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女孩
書名: 繽紛與黑白作者名: 孔煒本章字數: 2076字更新時間: 2020-09-04 21:51:19
年輕人就這樣閉著眼睛,周圍還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風在凄涼地怒吼著,夾雜著蒼蠅的嚶嚶聲,還有旁邊趕蒼蠅的一只只手摩擦空氣的聲音,年輕人等啊等啊,不知等了,周圍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終于,他等得不耐煩了,他睜開了眼睛,猛然發現小女孩已經醒了,正站在他面前,小手扶著膝蓋,半俯著身體,用水汪汪的純潔的眼睛盯著他,片刻,小女孩撲了過來,年輕人征了一下,然后立即往后躲開了,小女孩停住了,眼眶瞬間濕潤,年輕人感覺莫名其妙的,小女孩用哽咽的聲音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說:”爸爸,不要丟下我,我以后會聽話的。不要丟下我”,年輕人此時更加迷糊了,這時,他周圍的場景開始慢慢剝落,漸漸地露出了一片薰衣草場。
小女孩穿著淡紫色的小裙在薰衣草上奔跑,她的臉上充滿了微笑,像一只剛破繭的蝴蝶在開春的花海里遨游,正在這時,女孩向他奔跑了過來,撲到了他懷里,聲嘶力竭地喊著”爸爸!”,同時,草中又冒出來兩個小女孩,跟著她跑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年輕人感到一陣溫暖,就像寒冷冬天里的火爐,一家人正整整齊齊地在火爐前取暖,但慢慢地,女孩們逐漸往后退,接著就往后面跑了去,年輕人趕緊往前追,只見跑著跑著,那片薰衣草場不見了,慢慢取而代之的是剛剛那條街,小女孩們在人群中匆匆忙忙地尋找著什么,著急萬分,眼淚不斷地從她們稚嫩的小臉蛋滑落,最終,小女孩們在一處潮濕惡臭的街角停了下來。
小女孩們俯在一個地上躺著的男人身上,小手不斷地搖晃著男人,男人卻絲毫未動,甚至連呼吸都沒舍得吐出來,小女孩們大哭起來,巨大的眼淚不斷落在了男人身上,眼淚越來越多,匯聚成河,一下子就把整條街都淹了,瞬時不知從哪里涌進一股洶猛的洪水,一下子將年輕人和小女孩們都沖了出去,年親人奮力掙扎著,洪水不斷地涌進他的鼻子,使他呼吸困難,幸運的是,他很快就抓住了一根樹枝,可小女孩們卻沒那么地幸運,小女孩們被洪水沖散,都在各自掙扎著,洪水同樣涌進她們的鼻子,讓她們連呼喊都沒有空隙,叫他爸爸的那個小女孩幸運地被一塊大石頭擋住,她掙扎著把上半身依在大石頭上,恢復呼吸的第一件事是哇地一聲就哭出來,她趴在石頭上大聲地哭著,她的姐姐們還在水里掙扎,小女孩揚著她的小手,想抓住她的姐姐們,可她們的距離太遠,小女孩就在空氣里哭著抓了抓她的小手,就像她有超能力般對著姐姐們胡亂揮舞,可她的姐姐們卻沒有那么幸運,比較大的那個小女孩沒有了力氣掙扎,小腦袋在水面上浮浮力沉沉幾回后便一動不動任由洪水擺布,她蒼白地從小女孩身邊飄過,下女孩哭著看著她的姐姐從身邊飄走,但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下手不斷地抓著姐姐那邊地空氣,嗓子都喊沙啞了,還有一個女孩卻不見了蹤影,生死未卜,年輕人看著這一切,可他也什么都做不了,他稍稍松手洪水便無情地吞噬者他,水不斷地從他的鼻子口中進入,沖昏著他的腦袋,他看見小女孩離他不遠,便想孤注一擲想試著游過去,于是他松開了抓住樹枝的手便埋頭游了過去,他失去了視線,他就按著感覺埋頭地游著,但此時洪水卻逐漸平靜,年輕人可以感到自己可以毫不費力地游著,游了沒多久,他感覺他的雙腳已經踩到了陸地,身體感覺不到任何浮力,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出現在剛剛的那條街,他看見小女孩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正在吃人們丟下的垃圾,這時小女孩也看到了他,小女孩丟下了手中的食物跑向了他,一下子就撲到了他懷里,哭泣地喊著:”爸爸,別走!別丟下我!”年輕人喉嚨突然咽住,差點透不過氣,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非常難受,感覺整個世界都壓在了他的喉嚨,他抱著小女孩,眼淚瞬間噴涌而出,他抱著小女孩哭著,他想把她嵌進自己的懷里好讓她不再受到傷害,此時年輕人周圍的環境慢慢溶解,顯現出剛剛的那條街,流浪漢還在街角坐著,面容憔悴,雙眼空洞無神,周圍還是陰冷恐怖,骯臟潮濕,小女孩還在他身邊熟睡著,渾身骯臟,可臉上還是純潔得可愛,只是眼里多了一滴淚。
年輕人眼眶濕潤著,他輕輕地搖醒了小女孩,小女孩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用小手揉開她的大眼睛,小女孩見到了年輕人,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年輕人張手想抱住她,女孩見年輕人靠近,卻大聲地尖叫著,腳不斷地撐著讓自己往后退,手不斷地揮舞著,年輕人嚇了一跳,他想告訴小女孩他不會傷害她,可小女孩卻越發叫得大聲,他的耳膜都差點震破,流浪漢被吵醒,可他翻了個白眼后又往后走了幾步睡下了,年輕人起身趕緊跑了開去,小女孩還在尖叫著,像瘋了似的在那里手舞足蹈,他不明白為什么,他的心里難受至極,他不敢再見到那個小女孩,他的憐憫同情對小女孩來說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很想去抱抱那個小女孩,可他卻不能那么做,那一聲聲爸爸刺痛著他地心臟,周圍還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不忍心聽到小女孩的尖叫,他想回去,回到他那個世界,小女孩還在那里瘋狂尖叫,他不忍地跑著離開了,他邊跑邊哭,他奮力地跑,跑到呼吸不暢了才肯停下來,這時他已泣不成聲了,雙腳已失去了支撐的力氣,他坐了下來,頭靠著墻,腦子里都是剛才那個小女孩純潔得眼睛,還有那一聲聲的爸爸,他身體抽搐著,一直哭,也不知哭了多久,他感覺眼皮沉重,大概是淚水壓得吧,慢慢的,他便累得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平緩,身體也逐漸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