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汶等崔涉走遠了便趕緊起身兩步跨到青水身邊開始看那堆書，露出笑臉來：“哇，這些書也虧得他找得出來，這得是他剛入天界的時候用的吧，算下來得有八九千年了呢。”

這些書的確都像是用過的樣子，青水隨意翻開一本里頭還有崔涉留下的筆記，那字倒是俊秀，但是青水現在只覺得心煩意亂。

方才崔涉在她這兒的停留也引起了周圍一些神仙的注意，一群人說著悄悄話便知道了她就是前幾日鬼界事端的參與者之一。

感受到眾神的議論，青水更加想把頭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反倒是清汶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沒事兒，你就好好練嘛。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到底得差成什么樣他才會給你這么基礎的書啊，改天咱倆比劃比劃？”

青水連忙搖頭，將掉在身旁的幾本書撿了起來嘆氣。

“沒事兒，你別有壓力，他就這臭毛病，說得好聽點是扶持弱小，說得難聽點就是好為人師。”清汶接著安慰。

其實一點也沒被安慰到，青水現在覺得崔涉可能就是有潔癖，這種潔癖不在于干不干凈，而在于他眼里容不下菜的人。

對不起我菜到你了，但你能不能放過我……青水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念了。

天界大會結束后不久，又一件事在天界鬧得沸沸揚揚。

正是崔涉的加強天界神仙能力訓練計劃。

一下子把閑散了多年的天界神仙鬧了個人仰馬翻。現下天宮景色可真算是獨特，各司各宮，以工作地點為單位每日進行一個時辰的集體訓練，訓練項目由指定天將負責。

這些天，馬步似蛤蟆精的藥王殿仙童、揮劍直接讓手脫臼了的織染坊仙子，還有閃了腰的月老、撞青了頭的司命等等人，讓這個天宮整日里藥香味濃密，活活增加了藥王一半的工作量。

“嘶……你輕點！”青水正在司命上藥，司命臉都皺成苦瓜了，“我錯了，我一開始就不該讓你去鬼界找戰神，這樣他就不會發現你那么差勁，就不會擔憂天界眾神素質水平，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苦日子了。”說完司命泫然欲泣。

“我對你說當時不該派我去這件事深表贊同，但是這也不能全怪我啊。這之前崔涉提了這個方案天帝也沒一下子就通過，還搞了個集體檢測，那不是大家表現得確實很差勁，天帝臉都掛不住了才怒而同意了崔涉的方案嗎？”說著往司命腦袋上接著上藥，手重了些惹得司命拼命叫喊。

“司命上神。”一位天兵走了進來。

司命立刻拿出了上神架勢一副嚴肅樣子，從那天兵手中接過一冊文書。

“這是司命殿首批一對一指導訓練名冊，在下告退。”

說完天兵便退了出去，司命見他走了立刻又變回了苦瓜臉，一臉怨氣地打開了那名冊，在掃到最后一列的時候他一下子笑出了聲。

青水本在收拾藥膏，轉頭便見到司命笑得前仰后合，直錘大腿，一臉莫名其妙：“干嘛啊你？”

就在司命一臉慘痛地將那名冊交到青水臉上之后，青水的臉色先是轉白，再是轉紅，后來開始發青。

司命在一旁看得狂笑不止。

他繼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要高興點，戰神的一對一訓導，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福氣啊。”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青水麻木道。

“我怎么受得起，畢竟我又沒在戰神面前狂抖不止，你，當之無愧。”說完司命又開始放肆地笑，青水則是一臉生無可戀。

安排的訓導時間是在酉時，司命目送她離開的時候還故作不舍地揮了揮手。

“哎……”司命嘴角掛著笑看著青水走后將雙手搭在身前嘆道。

一旁的童子不明所以便問道：“上神怎么了？”

“啊？哦，”司命笑了笑，“沒什么。”

“對了，今晚叫值守的人都回去吧，我在這兒就行了。”司命突然正色，童子應聲答是便離開了。

青水本到了軍營，里頭的兵士卻帶著她往戰神殿走。

青水跟在那威武兵士后頭小碎步走著討好問道：“那個，不知大哥今年多少歲數啊？與戰神相不相熟啊？這些天搞這些事情諸位大哥都挺忙吧……”

可惜對方幾乎是不回應她的，快要到戰神殿的時候青水給自己鼓了氣大膽問道：“大哥，你看這，咱們以后能不能換個人帶我啊，你說，我身份低微，怎么配得上讓戰神陪我練功呢你說是吧……”

你來以為那兵士依舊不會理他，卻不想那人停了下來，橫眉一視嚇得青水一哆嗦，便見他聲如洪鐘道：“按照評定來看，你的修為排在末尾，所以才由戰神親自來教導。”

……

“呵……呵呵呵呵，”青水干笑著，崔涉還真是來做善事來了，“那我還真是，三生有幸啊……”

倒了八輩子霉還差不多。

走到戰神殿前的時候青水整個人都更加懊喪了，卻在抬頭的一瞬間愣住了。

殿門前掛著兩盞燈籠，此時天色暗下來，那燈籠硬出來的卻并非燈火顏色，反而是柔和而明亮的白光。

模糊的片段在她腦海里乍現，說了一路的她現下完全安靜了下來，雙手成拳站在殿前。

那兵士將她交給戰神殿的仙童后便離開了，她便跟著仙童小心地走著，去后院找崔涉。

“小友，那門前兩盞燈是怎么回事啊？”青水好奇問。

按理說天宮里是不掛燈籠的，一般也不用燭火，光靠夜明珠就足夠。眾神目力皆勝凡人，平常也不用夜里引路。

“只知是戰神吩咐的。”那仙童恭敬答道。

青水聞言應了一聲點了點頭，便抿著唇不再言語。

今日月神倒是好興致，那月色望去甚好，偶有流星劃過消失在房梁處。

崔涉就在庭院中站著，頭發只松散挽著，青絲在挺直的背上鋪展開，牙白的衣角被風微微吹拂著。

就在仙童稟報完后崔涉便轉了過來，先是左邊那半張完好的臉，再到有半張臉上那在夜色下顯得深紅可怖的長疤。

而那長疤下的嘴唇卻莫名發白，顯得崔涉整個人有了些疲態。

青水呆在了原地，大抵是看到了那道疤，她從未覺得這道疤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