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太陽已經比清晨時要強烈許多，排滿了人的長隊正巧停在廟門處。

戚顏鬼鬼祟祟躲在相言羅修身后朝廟里頭瞧，供著神像的殿外搭了一張大木臺，木臺之上有點燃的香和燭，還有圓潤無比的大包子和一些新鮮的水果。

“那坨黑糊糊的是什么？”

戚顏瞇著眼睛，將手搭在相言羅修肩上指了指水果旁邊的貢盤。

“那是江老爺特供的魚。”

江老爺？

特供？

魚？

聽完老者的解釋，戚顏的臉皺得像條沙皮狗。

她有點懷疑白聿衍下凡歷劫是不是沒有清除記憶。

她最不喜吃魚，這江也日日往水神廟供魚，除了想膈應死她之外，戚顏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隊伍再度向前挪了挪，他們跟著人群踏入了廟中，戚顏笑瞇瞇地向老者道別，趕忙拉著相言羅修去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她站在墻根踮起腳往里頭瞧，一眼便發現了跪在殿內最前頭的江也。

她移開目光再瞧向別處。

殿中立著一座偌大的金身，那金身神像約摸一人高，長發飄逸，手持金瓶。

這……長得怎么這么像觀音像。

戚顏瞇了瞇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而她身旁的相言羅修則是毫不猶豫地笑出了聲來：

“這天底下的女神仙的金身都是由同一人所造吧。”

他的余光收到了來自四面老百姓鄙夷的目光，立馬正了正身子挺直腰板。

這橫豎不都是觀音像嘛，偷懶還不讓人說，凡人真是矯情！

“江老爺！”

廟中的鄉親瞧見江也出來，都立即齊刷刷跪下了。

戚顏連忙拉著相言羅修一同跪下，還不忘用袖子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水母保陽川平安，還求江老爺還死去的百姓公道。”

戚顏悄悄從人群中探頭，看見前頭說話的人乃是方才與他們同行的老者，聲音洪亮，悲戚無比。

江也不愧是青天大老爺一般的存在啊，凡是陽川的百姓，無不對他畢恭畢敬，對他的相信和認可甚至還超過了陽川縣的縣令劉久酒。

江也聽完未發一聲，反而先往底下掃了一圈，嚇得戚顏立即埋下頭去。

眾人立即齊聲道：“求水母保陽川平安，求江老爺還死去的百姓公道……”

如今陽川縣內兇案未平，百姓之間還流傳著妖物殺人的說法，鬧得上下人心惶惶。

若非是今日眾人一同出門前往神廟祈福，想必街道之上也如昨日一般無人敢出。

他心中萬千思緒難以理順，如今個個閉門不出，實在也有諸多不便。

今日借口水神降現便是他安撫人心之法。

江也的眼眸越來越幽黑，眉毛幾近要擰到一處。

戚顏抬頭，正巧對上他的目光。

她沖江也沒心沒肺地笑了笑，瞧見眉頭緊皺的他沖自己張了張嘴：

不——要——亂——跑。

江也遠遠瞧著站在墻根下的戚顏看懂了他的口型之后點了點頭，眼神順便從她旁邊身著鮮艷紅衣的男子身上一掃而過。

“諸位，妖物殺人乃無稽之談。”江也的話字字擲地有聲，目光堅定又熾熱，給了人十足的安全感。“我江某人保證，定會給無辜死去的人一個公道和交代！”

江也的一席話讓陽川百姓的心徹底放下，廟中的人無一不向他投以贊許和敬畏的表情。

他一頓激情演講后，廟內的人群漸漸散開，有人走出廟中，緊接著又有下一批人進來。

江也急急走入人群，站在方才戚顏呆過的地方四下張望，尋找著她的身影。

而她早已趕在江也走過去之前逃離了現場。

扶秋？

戚顏恍惚在人群中瞧見了胭脂鋪那姐妹三人的身影，想也沒想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