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是被一陣敲門聲叫醒的，她猛地醒來甩了甩頭想將方才的夢境忘記，額上亦是一層冷汗。

她的洞府在偏僻處，平日只有復香這個鄰居會來找她，回來的時候才打聽了復香已經(jīng)下界值守去了，這也不知道是誰在敲門。

迷迷瞪瞪反應了一陣她才慢慢靈肉合一地蘇醒，撤了洞口的結(jié)界便見到一身著碧色衣衫的女子站在她門前。

女子天庭飽滿，頭發(fā)高束著，兩眼有神，鵝蛋圓臉顯出幾分和善，只是眼神透出的嚴肅讓青水不自覺醒了神站直了身子。

“是青水仙子嗎？”來者聲音比之尋常女子略微低沉渾厚了些，倒與眼神中的幾分嚴肅相配。

青水使勁炸了站眼睛，剛睡醒的聲音渾濁而無力：“是我。”

“在下司法天神清汶。”

山中幽靜，鳥鳴聲響了兩下之后青水才真的算清醒過來：“上神何事啊？鬼界之事不是已經(jīng)沒我的事了嗎……”

她這幾天門都沒出不會又犯事了吧？

“哦，你別慌，”清汶拍了拍她的肩，從懷中拿出文書，一改方才嚴肅樣子，顯得急急忙忙的，“這件事兒是查的差不多了，但是吧根據(jù)一些鬼差的說法，兩百年前禺疆上神大鬧鬼界那事兒也有蹊蹺，你看啊寫這兒了。”

這事情還真是糾葛深遠，看起來仇瑾沒打算輕易放過這個機會重整鬼界，連幾百年前的事情也要再查一次。

“但是吧，”說著清汶臉上就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我座下仙童這些天去北方天界找了他幾回，都被拒之門外，我這沒辦法打算自己走一趟。”

就青水唯一一次與禺疆上神的照面來看：“禺疆上神的確喜靜，一般不見人，每年述職都是讓仙童前來。”

“他怎么樣我不管啊，”清汶翻了個白眼嫌棄道，“但我的事必須做。這事兒本來就是要找仙子你和禺疆上神再核對一下事情經(jīng)過，我想著直接帶您過去一次性就把事情了結(jié)了，不知仙子可否行個方便？”

青水現(xiàn)下是哪里都不愿去的，鬼界回來之后她現(xiàn)在覺得出了洞府就會有麻煩事找上來。

但是比起這個，她也沒膽子拒絕上神，便勉強點了點頭。

“誒！上神你慢點啊！這超速了！”就在青水為難地點了點頭，清汶直接抓著她的手臂便乘風而去，青水被這一陣風刮得臉疼，這速度絕對超過天界的限速規(guī)定了。

“沒事，執(zhí)行公務不會罰款的。”

可是我臉好疼，也好冷啊！青水眼睛都睜不開了，只好在心里頭默默想著，為什么目前為止她沒遇到過一個正常的上神。

“還是不見？”清汶聽那仙童的回絕不禁雙手叉腰。

意料之中，青水想了想禺疆上神那副目無下塵的神情不禁癟癟嘴。

“煩請仙童再通報一聲，就說，”清汶扭頭想了想干笑一聲，“配合一下別人的工作，老是給人家添麻煩算怎么回事啊？要不然我請?zhí)斓凼至顏泶蠹叶己茈y看。”

……

“你，”青水往后退了兩步咽了咽口水，“不要命了？”

清汶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那童子臉色變了變本想回嘴，清汶瞪了他一眼，他又退回去通報了。

“這有什么。他性格冷僻怎么了，我脾氣還不好呢，誰照顧誰啊真是的。”清汶“切”了一聲。

禺疆論資歷道行都遠在她二人之上，即使清汶與他都是上神，上神也是有高下的。何況禺疆性子冷僻是出了名的，他根本也不會給誰好臉，這番言語下來，青水現(xiàn)在也挺想直接跑路的，免得被誤傷。

那仙童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青水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她仔細看那仙童周圍沒什么奇怪的跡象才穩(wěn)了心神。

“二位請隨我進去吧。”

啊？青水眉毛往上飛了幾下，既是震驚也是不解，但清汶倒是大大咧咧就進去了，青水也趕緊跟在后頭。

走在前面的清汶回頭來拉青水想叫她走快些：“你果然和崔涉說得一樣。”

“戰(zhàn)神……說我什么了？”青水做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臉。

“我找他錄口供的時候，他一直說你膽子特別小，”清汶笑著打了一下青水的肩然后將手搭了上去，“哦，還有，你術(shù)法很差勁。”

……

青水只得干笑著。

禺疆所住殿宇素白一片，見到他時，他本人也正坐在主位上閉目養(yǎng)神。觀其相貌也是二十有幾，烏發(fā)隨意拿綢布捆著，也穿著一身白。

“拜見上神。”說歸說，清汶和青水還是將禮數(shù)照顧周到。

禺疆睜開眼睛，銀色眼眸底下是冰封千尺。

還真是千年不變的冷淡啊，青水打了個寒顫。

“說。”

也沒別的廢話，禺疆一開口便直入主題。

清汶將來意述說了一遍，又將已知的事實說了一遍。

“快點。”禺疆有些不耐煩了。

“哦，就確定一下，當時您進入地府是否一開始就恢復了記憶？”清汶快速說道。

禺疆靜默了一陣而后開口：“不，一開始……”

“只以為自己是那個死去的凡人。”

清汶看了看手里的東西勾勾畫畫著點點頭：“那就對了，當時應該是地府府君故意設(shè)計沒讓禺疆上神恢復記憶卻恢復了神力，所以上神才因為凡塵情緒大鬧了鬼界。”

原來當時也只是因為沒有記起自己的身份才會做出那樣的事啊。青水低了低頭。

“你呢？有什么其他要補充的嗎？”清汶轉(zhuǎn)頭問青水，對方一個勁兒地搖頭她撇撇嘴也便將手中的筆停下。

“不知上神當時為何沒有陳明此事？”清汶追問道。

“因為沒必要。”禺疆仍舊沒什么起伏，當時就算說了，泉清元只怕也有很多說法可以搪塞，他已鑄下大錯，不論如何都是要受罰的。

原來泉清元這么多年都在制造機會和借口使天界漸漸不得掌控鬼界，也算是用心良苦。

走出殿宇后清汶看了看自己所記下的一切安了心，便見到青水的樣子不若方才，顯出一些惆悵便問道：“仙子在想什么？”

“啊？沒有，只是在想，禺疆上神當年鬼界一怒，原來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不過是……一時凡塵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