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曉陽從石屋出來，感覺到眼前亮堂了不少，雖然這里的光線依舊昏暗，但總比漆黑一片好得多。

看著走在前面的赤幻，不止長相，連她的背影與李曉陽的姐姐也是一模一樣，在這個靈魂世界里，與赤幻相處的時間長了，有些時候，李曉陽會下意識地以為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姐姐。

不知是剛剛，赤幻顯得很警惕李曉陽的能力，還是李曉陽的潛意識作祟，李曉陽心中有個想法，就是對著赤幻發動自己的能力。

身隨心動，只是有了這個想法，李曉陽就已經發動了能力，當李曉陽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施展了能力的時候，他知道，沒時間考慮其他了，只能進行到底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李曉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撞到了一個物體，那種感覺十分縹緲，但讓人確信，自己一定是觸碰到了那個物體。

面前的赤幻停住了腳步，身體僵住了，那個僵直的狀態，好像持續了好幾秒。隨后，李曉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表的感受。就好像鐵杵被滾燙的瀝青包裹住的感覺，黏膩灼熱。

只見赤幻緩緩轉過身來。赤幻眼神凌厲，李曉陽即使一邊感受著那惡心的感覺，也能感覺到赤幻此時所散發的殺氣。

“你，想干啥？”

“你想干什么？”

赤幻以問反問，李曉陽知道已經暴露，但他知道，他的能力看不見摸不著，于是他開始抵賴道：“我怎么了？”

赤幻：“這里不是別處？你當我何人！？”

李曉陽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啊，是這樣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在想著怎么控制那股力量，趕巧視線就落到你身上了，我還不知道，原來這能力只需要視線就能發動了，這，嘿嘿，你瞧瞧，我這烏龍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

赤幻的眼神愈加犀利，凝視漫長又煎熬，李曉陽感到喉嚨干澀難忍。

忽然，赤幻的態度轉變，反而語重心長的說著。

“你要小心行事，尤其是在控制那個女人的時候，到時一不留神，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額，嗯，嗯。”

李曉陽沒想到赤幻會這么說。

好像上一秒的殺氣就是錯覺一般。

“對了，接下來，我來教你如何進行下一步。”

李曉陽：“啊，哦好。”

李曉陽來不及多想，就跟著赤幻去學下一步的方法。

經過赤幻對于力量操作方法的講述，李曉陽開始試著催動力量，不過對象不是楊灼，而是一個被抓來的沒有蘇醒意識的生物。那是一個人形生物，全身都是魚鱗，梭子形狀的頭，只能看得到兩只突出的眼睛。這是種沒見過的生物。但依據赤幻說，這種生物也具備知性。

或許是外形與人類相比，過于異化，李曉陽沒怎么猶豫就開始了。

隨著能力的一步步實驗，熟悉，李曉陽在經歷了幾個人形生物之后，他已經可以達到赤幻所要求的，控制目標的程度。

猶如提線木偶般，被控制的人形生物，隨著李曉陽的想法，坐臥站走，就好像將自己的意識投射在目標上一樣，甚至可以利用目標的發聲部位，說出李曉陽想說的話。李曉陽只需要全神貫注到目標身上即可，不需要說話，不需要手勢，不需要連接。

成功了的李曉陽，興奮了一會兒，隨后，看著那些之前的實驗失敗的人形生物的尸體。那些都是因為李曉陽沒能調整好能力強弱而導致發瘋，或是直接死亡的結果，那些發瘋的，都被隨行的工人殺死了。

李曉陽又看向那幾個隨行的工人，他們放下了手邊的工作，來到這里幫忙做守衛的工作，順便獲取“食材”。

那些實驗失敗的尸體，被工人們一一拖走，李曉陽心情有些沉重。

（當時看到他們發瘋，被殺的時候，心里就不太舒服，現在感覺更難受了，雖然，在這里沒有道德，沒有法律，為了滿足自己可以隨心隨性，而且，在這里想要達到真正地死亡也很困難，但是恰恰是這個原因，感覺，真是，壞透了。）

“那個，赤幻，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赤幻搖搖頭。“我還需要你更進一步。”

“還要更進一步？還要干嘛啊？”

赤幻：“接下來就是精細活了，我需要你給他們制造假象，制造一種自己想要完成某事的欲望。”

李曉陽：“那怎么做得到？”

赤幻：“現在，我派出去的人都去抓了，等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有實驗品了。”

聽到‘實驗品’，這三個字，李曉陽沒再說話，咽了口口水，被這三個字惡心到了。

李曉陽看向最后一個成功的實驗品，看完它，又看向身后的楊灼。這兩人都盯著自己，看得李曉陽心里發毛。

于是，他用意念控制實驗品轉過身去。但楊灼，由于現在還沒有對楊灼進行控制，所以，李曉陽選擇無視楊灼。

李曉陽看赤幻準備去視察傳送門的建造，他還是沒有忍住，將想問不敢問的話說了出來。

“赤幻！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原本要走的赤幻撓了撓頭。

“什么問題？”

“為什么你這么照顧我？”

“……”

“……”

沒成想，這個問題讓雙方都沉默了。

赤幻一臉困惑：“真是個無聊的問題。”

赤幻沒有給出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就這么走了。

2.

