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形在離研發大樓一公里有余的小型機場下了車，他的目標是繞過外圍的陌獸，從小型機場的地下直接通到一樓的貨梯間。

大巴車已經離去，陪在他身邊的是個頭不高的小男孩燈晨，背后還背著一個小天使。

較為詭異的是，他們的背后還跟著一具不高的女性骷髏，因為損失了李仰峰，所以需要有骨異變的學生負責聯系，她的能力當仁不讓。

機場的護欄有三米多高，并且封死不透光，一般的路人走過，是不會想象到圍欄里是一小塊直升機停機坪。

“砰！”

護欄被平整地切開一部分，平整地向內傾倒，重重地拍起一片塵土。

“都跟著我。”

這里還有一臺小型直升機落在這里，就在直升機的尾翼后，有一個通向地下的斜坡。

那里必然是地下通道的出口，楚形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地下并非一片漆黑，每隔十米就有一對黃色的隧道燈，隧道的盡頭則是一道巨大且厚重的自動對開門，直接連接著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換作先前，楚形面對這扇門可能還會感到棘手，可是現在燈晨僅是在門前稍稍站了幾秒鐘，門扉上就被切割出一個能供人隨意進出的門中門。

目前而言都還算順利，進入了地下停車場之后，就是楚形相對熟悉的場景了。

這里暫時沒有出現陌獸，楚形快速地找到了研發大樓正下方的位置，目光落在了一處對外封閉的出入口。

“燈晨，把那里打開。”

“好。”

燈晨對破門現在已經駕輕就熟，楚形話音剛落，那個封閉的門已經被輕松地切開一個大洞。

洞內十分昏暗，不遠處有一扇卷簾門，光線從卷簾門下方透來一些，勉強能看到停著一輛貨車。

不出意外的話，這輛車就是那兩名保安開回來停在這里的。

這次不用楚形開口，僅一個動作示意，燈晨便把那扇卷簾門切成了數塊碎片。

卷簾門后的場景就是來過兩次的貨梯間，只是那兩位保安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楚形按下了貨梯，貨梯并沒有停在一樓，應是有人在他之后使用過。

“你能封住那扇門嗎？”

等待貨梯時，楚形指著進入貨梯間的門。

這道門只有門框沒有門扉，還能聽到陌獸的聲音從那里飄來，雖然沒有逐漸靠近的跡象，但聽著還是讓人覺得發寒。

“嗯。”燈晨點了點頭。

細密到肉眼都無法發現的血絲如同蛛網般纏上了門框，楚形隨手拾起一份快遞拋了過去，在飛過門框的瞬間，那個被李仰峰夸贊不已的塑料小人連帶著盒子被切成了數個拳頭大小的碎塊。

如果有陌獸和陌者沖進來，那場面一定會很驚悚。

“不知道羽刃，可不可以切斷。”背上的索拉婭有些好奇地說。

“別想多余的事情，回去再說。”楚形制止道。

貨梯停在了一樓，打開后里面空無一人。

這樣最好，楚形立即邁入貨梯，按下了最高層的按鈕。

電梯指示燈的數字一點點在增大，楚形和索拉婭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上面，只要在頂層到達前電梯有被截停的跡象，羽刃就會穿透電梯門將其切成數段。

“叮！”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貨梯穩穩地停在了頂層。

楚形沒有停留，立即加快了腳步，沒過多久就來到了服務器室前。

“索拉婭你先不要露面。”楚形側過頭看向索拉婭的側臉。

她沒有反對，從楚形的背上滑了下來。

“咯噠咯噠。”

那具骷髏指了指自己，下頜骨和上頜骨碰撞了幾聲。

“你也想回避嗎？怕嚇著她們？”楚形猜測道。

“咯噠咯噠。”骷髏晃了晃腦袋。

不是？

先前她只是安靜地跟在后面，都沒有主動發出過動靜，這一次肯定不太尋常。

她在這種狀態無法說話也無法看到東西，但是卻可以通過骨骼的震動傳導聽到聲音，以及感受到周圍的動靜。

也就是很可能，她在表達有敵人正在靠近！

“燈晨把走廊兩邊都封住，準備迎敵。”

燈晨立即照做，鋒利的血絲立即在左右兩側織成利網，等待著可能出現的敵人。

“咯噠咯噠。”

可是除了骷髏骨骼的響聲，此處近乎死寂，完全感受不到有敵襲的痕跡。

接著，就連骷髏的咯噠聲也停止了，她愣在了原地，然后低下了頭。

“你怎么了？”

回答楚形的不是骨骼碰撞聲，而是骷髏迅猛的攻擊！

她的手骨掐住了楚形的脖頸，一點點往皮肉里陷。

李仰峰！

楚形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她的骷髏在剛才被李仰峰遠程控制了！

索拉婭第一時間切斷了她的小臂骨，但是手骨的力量并沒有減弱，楚形的脖子流出了大量的血液，手骨尖端即將刺破動脈。

抑制！

楚形發動了能力，那手骨才漸漸失去了力量。

骷髏失去了無形的支撐和連接，整具骨骼散落一地，碎成齏粉。

李仰峰就在附近，必須加快速度！

楚形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撲向門禁處，按下了自己的掌紋。

“安祈，曾舞，能聽到嗎？”他一邊處理門禁，一邊向門內喊道。

沒有任何反應，楚形愈發地緊張起來。

當他打開門后，卻看到了安祈和曾舞正靠在不遠的墻沿處，才感到些許安心。

安祈還處在昏迷狀態，躺在曾舞的懷里。

曾舞看到門被打開，投來了驚愕的目光：

“校長？”

