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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半渡而擊鵬舉三破完顏宗弼

完顏宗弼退入建康后收拾殘兵,清點人數連之前的守城士兵算上共計不到五萬人了。但畢竟是據城堅守完顏宗弼還是有信心用手中這五萬余人抵擋住數量不多宋軍的攻擊的。

可是岳飛并未如完顏宗弼預料的那樣對建康發起進攻,而噩耗卻一個接一個傳到完顏宗弼的軍中。對于完顏宗弼來說最壞的消息莫過于在黃天蕩未能將他擒獲的韓世忠軍在經過短暫的休整后正全速向建康府進軍。

岳飛沒有率軍攻城正是在等韓世忠,如若韓世忠率領的水師開到建康那么完顏宗弼過江的道路又會被再一次封死。完顏宗弼上次從黃天蕩脫身已實屬僥幸,如若這次再在江面上遇到韓世忠,完顏宗弼則插翅難逃。

完顏宗弼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內心徹底崩潰了,他本想依托建康城與岳飛一戰的計劃徹底泡了湯。

完顏宗弼在心中盤算看來這次率軍南下除了把宋朝皇帝追的像兔子一樣到處亂竄以外,最終將以喪失近一半兵力的潰退作為這場南侵戰爭的代價。

于是完顏宗弼最終決定棄守建康向開封府撤退。但是這位野蠻的女真統帥已然被岳飛、韓世忠率領的宋軍打的惱羞成怒,在撤出建康之前完顏宗弼下令讓手下金軍在城中瘋狂搶掠,大肆破壞,誓要將建康府化作一片廢墟。

但是留給完顏宗弼撤退的時間真的不多了,而且完顏宗弼此舉徹底激怒了城中的百姓和一些當地的地簽軍,建康城很有可能在完顏宗弼撤退之前就被城中的反抗力量與城外的宋軍里應外合的打開建康城門并截斷金軍的歸路。完顏宗弼見勢不妙于是只得下令讓金軍停止搶掠與破壞趕緊向建康府西北的靖安鎮開進并準備經由靖安鎮渡江向江北岸的宣化鎮方向撤退。

不得不說完顏宗弼還是有流淌在女真人血液中的那種的血性與勇敢的。這次為了保證撤退時金軍人馬不會被追擊的宋軍打散隊形從而變為潰逃,完顏宗弼決定親自殿后。其實除了這個原因外完顏宗弼內心還有不甘那就是沒有親自和將自己兩次打的大敗而逃的岳飛斬落下馬。上次在竹蘆渡與岳飛交手完顏宗弼自信他并未落入下風。所以這次他想要岳飛付出生命的代價來償還他所受到的戰敗之辱。

于是金軍在完顏宗弼的指揮下全速向靖安鎮方向撤退。正如完顏宗弼預料的那樣岳飛所率的宋軍正在不遠處死死的盯著從建康府撤出的金軍,但岳飛知道此時并非突襲金軍的最好時機。

其實對于中國古代歷朝軍隊統帥到底是戰場經驗重要還是熟讀兵法重要,有很多人會提出疑問。其實這個問題很復雜,譬如戰國時期的名將趙奢與其子趙括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在與秦國的交戰中的表現來看,戰場經驗豐富的趙奢自然是要強于熟讀兵法的趙括。又譬如三國時期的蜀國謀士馬謖與戰將王平,在據守街亭時熟讀兵法的馬謖最終沒有聽戰場經驗豐富王平的話被魏軍圍困在土山之上,不僅丟失街亭還害的自己平日最為謹慎的老首長諸葛亮唱了一出鋌而走險的空城計。

但是還有一種東西是僅僅屬于極少一部分領軍統帥的,那就是過人的戰場直覺與對戰機的把握,我們統稱這種素質叫做天賦。具備這種素質的統帥往往會在最為合適的時機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

而大宋將星岳飛正是具備這種素質的統帥。岳飛熟讀兵法又在對遼、金的作戰中積累了豐富的戰場經驗。再憑借著過人的天賦致使金國軍人最終從內心中升起對岳飛的恐懼與敬畏。日后的岳家軍正是憑借著主帥岳飛過人的戰場天賦與嚴明的軍紀成為了金國軍人最為膽寒的一只宋朝軍隊。

