄飄的男修,他眉目俊朗,眼含三分笑,頭發(fā)松松散散搖著,不顯溫雅平添風流。
臺下烏泱泱一眾,把路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都是來看這場比試的,準確一點來說,是來看宋端的。
“那個姜夏怎么還沒來,不會是被我們朝超帥氣的宋師兄嚇得不敢來了吧。”
“就是就是,敢和我們宋師兄比,誰給她的膽子。”
“就沒人關(guān)注那個雪瑤師姐和宋端師兄的事嗎?”
“雪瑤和宋師兄?我問你誰承認了?我看那個雪瑤就是個綠茶,天天扒著宋師兄,還端哥哥長,端哥哥短的,看得我嘔氣。”
“就是,和雪瑤比起來,我還是選擇站姜夏,至少姜夏不作妖。”
在哄哄繞繞的吵鬧聲中,姜夏和蘇裙也來到了比試臺。姜夏從容自若地站到了比試臺上。比試臺她可太熟悉了,每次站上來,她身上的戰(zhàn)斗因子都在血液中沸騰起來。就是一個字:戰(zhàn)!
姜夏立定,朝裁判魚長老行了弟子禮。
“夏夏又來了,我這比武臺的臺面可都要被你磨平了。答應(yīng)叔叔,能不來盡量不來,好嗎?”
臺下哄堂大笑。
“師叔,弟子下個月便不會來了。”
“哦哦,我忘了,你們這屆親傳要去玄天劍宗參覽。不錯不錯,小夏娃娃,我還是很看好你的哦。”
“謝師叔。”
“老頭,快點,趕緊讓我們速戰(zhàn)速決。姜師妹,我可不會看在大師兄的面子給你放水哦。”宋端輕佻道。
“對啊,我哪是酸雪瑤啊,我明明更酸姜夏,能得到大師兄的青睞,可太舒服了。”臺下有個人出聲道。
眾人紛紛點頭應(yīng)聲。場面一變,竟有些和諧起來了。
“好,我宣布,此次切磋賽正式開始,點到為止,不可傷及性命!”
“師妹,只要你能傷我一下,我便認輸。不過,要是我贏了,你必要向雪瑤鄭重道歉。”
雪瑤是這一代女修中,稍次于蘇裙和風嘉嘉的女修,姿容艷麗,秀色非凡,她的師傅是扶袖長老。宋端此人風流倜儻,極盡招搖,最近和雪瑤關(guān)系極親近。一天,姜夏剛從九曲崖下來,就被雪瑤擋住了去路,說:“是不是你散布的消息?”
“什么?什么消息?”姜夏疑惑。
“你還敢裝傻?”
“就是你說我死乞白賴抓著端哥哥不放,還,還說我是個不要臉的綠茶,啊嗚嗚嗚嗚。”雪瑤氣的“渾身顫抖”。
“你說的事我沒干過。”
“你,你竟然還不承認,哼!”雪瑤便捂著臉跑開了。留下姜夏一個人“不知所措”。然后,她的緋聞男友宋端就來給雪瑤“伸張正義”了,便有今日的事。
都已經(jīng)走到比試臺了,她也不去辯解了。姜夏狠狠提著一口氣,宋師兄已經(jīng)筑基三層了,而自己還停留在練氣七層,這無異于以卵擊石。
宋端先聲奪人,他身影疾速,挾劍鉆來,刺向姜夏。
姜夏手握噬烈劍,將其橫擋在身前,劍鋒交匯處火星點點,發(fā)出刺耳的轟鳴。一進一退,場面壓倒式的變化。不多久,姜夏已經(jīng)被逼到比試臺的邊緣了,盡管她已經(jīng)盡了全力,手腕被震的發(fā)酸發(fā)硬。一落下去,就會直接被判做失敗。
姜夏一個劍鋒回轉(zhuǎn),一個浮影身法,繞到一旁。宋端的劍落空,身子趔趄,差點要飛下臺去。他順勢而飛,回頭直直刺向姜夏。
姜夏一個下腰,避過這一劍。她神識強大,善于躲避,兩人就這樣你追我逃,持續(xù)了一刻鐘。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姜夏想,她的力氣已經(jīng)要耗盡了。
她選擇改變戰(zhàn)術(shù),正面出擊。其實她之前一直有個想法,用神識預測戰(zhàn)局,并將神識加于劍上,應(yīng)該會有所幫助。這正好是一個機會。
這么長時間,已經(jīng)足夠她摸透宋師兄的出劍路數(shù)了。她憑借著強大的神識留存并且一步步重放宋師兄的劍招,就是現(xiàn)在,姜夏全身氣勢猛然一變,身體上流動的靈氣瞬間充盈,比先前還要濃郁幾分。
“我去,這是戰(zhàn)時晉級了!”
“什么戰(zhàn)時晉級?”
“就是在戰(zhàn)斗中歷練,從而超越自我,從而晉級。不過這種法子有些兇險,不常有人用,我只見過一次,就是姜師兄奪得首席弟子的那次。”
看臺上的魚長老也摸了一把長須,笑了起來。
姜夏劍隨神動,刺向宋師兄沒有防護的左肋下兩寸。此時,對方的劍也正迎來,姜夏頸脖后仰,偏迎過去,噬烈劍直接流出一抹血花。
她見好就收,點到即收劍。
宋端看了自己的傷口,俊朗的臉上透著些頹然。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輕敵了。臺下的蘇裙:“小師妹,好樣的!”
“愿賭服輸,我不再追究了。”宋端道。
“宋師兄,有關(guān)雪瑤師姐的謠言不是我散布出去的。你看,我平時總呆在九曲崖上,而且也沒人會聽我散布謠言啊。”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啊。我就說平時那么乖的小師妹,怎么可能做出那種背后嚼舌根地事呢。”
“那宋師兄,你記得替我向雪瑤師姐解釋一下哈。”
“放心吧,我會找她說清楚的。不過,你怎么一開始不向她解釋呢。”
宋師兄你還不知道,雪瑤師姐那剛說兩句就哭,要不就跑開,我哪里有機會解釋啊。姜夏心里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