“能走得動嗎？”楚形沒有寒暄，緊張地問道，“我們要趕緊離開這里。”

“可以……”曾舞遲疑著，并沒有立即行動。

“出了什么問題嗎？”楚形催促道。

“副校長他……讓我們在這里等您……”曾舞面露難色，“他說你一定會回來的，他有些話想對您說。”

李仰峰進來過？

楚形臉色大變，陌者的誘餌戰術真是簡單粗暴并且有效。

“他在哪里？”

楚形沖到她們身前，警惕著四周。

如果和先前攬月塔里的金庫一樣，很可能這里暗藏了陌獸準備撕票。

可預想中的陌獸并沒有出現，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叮鈴！”

陌信的提示音毫無征兆地響起，楚形這才發現曾舞的身邊放著一臺黑色手機。

“這是副校長放這里的。”曾舞解釋道。

楚形俯下身拾起了它，看著有些出神。

這是他自己的手機，已經用了三年，一直保護得很好，沒有磕壞的痕跡，只有一些不顯眼的劃痕。

“別緊張，我已經讓所有陌者遠離這里了。”

待機界面有這樣一條待機信息，發信者提示為李仰峰。

手機感應到了楚形的臉，自動人臉識別解鎖，進入了陌信界面。

但和真實的陌信不同，除了李仰峰的新信息，過去的所有聊天記錄和好友全被刪除，若不是陌信號碼還是一致的，楚形只會覺得是一個新號。

“你現在在哪？”

楚形打字回了一條信息，就像是普通朋友的日常對話。

“就在你附近，你想見我的話我馬上就可以出現。”

“你想死的話盡管來。”

“呵呵，你不覺得我想傷害你們很容易嗎？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非要給你發信息？”

楚形一愣，再次按動了手機：“有話快說。”

對楚形而言，即便發信息的人是李仰峰的賬戶，但是背后的人很可能另有其人。

“我和孟光一樣，沒有完全被‘造物主’控制。”

“你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假？你在半分鐘前還想殺了我。”

楚形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那里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污血已經染紅了侍者服的前襟。

“因為即便這樣，我也想殺了你。”

“請問我是欠你錢了？”

“不，我在死去的瞬間，看到了一些希望你也看到的東西，這讓我意識到了陌化的原理。”

“什么東西？”

“代碼。”

對于李仰峰而言，見到程序代碼的確是一件怪異的事情，但是楚形已經見了不少次了。

異化和代碼有關，已經是可以完全確認的事情，而陌化也有關？

“除了這個呢？”楚形追問。

“后來，我感覺到了一些模糊的東西，我擁有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李仰峰繼續發來消息，

“感覺到的東西和具體選擇我都忘了，但我卻能模糊記得和畫扇公司有關，和我們的工作有關。”

楚形臉部一僵，他不能完全否定這個說法，畢竟先前馮克拓的出現，就代表著這個世界與畫扇公司必然有著現在的他還不能完全明確的聯系。

“所以你來勸我去死一趟？”

“不完全是，我還有造物主的指令需要完成。”

“你的造物主，是馮克拓？”

“不全是。”他回答的很快。

陌者的造物主果然另有其人，但是寧婉他們的造物主卻是馮克拓。

“那是你要完成的指令又是什么？”

“你不覺得你已經連續問了我很多問題了嗎？”

李仰峰并沒有繼續乖乖回答，而是反拋過來一個問題，

“我會想聯系你，其實是有些特別的發現，我覺得以我們的交情，有必要告訴你，畢竟是關于可悠的事情。”

為什么會談到可悠？

楚形遲疑了，聊到這里他已經可以確定，對方的確是李仰峰。

而至于是受到控制的陌者，還是真的類似于孟光出自于本人意愿，就不得而知了。

“你問吧。”楚形打字發送。

對方沒有立即發來信息，而是不斷地顯示著“正在輸入中……”

“叮鈴！”幾秒鐘后，新的消息出現在手機屏幕中。

“當我陌化后，我能感覺到你們的區別，你和可悠還有孟光，有類似馮克拓的氣息。”

和馮克拓類似？楚形可完全想象不出哪里類似。

自己和可悠最特別的地方，可能就只有手背上的六個異變封印了。

這種可以調控封印異變的能力，對于學生們來說，的確是相當特別。

可孟光又有什么相似的呢？

“能具體描述一下嗎？”

“描述不出，我懷疑你們和馮克拓一樣殺不死的，所以我想試試。”

楚形猛地想到，死后可以重生也可能是相同點！

“沒什么好試的，我攤牌了，你想的沒錯。”

“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指令的內容了。”

李仰峰的新消息充滿殺意，

“我需要把安祈陌化，送給馮克拓。”

“猜的出來。”

“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即便是我現在也贏不了你們。”

李仰峰的最后一句話并沒有通過陌信傳達，而是從一臺服務器的背后走出，站到了楚形面前，

“所以，我已經讓陌者去等可悠了，剛才我控制學生的骷髏時，給學生們發去了請求援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