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你狠！證據我會找到的，到時候周市長管不了你，我就往上報！”這天上午，在市政廳周馥之的辦公室里，市長先生坐在袁道安和利先生對面，聽著兩人的“辯論”。

兩天前的那場大火，在消防隊忙碌了整整六個小時之后才被撲滅，但袁道安心頭的怒火卻在時刻燃燒著。大火最終的結局，是幾乎全部的建材和設備毀于一旦，要想重新開工，需要等新的材料和設備運過來。這么一折騰，至少兩個月，因為有些關鍵設備和儀器需要從國外引進。另外，火災造成十名工人和一個路人死亡，還有幾十人燒傷。這些，都需要巨額的賠付。袁道安已然意識到，工地無法開工，大量人員傷亡，這個地塊所規劃的物流港工程很可能會胎死腹中。

從火災現場看，十來個地方同時起火，而且都是存有重要物資的庫房，顯然是人為的！

這個“人”究竟是誰？

除了那個姓利的，還能有誰？！老袁想。所以昨天傍晚，他致電周馥之，在市長面前參了利先生一本。周馥之允諾今天上午兩人在他的辦公室里對質。

利先生如約而來。大概是在艾敏怡身上發泄了獸欲之后獲得了空前的快感，利先生的興致很高。他坐在圈椅里，翹著腿、叼著煙斗、神色坦然地聽著一旁的袁道安“侃侃而談”。袁道安把自己懷疑、甚至肯定是利先生使人縱火的理由說了一遍。但除了利先生一直覬覦那塊地之外，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這讓周馥之有些為難，也讓利先生倍感“屈辱”。

末了，袁道安口干舌燥地坐回座位上，等著周馥之的裁奪。他現在有些后悔這么急切地把自己的猜測抖落出來。如果罪證確鑿之后再說，就是另一碼事了。但證據呢？顯然不是那么好辦的！

“這樣吧，”最后，周馥之說，他會委派雷局長著手調查火災的一切事宜，“這么大的事，肯定不會草草收場，”他對袁道安、也是對利先生說：“無論如何，我都會給老袁一個交代的！”周馥之說完，看看袁道安，然后把目光定在利先生臉上。利先生故作愕然地看著市長，問：“怎么了？您也懷疑我？”

“我說了嗎？”周馥之不滿地駁回對方的質疑，他更不滿利先生在別人面前對自己如此地不敬。越來越放肆了！市長在心里憤然罵道。

利先生把煙斗在煙缸里磕了磕，揣進口袋中。他仰著下巴，朝周馥之望了一眼，又看看袁道安，那意思是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

利先生已經得知袁道安他們在尋找艾敏怡。來這里的路上，利先生本打算用艾敏怡作為條件、換取老袁的地塊，又一想，照目前來看，袁道安的物流港工程死定了，早晚是自己的盤中餐，完全沒必要用那個絕色尤物去交換，留著自己繼續享用才不枉此生。

一對老冤家，如今的處境可謂“冰火兩重天”。老袁這邊，除了火災，還有至今不見蹤影的艾敏怡。這兩件事讓他食不甘味、徹夜難眠，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利先生卻是另一番景象，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現在都可以用心滿意足來表達。

周馥之和袁道安互相看了一眼，沒說話。那么，關于火災的事就算告一段落。袁道安帶著一肚子郁憤走出辦公室，利先生殿后。周馥之看著兩人的背影，蹙著眉頭思索著。

利先生剛來到市政大廈一層，哥利亞迎面走來，附在他耳畔低聲道：“乾公子不見了。”

“什么？！”利先生登時火就大了。在市政廳里他不好發作，待兩人坐進汽車，他結結實實地給了哥利亞膀子上一拳：“大活人說丟就丟了？你的人都特么擺設啊？上次我去看，那小子不是拿鐵鏈子拴著呢嗎？”

哥利亞對利先生說，煙槍告訴他，是博士干的。因為賭場翻新，為了乾公子的“安全”，煙槍他們把乾公子挪到后面的一個冷庫里，平時由刺客和大鳥等人看護。“大概是前天，博士借口說是煙槍的安排，要給乾公子另換個地方，單獨帶走了他……”

聽著哥利亞的匯報，利先生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問哥利亞：“那個什么博士，到底是干嘛的？”

“煙槍的軍師。”

“媽的！還軍師，有把自己的主公往死里整的軍師嗎？狗頭軍師吧？博士呢？哦……肯定也一塊兒丟了對吧？”

哥利亞點點頭，答應安排所有人手去找，然后他問利先生，扣住那個乾公子，究竟做什么？

利先生肚子里的算盤，對哥利亞這種頭腦特別簡單、四肢特別發達的主兒，沒必要解釋清楚，說多了他也聽不懂。但今天利先生的心情分外舒爽：袁道安的地塊已經唾手可得，絕色佳人也收入囊中、要爽由自己。所以他對哥利亞說，他目前也沒有明確的想法如何處置那個公子哥。但作為A9要人，可以藉此向對方要求政治或者商業上的某些好處。具體什么好處，他會相機而動。總之，好東西先留住，遲早會派上用場的。

有用的、沒用的，只要條件許可，就先存著，時間會證明一切。這是利先生的處世之道。哥利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就在他們二人對話的時候，遠在2870公里之外的馬島上，阿來、鐵玉、馬標還有另外一個工人正在清理他們所在的那艘客輪上的一個鍋爐房。他們四位今天沒去平臺上工，因為盧邦瀚說過幾天有一批新人上島，但這邊的宿舍不夠住了，只能把鍋爐房清理出來。這間鍋爐房大概一百多平米，“放上幾張上下鋪，至少能住三十個人。”盧邦瀚說。

前天晚上，阿來和鐵玉在9號船上發現了毛赫辦公室旁邊的管道間里傳來的求救信號，剛要仔細盤問，被從他們頭頂路過的那個阿拉伯大兵發現。大兵把他倆帶上甲板后，拿槍抵著鐵玉的胸口，用英文盤問他們在干什么。鐵玉會幾句外國話，腦瓜也夠快，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告訴穆斯林大兵說，他倆晚飯沒吃飽，過來找點兒吃的，感覺那地方會有什么美味。大兵聽了，將信將疑地瞪了鐵玉半天，又看看阿來。阿來趕緊裝瘋賣傻，瞪著兩只眼睛、張大嘴巴、“嗯嗯啊啊”地哼唧著：“餓，不夠吃的……嘿嘿……”

末了，阿拉伯人用槍托鑿了鐵玉的肩窩一下，讓他倆“Fuck Off”。

躲過這一劫，阿來和鐵玉之間的友誼再次升溫。兩人不管干活還是休息，沒事就泡在一起。閑聊之外，他倆談的最多的就是9號船上用摩爾斯碼發出的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