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內人流密集，有不少神色匆匆，拉著貨物路過的行商，但街邊的店鋪大多數都停止營業了。

“聽說獸潮就快來了。”

“也不知道這批貨能不能賣出去……”

“精鋼武器！防身必備！”

……

“獸潮？”方遠遲疑。

“獸潮。”露露講解道，“一般由序列六以上的王獸率領，規模達到一千頭詭獸以上，并且有強烈的進攻人類聚居地的意愿，我們稱之為獸潮。”

“為什么獸潮會攻擊人類聚居地？為什么溪水鎮沒有遇到過獸潮？”方遠發出了疑問。

“這就涉及到詭獸進化的規律了。”

“每個種族的詭獸，天生屬于一條獨特的進化之路。”

“比如幽靈豹，序列九時會獲得肌肉力量大幅度增強的能力。”

“序列八時，能夠獲得隱身的能力。”

“序列六以上的詭獸，被稱為王獸。”

“曾經有一只半神級別的幽靈豹，極為兇悍。在遠古戰場上，屠戮了一個軍團！”

“不過幽靈豹這種低級生物，進化到半神層次的幾率太小。”

“進化過程中，它們不需要飲用魔藥，但卻需要龐大的能量。”

“能量……你是說黑晶！”方遠大悟。

“儲存有大量黑晶的地點，沒錯，就是動力塔。”

“獸潮襲擊人類聚居地的目的，就是為了奪取黑晶。”

“一般來說，高度在十五米以下的動力塔，黑晶的存量太小，無法滿足王獸的需求。”

“這就是溪水鎮為什么一直沒有遭受獸潮襲擊的原因。”

方遠突然想到：“那為什么不疏散這些平民？讓他們逃到荒野里，遠離動力塔？”

“太天真了。”露露笑道，“首先，人類是普通詭獸捕食的目標。”

“雖然客觀上來說，逃到荒野里，生存幾率確實要比在城里正面面對獸潮要高。”

“但是，如果這些平民跑了，誰來當炮灰，削弱獸潮的威力呢？”

“只有大貴族，才有能力在遠離動力塔的荒野里修建庇護所。”

這就是階級的差異。

“但是大多數平民都不知道獸潮的真相，只是隨著多數人，盲目地留在城里，為貴族擔任護家犬罷了。”

……

方遠在街道上四處詢問，得知獸潮最早會在明天上午到來。

街道的告示欄上貼滿了征兵啟事，要求所有有戰斗力的男人加入城衛兵，抗擊獸潮。

如果戰死，家屬可以獲得8塊黑晶的撫恤金。

如果拒絕應征，需要在今晚12點之前前往市政廳，繳納50塊黑晶的保障金。

如果發現未加入城衛兵或繳納保障金，且是有戰斗力的男人，任何人有權力將其直接擊殺。

……

方遠四處尋找，終于找到一家仍在營業的旅館。

“開一間房，三天。”方遠踮起腳尖，趴在柜臺上，大聲說道。

“好嘞！一天5塊黑晶，一共15塊。”

“真貴。”

旅館的房間勉強算得上干凈。但地板走上去發出吱嘎的響聲，墻角有老鼠留下的痕跡，被單是淡淡的黃色，看起來已經有很久沒換過了。

布置好簡易的報警陷阱，方遠盤腿而坐，心神歸一，凝神靜氣。

必須盡快修煉《明水鑒心決》，增強戰力！

露露飛了出來，橙色的光翼舞動，清了清嗓子。

“明水鑒心決，關鍵不在于心，而在于鑒心。”

“你把意識想象成平靜的水面，內視，映照出自己的心臟。”

“用你的意識去控制體內能量的循環，優化體力的分配。”

方遠正襟危坐，集中精神，腦海中觀想出波瀾不驚的鏡湖，然后意識沉入身體。

心臟……五臟……六腑……四肢……逐漸倒影在清澈的水面上。方遠覺得自己如同與清水合為一體，精神無比清醒，對身體的掌控力又上了一個臺階。

自己體內細若游絲的星力似乎變粗了一點。

“其實不是你體內的星力增加了。”露露糾正道，“而是你掌控了之前無法掌控的星力。”

“那些星力其實一直存在于你的身體中，只是你感應不到而已。”

“如果再碰上之前樓頂的那位襲擊者，”方遠握拳，感受星力增加帶來的力量，“他肯定逃不掉。”

方遠將星力凝聚在手臂上，揮出一拳，勁風獵獵。

“還沒結束呢！”露露狠狠地敲了一下方遠的頭，“繼續凝神！”

“這是市面上流傳的普通版本，而我要教你的是《明水鑒心決》的完整版！”

“你有沒有發現身體中某個部分沒有在水面中倒映出來？”

“有！”方遠悟性極高。

“是星力。”

“沒錯，回憶你平時運行星力的路徑，然后在水面映出的人影里想象出來。”

方遠沉靜下來，星力運轉的路徑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也映照在水面中。

“這領悟速度。”露露心中默念，禁不住地贊嘆。

“就算放在一千三百年前，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看來當時沒有選錯。”

方遠睜開眼，眼中閃過精光。

“怎么樣？”露露問道。

“我體內的星力……翻了一倍？”方遠震驚于自身的變化。

“沒錯！”露露圍著方遠轉了一圈，落在他的面前。

“在水面中映出的星力，能夠轉化成自身實際運用的力量，說明你的《明水鑒心決》已經小成了。”

“但是要記住，必須時刻保持心如止水！如果你的精神受到過大的沖擊，無法保持明水鑒心的狀態，多出的一倍星力就會消失。”露露警告道。

“當然，你的精神力也有所增強。不會輕易動搖。”

方遠閉上眼，再度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

“一個小時。我領悟的速度怎么樣？”方遠誠心發問。

露露雙手叉腰，撇了撇嘴。

“馬馬虎虎吧，也就比本小姐慢了……一倍的時間。”

“真正的天才，只用半個小時，就能把《明水鑒心決》練到小成！你還差得遠！”

（先打擊下他，免得他太過得意，好高騖遠。）

“是嗎……”方遠摸了摸頭，“還要更努力才行。”

窗外，陰日和陽日分別在東西地平線落下，暗夜即將籠罩大地。

黑石城中的燈火逐漸熄滅，平時燈火通明的酒館也被勒令關閉，隨著黑暗的到來，整座城陷入寂靜之中。

……

“快點！快點！”

“加固城門！你們這群吃懶飯的，想去喂詭獸嗎？！”

“護城弩就位……弩箭充足！”

蔡曉明，一位身材魁梧，眼神犀利的中年人。是軍部中尉，黑石鎮城防的最高負責人。

此時，他正身披輕甲，腰佩長刀，端著茶杯，在城墻上巡視城防的準備工作。

“報告！已查明獸潮成因。”年輕的助手跑來，手里拿著一張筆墨未干的，用十三條生命換來的白紙。

“嗯。”蔡曉明波瀾不驚。

在他的一生中，經歷過大大小小十五次獸潮。他曾見過半神詭獸帶領規模超過十萬的獸潮沖擊巨壁，在那場戰斗中，他是小隊的唯一幸存者。

人類的團結、勇氣和智慧是戰勝獸潮的唯一法寶。蔡曉明深信這一信條。

在他的率領下，黑石鎮已經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三次獸潮，屹立至今。

“這次的獸王是，是……”助手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咽了咽口水，把慌張的神情寫在臉上。

“有什么好怕的！拿出軍人的樣子！”

蔡曉明拍了拍助手的肩膀，伸手拿過白紙，定睛一看。

“哐！”茶杯墜落在堅硬的城墻上，熱茶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