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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君山銀針

山林深處鳥鳴澗,瀑布飛濺月濕寒。

“你這第九重功法練到哪兒了?”薛靖看著前方石頭上站立的顧懷兮問道。

顧懷兮搖搖頭,表明還未參透。

“薛前輩,晚輩想請求您一件事。”顧懷兮從衣袖里取出一張紙條遞給薛靖。

“這是三皇子?”薛靖打開紙條,上面的意思是讓顧懷兮前往四橋湖赴約。

顧懷兮點點頭,三皇子突然傳信,是因為那幫殺手沒有將他處死而想親自動手嗎?

“傻孩子,這可是鴻門宴!”薛靖勸他。

“必須去。”顧懷兮覺得雖然暗地里刺殺,但是明面上他還是六扇門總捕頭,寧王義子,三皇子不敢這么猖狂,“前輩,請您幫我護著他們三人。”

“現在就走?”薛靖問道,“不和他們說一聲?”

“不說了,若告知他們,他們一定會隨我一同去的。”顧懷兮一方面是擔心他們同自己去冒險,一方面又是覺得自己一個人能容易全身而退,“三日后,我若沒回來,就告訴他們去寒城。”

秋末的黃昏來得很快,四橋湖在微風的吹拂下波紋蕩漾,湖上有一層薄薄的霧氣,仿佛輕紗一般漂浮在湖面上。湖中心有一座亭子,一紫色華服的男子在亭中悠閑地搗著茶。

提著鬼煞劍的顧懷兮一步步走近涼亭,恭敬道:“三殿下。”

涼亭中的紫衣華服男子并沒有抬頭,將煮好的茶倒好后,還擦了擦桌子的水漬才道:“顧捕頭啊顧捕頭,這么多人都沒能將你制服,功夫與智謀可見一斑。”

顧懷兮驚訝于他直接說出了那批黑衣人是他派來的:“三殿下這是何意?”

“噌——”三皇子從桌底抽出一把劍對準顧懷兮道:“顧捕頭,若本殿一定要殺你呢?”

顧懷兮眼神不懼,直直看向眼前之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三殿下頓時把劍抵住他的脖子,力度加深了幾分,依稀可見顧懷兮脖子上開始滲血。

“哈哈——”三皇子突然把劍一扔,“顧捕頭好膽量。”

顧懷兮知道他只是在威懾自己,若三皇子殺害六扇門總捕頭的消息傳了上去,恐怕三皇子的位子就坐不穩了。皇帝疑心病重,六扇門只聽從皇帝號令,獎懲皆有皇帝下旨。

“顧捕頭請坐,嘗嘗這南方進貢的君山銀針。”三皇子笑了起來,先兵后禮。

顧懷兮掀衣坐到對面,端起剛剛煮好的熱茶飲了一口,是真的在欣賞這名茶。

“這君山銀針的沖泡極為講究,需得用晨露泡制,沖泡后茶葉在湯中起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觀。”三皇子端起茶杯輕輕吹著道,心里想著:顧懷兮此人,得之我幸,若我失之,那便除之。

“茶之為用,味至寒,為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顧懷兮飲完一口對答道,心底里卻是說懂得品茶之人,應該是儉德之人。

三皇子何嘗聽不出他話里有話:“顧捕頭這是有選擇了?”

“沒有選擇也是一種選擇。”顧懷兮說得委婉。

“如果夏家為我所用呢?”三皇子放下問道。

顧懷兮手一頓放下茶杯,三皇子這是在用夏家威脅他了。

“想必大皇子也在爭取夏家之勢吧。”顧懷兮仿佛好心提醒,夏昭這人老實忠心,早年當過將軍,現下已辭官在京經商,亦是深受當今皇上器重,爭取夏家恐怕比爭取他顧懷兮更難。

“哈哈,本王最喜與聰明人對話。”三皇子直言道,“顧捕頭,明人不說暗話,若你忠于本殿,以后整個天下有你一半,若你不想參與天下之爭,那此次西域之秘密皆告知于本殿,本殿必定保你全身而退。”

顧懷兮見三皇子已經撕破了窗戶紙,退無可退,那便見招拆招,順流而下吧。

“多謝福王好意,臣選擇全身而退。”

“好!好!”三皇子端起茶杯道,“本殿就以茶代酒,多謝顧捕頭成全了。”

