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精神狀態又十分萎靡。

此時白陽也走了過來，只向籠子里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同時警告了想要伸手觸碰籠子的司齡。

“你救不了它，別動了。”

出現在這里的動物，只有一種可能——實驗體。

實驗體的存在，相當于活體數據庫，對于這里的人來說，就是寧愿毀掉，也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的存在。

那籠子底座連著電線，一旦有人用手接觸鐵桿，整個籠子就會立刻通電。

司齡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垂眼與那虛弱的動物對視，一瞬間好像從那滿含淚水的眸中讀懂了什么，但她又什么都不懂。

“如果我有辦法打開籠子呢。”司齡征詢著白陽的意見。

“沒有遙控開關，你打不開。”

白陽再次回到置物架的中間，頭也不回地說：“就算你打開了，你也帶不走它。”

“我可以。”

“你不可以。”

白陽轉向司齡，面色嚴肅。

“司齡你聽好了，仿生工廠所有的東西你只能看不能碰，更不能帶走，不然就會給你自己，給齊家，帶來難以預料的災禍。”

根據白陽所掌握的信息，這個地下工廠至少存在了二十年，發展到現在還有一些其他的項目同時在這里進行，背后的勢力更是錯綜復雜。

白陽可以憑借背后的依仗帶人進來，但絕不能帶出任何東西打草驚蛇。

司齡從白陽的眼神中讀出了警告的意味。

她從鐵籠旁站起身，走近了幾步，說：“你很忌憚這里。”

“是。”白陽坦率地承認了，“我選擇帶你們下來的原因就是因為忌憚這里。”

“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后臺夠硬，才有保障。”

白陽沒有再解釋更多，話鋒一轉說起了屋內的線索。

“這里就是一個儲備室，置物架上大多上個世紀制造仿生的原材料，但缺少了最關鍵也是最核心的兩樣。”

司齡一語不發地看著他，目光刺在白陽身上盡是探究。

白陽便自問自答地說：“是紅石和泥水。”

泥水一種透明的化學試劑，可以讓紅石——一種特殊的紅色晶體軟化。

軟化后的紅色晶體無論視覺還是觸覺都是最接近動物肌肉的存在，所以在上個世紀的仿生工程中被大范圍應用。

這樣的組合也有一個弊端——氣味。

紅石和泥水混合會產生一股難言的腥味，這是上世紀仿生智能的最大缺點。

有的公司能做到將這種腥味減弱，不影響與人的正常生活和接觸，但直到政部下令封禁，也沒有出現一款徹底去除腥味的仿生。

“氣味是方便區分生物和仿生的一個特點。如果制作的人不想讓人區分，這里就不會出現那兩樣東西。”司齡說。

“那你怎么解釋這里的其他原材料？”

一個制作方案里的輔助原料，必然是圍繞著核心原料調配的，制作人要換掉有缺陷的紅石和泥水，這些輔助的原料然必然也要換。

但是從儲備室的情況看來，輔助材料他們還在繼續使用，這就產生了先后矛盾。

白陽把問題拋給了司齡，后者卻沒有解答的興趣。

她反問道：“智管局的研究員沒有給你答案嗎？”

不等白陽說話，司齡又作出一副了然的神色，說：“也對，你連這里的鑰匙都沒有。”

“……我感受到了你的嘲諷。”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

司齡微微仰著頭，和白陽四目相對。一米之內的距離可以讓她看清楚白陽所有的微表情，包括下撇的唇角和不自覺轉移的視線。

白陽也是無奈了。

司齡那樣叛逆和倔強的眼神，好像在無聲地譴責著他。

譴責他不說實話有所隱瞞，還譴責他鐵石心腸，不讓帶走受傷的小猴子。

白陽妥協了，他說：“司齡同學，這只小猴子你依舊不能帶走，但我跟你保證，走出工廠以后我會把我所知的信息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好嗎？”

“你現在就可以說。”

司齡不知道白陽在無奈什么，又為什么突然要坦白。但她確實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線索沒有梳理。

司齡問：“這個工廠所造的仿生人，是不是混入了人群？”

這是他們來到這個地下工廠的最初原因。

當時白陽編造了一個項目背景，說智管局查封了仿生工廠，但回收的仿生人數對不上，懷疑仿生人混入了人群。

也因此，蔚藍學院和各大普校聯合出了一道和情緒有關的作文題，用來區分人與智能。

工廠沒有被查封，但作文題又切實存在。

“是。”白陽給了肯定的答案，“這個工廠的仿生人混入了人群，而且是以頂替身份的方式。”

“頂替學生身份？”

白陽斟酌著說：“暫時只是懷疑。”

司齡又追問：“那他們要改進的仿生人，成功了嗎？”

“腥味可以用香水掩蓋，我們沒找到那個仿生人，就無法確認這一點。”

司齡若有所思地點頭。

白陽剛才的話透露出兩個信息。

其一，白陽并非單打獨斗，他剛才說了“我們”。

其二，他們并沒有真正見過仿生人，一切都是懷疑。

是什么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司齡依舊缺失關鍵信息，所有已知內容無法形成完整的邏輯鏈。

她只能暫時跟著白陽，把所有的影像信息收集到訊機里，再轉戰其他空間。

周天舒依舊失蹤，他們需要加快點速度了。

遲則生變。

“等一下。”

司齡突然拉住了白陽的衣袖。

兩人站在儲備室的門口，白陽已經準備關門了，司齡卻把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鐵籠。

白陽以為她還不死心，司齡卻說：“那后面還有一個空間。”

“什么？”

司齡的目光落在鐵籠后的那面白墻上，手腕上黑色腕表的屏幕閃動著，似乎在急切地提示。

“報告，報告！經探測，房間內有部分墻體厚度異常，房間右側墻壁后還有空間。”

冰冷的電子音解答了白陽的疑惑，司齡把四千的建模展現出來，鐵籠后的那塊墻體被標了紅，極有可能就是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