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篇地圖分別對應30天，接下來，咱們就按照地點進行統計，把人員聚集最多的地方先統計出來，然后再標記在地圖上。”

楊灼拿著一沓地圖來到驛站房間。

隨后，30篇地圖按照日期標記，將人員常去的地點進行了統計。

經過統計，人員流動較大的地方都是一些，客棧，酒館茶肆或者市場之類的。

“好像確實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過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如果真有聚集地，教徒們也會有默契地隱瞞。”

楊灼如此下定了結論。

“所以這些記錄上已經找不出什么來了。”

李曉陽看向谷知秋。谷知秋點了點頭。

“那么就等孟大人和他的捕頭們了。”

李曉陽一行人也不是漫無目的地去尋找這些教徒據點，李曉陽這里從孔然這里得到了一些線索，常用集會地點，接頭人，接頭暗號等等的信息。

從梁知縣這里收取記錄報告，只是為了驗證梁知縣的工作是否真的落實到位。如今的結果看來，果真猶如梁知縣所說，他的確沒有查出空塵教徒的信息。

發動城內畫師，記錄日期地點這些工作花費了他們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孟離，楚凜和馮嵐三人比李曉陽他們先到了四天的時間，如今卻依然沒見到他們的身影，李曉陽幾人不免有些擔心。

最擔心的人當然是魏宇，魏宇是孟離手下捕頭中年歲最大的，他是最早追隨孟離擔任明鏡廷尉的人之一。

明鏡廷尉是武云國名極一時的一個朝廷單位，創立于上一代武云國君主的末期。明鏡廷尉存在了十一年的時間，這個組織最早是為了整頓吏治，追查貪腐而存在的，也是屬于上一代武云國君主，武顯帝樂正宏淵的私人部隊。

樂正宏淵在晚年有心整頓吏治，打擊朝廷中的外戚勢力，以及各類朋黨勢力，于是組建了明鏡廷尉，設立明鏡堂，最初明鏡堂的權限很大，它可以越過廷尉府，直接將案件上報給皇帝。值得一提的是，明鏡堂最初是樂正宏淵交由蘇沐夕創立的。

明鏡堂設立之初，雖然面對的困難重重，但憑借皇帝的威勢，以及凌厲風行的手段，斬獲頗豐，在最初五六年的時間里，朝中官員大部分人，一聽明鏡堂這名字，臉色都是十分難看的。

上到一品大員，下到七品知縣，貪污腐敗的官員被抄家，被砍頭的，加起來共有上千之數。

直到幾年前，在武云國四皇子的‘蛇咬案’里，明鏡廷尉們踢到了一塊鐵板，那個案子涉及到皇家人物，最終案子被皇帝親自叫停，自那以后，明鏡堂的權限就被一步步的縮小。

后來因為各種因素，比如明鏡廷尉中存在朝中其他勢力的臥底，又或是蘇沐夕不再參與明鏡堂的管理，等等，老皇帝覺得逐漸失去對明鏡堂的控制，明鏡堂本身也失去了相應的政治意義，這個臨時組織也慢慢被皇帝遺忘。

直到老皇帝駕崩，新皇登基，明鏡堂被徹底解散，原來的明鏡廷尉被保留下來，或者被分散于廷尉府，或者被分散于全國的各個衙門之中。

孟離，魏宇，楚凜，馮嵐，這四人被分配保留在洛云都尉府，以往的同僚，如今只剩幾人還在眼前，魏宇當然是最緊張其余三人去向的人。

李曉陽幾人來到口子縣的第一天就在等待中度過。

第二天，孟離帶著楚凜和馮嵐和眾人會和。

“孟大人啊，你可讓我好等啊，孟大人你們應該比我們早到這里才對，怎么今日才見到你們啊？”

谷知秋見到孟離等人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孟離的面容有些許憔悴，他回答道。

“我們幾人在口子縣調查了幾日，四下探查，著實是費了一番功夫。這個空塵教在民間隱藏的很深，尤其是近期，他們的活動已經漸漸平息，有著暗中蟄伏意向。”

“聽孟大人的話，應該還是有收獲對吧？”