顧懷兮亦端起茶杯與之對飲。

天邊滾來了烏云,風變得更大了,呼呼地刮著。外面已經下了三日的雨了。

聽著外面的雨聲,有一人開始焦慮起來,在房間里踱來踱去。

“夏大小姐,你快停停吧,走來走去半天了。”沐琰知道她在擔心顧懷兮。

“這個顧懷兮,單槍匹馬就敢去赴三皇子的約,還敢拋下我們!”夏小橋這次是真生他的氣了。

“小橋,顧大人不是沖動之人。”白皓腕寬慰道。

“不是沖動之人,他也是一個人啊!那三皇子是什么人啊,狼子野心,白姐姐,他當初還想娶你!”夏小橋本來就因為白皓腕的事兒不待見三皇子,又因為被三皇子派人追殺,更是咬牙切齒。

“丫頭,別著急,他走之前讓老夫告知你們,若他三日未歸,便去寒城一見。”薛靖告訴他們顧懷兮說的話。

“薛老頭,你怎么不早說!”夏小橋聽后就風風火火拉著他們收拾包袱上路。

寒城不遠,半日的快馬加鞭便趕到了。

來福客棧是寒城有名的客棧,夏小橋、沐琰、白皓腕三人選擇在此處住下。

“三位客官里面請!打尖啊還是住店啊?”店小二看見客人,立馬熱情地招待著。

“小二,來三間上房!”夏小橋包袱甩到柜臺上,仿佛財大氣粗的樣子。

“姑娘來得可真巧,咱店就只剩這三間上房。”

小二笑嘻嘻地說著,正打算帶三人上樓,卻被一鞭子甩了過來,打斷了他們的路。

“小二,上房我全要了!”來者一身紅衣,身后跟著兩個護衛,紅衣收好鞭子,放了三錠亮晃晃的銀子在柜臺上。

“趙思思!怎么哪兒都有你!”夏小橋瞪著眼前之人,兩人已積怨頗深。

“夏小橋,好巧,咱們又見面了!”趙思思不甘落后,也睜大眼睛瞪了回去。

夏小橋掏出袖子里的金葉子也甩到了桌上,大聲喝道:“小二!你看這房給誰?!”

店小二自知眼前這兩位姑娘不好惹,退到安全距離道:“自然、自然是價高者得。”

“你不要命了?”趙思思抽出長鞭就往店小二那邊甩去,夏小橋直接跳過去握住了她的鞭子,救下了店小二。

“趙思思,想打架是吧?”夏小橋放下她的鞭子,取出腰間的“碧落”,指向她。

“兩位姑娘,使不得啊使不得!”店小二嚇得把老板喊了出來,“小本經營,兩位姑娘請高抬貴手!”

“出去打?”夏小橋挑眉道。

趙思思冷哼一句,直接往外走去。

來福客棧外面,行人居然為兩人空出來一條道,寒城不大,兩個姑娘在街上打架的事兒頓時傳遍了整座寒城,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白皓腕擔憂地問著:“沐琰,小橋她不會受傷吧?”

沐琰手里開始轉著他的玉簫,神情嚴肅,他是與這趙思思交過手的,功夫略低夏小橋一籌,但是此人心狠手辣,就怕暗中使絆子。

兩人此次見面就像仇人見面一樣,未說一句話,周圍風塵四起,真氣開始運轉了起來,周邊看熱鬧的人紛紛后退了一圈。

沉默了一會兒,兩人同時取出武器,一鞭一劍,空中交鋒,眼花繚亂。夏小橋白衣翩躚,趙思思紅衣翻轉,一白一紅,還有些相得益彰。

幾番打斗下,終是夏小橋高出一成,“碧落”劍直指她脖子。

“你輸了!”夏小橋道出事實。

趙思思放下長鞭,微微點頭道:“這次是我輸了。客房歸你了。”

夏小橋也不知她發了什么瘋,這次居然不跟她吵鬧了。

見她退后帶著屬下離開,自己也不再理會她,便讓店小二帶路到客房,卻不知這時趙思思突然轉身,往她后背送了一枚雙刃鏢。

“小心——”沐琰喊道,正欲沖上去,卻見一藍衣從天而降,抱住夏小橋轉了幾圈,躲過了暗器。

夏小橋驚訝之余,抬頭望見熟悉的面孔,兩人對視了一眼,夏小橋趕緊推開了他,可惡,又差點中了趙思思同樣的招數。

顧懷兮覺得夏小橋很奇怪,還沒來得及詢問,對面趙思思便吼了一句:“夏小橋,江湖險惡,贏者王敗者寇,這兩次都是他救你,不然輸得就是你!”

“趙思思,你可真卑鄙!”夏小橋本來就生氣,遇到趙思思更生氣,現在看到顧懷兮就不想理他。

“走!”趙思思往顧懷兮看了一眼,繼而帶著下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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