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客院外的墻根下，蒙意和戚顏各探出一顆腦袋沖著里頭小聲嘀咕。

“你從門口那個小子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什么？”

戚顏瞇著眼睛在阿晉的臉上掃了又掃，回道：“殺氣？”

蒙意接著問道：那他平時瞧著怎么樣？

戚顏細細思索，阿晉平日里看起來傻里傻氣的，對她的意見都擺在了臉上。

蒙意想說，世人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江也同之。

江也只身一人舉目無親，一不為官二不為商賈，每每豪擲千金卻依舊身價不菲，這背后定有貓膩。

戚顏自是知曉江也的身世秘密，可想到陽川大水之時江也撥去的巨額善款，也忍不住懷疑。

相府哪怕是再豪橫，也禁不起他這么霍霍吧，再聯系上那日她在江府門外瞧見滿地尸體，江也提著刀殺人不眨眼的情形和江湖中大肆懸賞他人頭的消息，可見他的江湖地位絕不僅僅是個年輕鄉紳。

蒙意分析得頭頭是道，卻不知都是些戚顏不想讓他知道的。

這小妖好奇心太重，定要在他和詭計多端的相言羅修發現之前成功助江也渡過情劫才是。

他瞧見戚顏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不禁皺起了眉頭：“戚顏上仙，莫要越陷越深吶。”

“凡人壽命不過數十年光景，一眼望穿豈不無趣？”

連翹樹下隨風輕飄的帳幔底下，骨扇下相言羅修看著像是熟睡的臉上忽然浮上了笑容。

凡間萬事，一眼望穿的確無趣。

相言羅修抬起面上的骨扇輕輕扇了扇，耳邊傳來了西客院內趙管事的聲音。

“江公子過謙，城主知曉江公子身處險境，江公子盡管安心住下，城主府定能保公子毫發無傷。”

“有勞了。”

江也的面色依舊波瀾不驚，立在堂前的趙管事卻有些掛不住了。

“以上……皆是城主交代之辭……”他緩緩上前，雙手交疊彎下腰去，“老夫雖人微言輕，卻想替少城主說兩句話。”

縱是現下江也身處江湖擊殺令的榜頭，也鮮少有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表面上看著是個文弱書生背地里卻是一個殺手組織的頭目，他的手底下養了一大批死士，行走在各縣各州非惡不除。殺人放火的勾當，他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恰巧也是現如今賞金千萬，卻無人得手而歸的原因。

“少城主閑散慣了，平日里愛……”趙管事戰術性停頓了一些，有些羞于說出口：“平日里愛欣賞美色……但絕不會做雞鳴狗盜強搶民女之事，只是……只是心性愛玩了些，還望江公子行俠仗義之時，再三思忖手下留情。”

江也沉眸，提到相言羅修時不由得想起些什么，平淡道：“如此下去總要落人口舌，城主府應當盡早為他娶妻納妾才是。”

提到這少城主，趙管事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城主一身正氣一世英名落到游手好閑貪戀美色兒子頭上，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天色正好，相言羅修悠悠摟著一個小丫鬟往西客院走，接近院門口臨別前還不忘摸了一把小丫鬟滑嫩嫩的臉。

“小月娘子再見。”蒙意學著相言羅修笑瞇瞇的樣子對戚顏招了招手。

戚顏則學著小丫鬟的模樣低頭羞澀一笑：“少城主再見。”

話剛落地，兩人默契地朝相言羅修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你若喜歡美麗皮囊還不如照鏡自賞，禍害旁人算什么東西。”蒙意叉腰，絲毫不掩飾對相言羅修可恥行徑的不滿。

“多謝夸獎，”相言羅修邪魅一笑，對“照鏡自賞”四個字很是滿意。

他只是對于主動貼上來的人來者不拒，不過這些凡人頂多來這一遭，第二日便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