孟離點點頭，他開始對眾人講述他這幾天的探查結果。

空塵教最早在民間出現是以一個向百姓看病的團體，接受空塵教贈藥的百姓，會被空塵教拉攏，被傳播教義。時間一長，教徒就漸漸多了起來。

空塵教拉攏教徒的方向，主要是有病的患者，生活不如意的底層人，他們起初的行事風格算是比較高調，一個城鎮里，十戶里有三戶都是聽說過這個空塵教的。但后來很突然地，這個空塵教就變得很低調，就在它低調行事沒多久，朝廷就下發了邪教通緝。

這次蘇沐夕一事之后，再想找這個空塵教就更加困難。

“雖然不太好找，但我們還是找到了方向。”

楚凜向谷知秋解釋道。

“空塵教目前來說，依然沒有停止吸收教徒，只是更加低調，他們現在吸收教徒不再面向百姓大眾，而是在向藥鋪，大夫這類人開始轉變，教徒們會以藥材商，或者大夫的身份，推薦新制藥方，新式藥材。”

谷知秋微微皺眉，試問道。

“也就是說，他們準備滲入醫道，然后向各個醫館藥店販賣那些容易讓人上癮的藥，然后整個空塵教轉變為暗中組織？”

孟離點點頭。

“有這個趨勢。”

李曉陽說道

“看來，他們開始針對邪教通緝，進行策略轉變了。”

谷知秋問孟離“孟大人這次探查有沒有查到他們的據點的線索？”

孟離點點頭。

“原本我們想從城里下手，但城里的教徒一般警惕性很高，很容易打草驚蛇，我們只能舍近求遠，在口子縣遠郊的一個小村子五里村找到了一處據點。那里的教徒警惕性不高，可以方便抓個舌頭，那里還有一位‘仙姑’作為空塵教的頭目。”

“仙姑？”楊灼玩味著這個詞語。

“那么這個五里村的據點適合直接抓捕么？”

孟離對于谷知秋的這個問題，皺起了眉毛。

“不適合，那個村子里有很多地道，而且村里的那個‘仙姑’很受村民擁護，不適合直接抓捕。”

谷知秋得到這個答案后也皺起了眉頭。

楊灼問孟離“你們是怎么確定這個‘仙姑’是空塵教的？現在應該全國都禁制信奉空塵教了啊？”

孟離回答說“楊大人有所不知，在一些小村落里，邪教徒會和村民達成協議，互惠互利，包庇那些邪教徒。而且這個空塵教的行事風格十分狡猾，他們起初對村民還是很不錯的，一旦那些藥物的成癮性顯露出來，他們就會借朝廷禁制為由，漸漸提高藥物的價碼。”

“一方面，他們可以繼續扮演好人，另一方面還會給朝廷抹黑，漸漸積攢對朝廷的不滿。第三方面還讓百姓們心甘情愿地被他們榨取錢財。”

楊灼繼續問“孟離，你們有沒有混進去的辦法？”

孟離點點頭繼續回答說。

“還好，村子里的警惕性不高，要是假扮成慕名而去的病患，可以很輕松地混進去。”

楊灼看了看眾人。

“既然這樣，就需要我們暗中行動了。各位有沒有興趣把那個‘仙姑’直接綁出來？”

“綁出來？”

眾人驚疑。

……

五里村

村口處來了幾個生面孔。

兩男兩女，其中兩個男的趕著驢車，一個女的在照顧另一個躺著板車上另一個女的。

這四個人都是一副平民打扮，一個個衣服上還打著補丁，看起來并不富裕。

打頭的一個男子，是個國字臉的中年人，他來到村口，找了個路過的村民詢問道。

“老鄉，我想問問，你們這是不是有個看病挺靈的仙姑？”

路過的村民問道“你們這是……？”

中年男人指了一下，旁邊的年輕男子。又指了指板車上的兩個女子。

“我外甥女得了怪病，動不動就會睡著，有時候走走路都能睡著，這回來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仙姑看看。”

“對了，這是我外甥，板車上的那個是外甥媳婦。”

路過的村民看著那幾人，看起來不像是在說假話，他回答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快去吧，就在村里的大北頭兒，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向北一直走，就能看到一個仙姑廟，我們五里村的仙姑可靈著呢！十里八鄉都有名！”

“謝謝老鄉了！”