閑言少敘,咱們再將視角拉回到岳飛與完顏宗弼較量的戰場之上。正當完顏宗弼準備渡江北撤之時岳飛瞬間想到了南北朝時前秦國君苻堅引軍在淝水之畔被東晉大將謝玄渡江攻擊而戰勝的戰例。而此時戰況與當時極具相似之處。只不過當時前秦的軍隊與東晉的軍隊隔河相望而此時金國軍隊與宋朝軍隊在都在長江南岸。

如果岳飛傳承了趙括死讀書而不知變通的特點,他必然會想到苻堅準備半渡而擊但最終被東晉打的失敗潰逃的慘狀,必然不會在金軍渡江時半渡而出擊。但岳飛是將“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奉為戰爭準則的統帥。所以岳飛預判,如若在金軍渡江時發動突襲,那么金軍必然會陣腳大亂,然后一戰可獲全勝。

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戰場天賦,具備這種天賦的統帥會根據所學兵法精確的預判出最好的戰場時機。而他的對手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什么時候會遭遇到敵軍突襲、內訌、火攻。

完顏宗弼看著建康城被遠遠的拋在身后但宋軍毫無動靜而在心中暗自竊喜。在他的預判中宋軍會在金軍撤遠后隨即進入建康城并向宋朝皇帝報告收復建康的好消息。這就看出了完顏宗弼和岳飛的差距,金軍撤出建康城后實際上建康已然是宋軍嘴里的一塊肉,早吃一天和晚吃一天并不會有什么區別,但是撤向開封的金軍的有生力量不被最大程度的消滅則會時刻成為金國再次發動南侵的力量。而以岳飛的戰略眼光和心胸格局怎會僅僅滿足收復一個被金軍破壞一半的建康府而放過這些殺人防火的“元兇”呢?

于是此時的靖安鎮變得并不安靜了,完顏宗弼來到靖安鎮渡口龍灣,終于是長舒了一口氣。他下令征用了當地所有的民船開始渡江。韓世忠在黃天蕩帶給他的陰影至今仍未消散,所以當他看到滾滾江水后不自覺的頭皮發麻。完顏宗弼看到身后并未有宋軍追來后于是趕快跟隨著第一批渡江的船只先行渡過了長江。但他又錯了,岳飛率領的宋軍一直在他身后三十里處等待著戰機。在完顏宗弼引軍進駐靖安鎮后岳飛正屯軍在不遠處的新城。完顏宗弼最終并未做好殿后工作,他在過江后也“錯過了”心心念念的將用開山斧將岳飛一劈兩半的“機會”。雖然很有可能被武藝絕倫的岳飛用丈八鐵槍挑落下馬。

在金軍三萬人馬渡江之后,岳飛率領的宋軍如“從天而降”一般的出現在了來不及渡江的金軍身后。此時歸鄉心切的金兵爭相向停泊在岸邊的小船上涌去。可想而知小小的民船怎能承受數量巨大的金軍的重量。于是淹死的,被自己人推下水的,和為了搶船自向殘殺的,和被宋軍殺死的金軍約有萬人以上。

僥幸乘船過江的金兵將這個消息告訴正在下令給后續過江金軍埋鍋造飯的完顏宗弼時,這位兇悍的金軍統帥一時間如五雷轟頂。

“岳飛,我此生必要生啖你肉!”完顏宗弼大聲發誓道。雖然完顏宗弼盡畢生之力也未實現這一“夙愿”,但是多年后岳飛壯志未酬身先死卻與他有著密切的聯系。在戰場上完顏宗弼被有著過人軍事天賦的岳飛無情的“碾壓”,但在戰場之外完顏宗弼卻憑借外交手段使老對手岳飛英雄無用武之地,可能這就是宿命吧。

岳飛在靖安鎮一戰后隨即率軍收復建康,岳家軍一戰成名。

建康之戰歷時半月,經統計岳飛所率宋軍僅斬殺純血統女真軍人就有三千余眾,并擒獲金軍將官二十多名。此戰過后高宗趙構親自發來了嘉獎令并升任岳飛為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通泰州鎮撫使兼泰州知州,并將岳飛所部劃入御前右軍統制、浙西江東制置使張俊部下。從這之后岳家軍真正成為直隸與朝廷的正規軍。這一年岳飛二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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