一行四人漸漸來到村子里的仙姑廟。

一眼望去，這哪里是什么廟宇，就是一個農戶門前弄了個兩米來高的木質小牌樓，院子倒是很寬廣，院子中間，架起了口大鐵鍋，鍋里都是香灰和砂石，鍋上還插著很多香火。

那個農戶大門被加寬過，兩扇大木門還刷過紅漆，大門四敞大開，里面還有三三兩兩的村民打扮的人輪流叩拜一副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頭后面畫著光暈的女人畫像，那女人畫的仙氣飄飄，看起來畫工不錯。畫像上‘空云姑’三個字，表明了畫中人的名號。

簡陋至此，但又算得上有鼻子有眼。

谷知秋假扮舅舅，李曉陽假扮外甥，楚凜假扮外甥媳婦，楊灼假扮患有怪病的外甥女。

李曉陽和楚凜將楊灼從馬車上抬了下來。

谷知秋先去打招呼，他在門口先鞠躬施禮，然后自報名號。

“牛二嘎前來叩拜空云姑，求大慈大悲的仙姑救救我家外甥女吧！”

這時，從屋里出來一個道姑打扮的女人。

“這位施主，你家外甥女是怎么了？”

說話間，李曉陽楚凜二人將楊灼抬到了門口。

谷知秋向道姑說明了病情。

這時屋里，畫像后面傳來了一個洪亮渾厚的女子聲音。

“來者，你之難處，我已知曉，但人各有命，我等修道不可逆天而為，你們回去吧。”

這時，谷知秋向李曉陽呼喚道“三娃，小翠，快來一起求求仙姑吧。”

李曉陽和楚凜放下楊灼，他們一起跪倒，高聲呼喊“求仙姑大發慈悲吧！”

數聲高呼，之后，畫像后面緩緩傳來聲音。

“……也罷，既來之，也是與我有緣，我雖有心救治，但能不能救治且看天意吧，你們在門前的鐵鍋前誠心實意的上一炷香，若上天眷顧，感應與我，我便施法救治，若不然，本仙姑也是沒有辦法。你等先去吧。”

谷知秋連忙站起身。

“謝謝仙姑，謝謝！”

谷知秋問道姑“這香燭……我們這也沒帶。”

道姑言道“我們這有，需得求才能得。”

李曉陽問道“咋求啊”

“一銀幣可得仙姑娘娘親自賜福的香火寶燭，用此香燭最是見效。”

李曉陽臉色發白，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咋這么貴啊？！”

道姑笑了笑“施主不知，這些香火寶燭，每一根都要仙姑娘娘親自消耗仙源調制而成，仙姑娘娘剛才也說了，允你們嘗試一番，若是上天有意讓仙姑娘娘救治你家妹子，你家妹子的病不也就好了么？”

谷知秋言道“那，這個這個，三娃子，既然是仙姑娘娘開恩，咱們也就別心疼那錢了。”

李曉陽從包袱里取出了一堆銅錢，數了又數，才依依不舍地將錢交給道姑。

道姑將貢香，蠟燭交給李曉陽他們，李曉陽他們依照指示，在大鐵鍋里上香。

李曉陽大聲叫嚷著“老天爺保佑！仙姑娘娘保佑！”

在香插下去的時候，楊灼從地上坐起身來。

“媽呀！真靈啊！真靈啊！”李曉陽尖叫著。

緊接著他大叫著“謝謝仙姑出手，謝謝仙姑出手！”

一眾其他村民看到這個場景，紛紛跪倒朝著仙姑畫像跪拜，場面有些混亂。

不僅是那些村民，就連那個道姑也是目瞪口呆，她滿臉疑惑。

李曉陽他們朝著仙姑畫像道謝之后，一行人退出了仙姑廟，離開仙姑廟的時候還逢人便講仙姑有多么多么靈驗。

路過的村民，紛紛去仙姑廟湊熱鬧。

李曉陽他們此時相互傳遞了眼神。他們趁著人多事亂，將驢車慢慢驅離，過程中楊灼開始隱身。

“趁亂好辦事。”

李曉陽低聲說道。

他們的計劃就是在五里村引發小騷亂，然后他們趁亂，借助楊灼的法術擄掠‘仙姑’。等到五里村的空塵教發現問題的時候，他們已經帶著人回口子縣了。

而具體實施計劃的時候，他們的計劃十分順利。

當他們離開五里村的時候，沒有村民注意到，他們的板車上少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