在卡姆拉克的亞夢境，這里沒有日出日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甚至連時間這一概念也沒有，這個虛無的空間內，到處都是被染上淡紅色的濃霧。

在這片空間內，有一小塊被驅散了濃霧的領域，在這片領域內，一小撮人，在一處巨大的人造建筑前聚集著。

一個名為赤幻的女性，站在人群前，她正在演講。

“你們都看好了！現在，我就要兌現諾言！回家的傳送門即將開啟！但在那之前！我們需要祭品！帶祭品上來！”

話音剛落，人們推搡著十幾個人，走上祭臺，那些人目光呆滯，像是行尸走肉般。

赤幻走上祭臺，挨個，從那些人身上抽走全部魂力，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去。

赤幻向空中不斷揮舞，像是在跳某種舞蹈，每次揮手，都有一些幽藍色的霧氣揮灑出來，隨后消失在空中。舞蹈的最后，赤幻向巨大的傳送門推出一團幽藍色的氣團。

“李曉陽！就是現在！”

對應著赤幻的呼喚，緊接著，幽藍色的氣團中出現了一個藍白色的明亮光點，當光點出現時，氣團一下子擴散到整個傳送門上，原本，一個幾人高的巨大門框，空空如也，現在充滿了幽藍色的氣。

“還要再來七個！”

赤幻向李曉陽喊道。

隨后，在傳送門中心的藍白色的明亮光點，周圍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了七個同樣的光點。

赤幻用手指操控著這八個光點，光點開始做著規律的軌道運動。隨后，眨眼間，傳送門中氣的顏色變為黑色，傳送門門框處散發著深紫色光芒。

就在此時，人群中竄出了兩個人，兩個都是女的，兩人衣著襤褸，都是又瘦又小，但外表看起來都像是瘦弱的人類。一個有頭發，另一個沒有頭發，長發女面目猙獰，光頭女相貌還算正常。

這兩人爭先恐后地沖進傳送門。

赤幻正在維持法陣，無暇其他，李曉陽則是在控制楊灼制造靈粒子，顧不了那么多。

“赤幻！”

“這兩個艾卡木的混蛋！”

赤幻咬牙切齒的咒罵著。

看見有人沖進傳送門，其余的人也都開始接連沖向傳送門。

“想走？我要你們……！！”

赤幻一邊改變靈粒子的軌跡，一邊惡狠狠地嘀咕著。

下一秒，一股強勁的風，從傳送門里吹了出來，所有人都被這這風吹倒了，緊接著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

眾人看向傳送門，又只剩下那光禿禿的門框。有略微不同的是，傳送門前倒伏著兩個慘叫的人。

是那兩個沖進傳送門的人。她們倆，光頭女雙手掩面，發出哀嚎，長發女兩只手像是被斬掉了，同樣發出了慘叫。

李曉陽來到赤幻的跟前，看著傳送門，也看清了那兩人的模樣。光頭女雙目被挖，滿臉是血，長發女因為斷手，歇斯底里的大聲嚎叫。

看到長發女的長相，李曉陽先是心生厭惡，因為那相貌實在是太過丑惡。但是隨后，李曉陽瞪大了眼睛，他走近長發女，想再仔細看看長發女的模樣。

“別靠近她！”

赤幻出聲制止。李曉陽聽見制止聲，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繼續走過去。

“李曉陽！我說了，別靠近她們！”

赤幻的再次制止，沒有起到效果，然后赤幻一個箭步，便拉住了李曉陽。

“你聾了嗎？別靠近艾卡木人！”

李曉陽若有所思般的回復赤幻。“我想要看清那個長頭發女人的臉，艾卡木人？是什么？”

赤幻解釋著：“艾卡木人，生性殘暴，行事不講邏輯，別看她們受了重傷，又是女人，她們靈魂的強韌度，不是一般人比的了的。別離她們太近。”

李曉陽看向那個長發女人，和赤幻說道：“讓那個女的，給我看看她的臉。”

赤幻用未知語言喊了那女人的名字。

那女人轉頭看向赤幻她們。

李曉陽看到那女人的正面后，他回憶起當初自己落水時，在水中的長發女鬼。

李曉陽搖搖頭。

（不，不可能，怎么會是她？但又很像。）

“赤幻，我問你，在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可能穿越時間？”

赤幻被這沒來由的問題問得有點驚訝。

赤幻回答：“當然有可能，否則你怎么會來到我原來的世界？”

李曉陽點點頭。

“看來就是她了，赤幻，這個傳送門會不會把我們送到其他世界去？”

“額，這……”

赤幻少有的表現出被問住的情況。

赤幻：“理論上，這個亞夢境，是一個虛無的世界，它的運行機制也很復雜，但我知道，在這里，每個人身上，都有連接著自己本來世界的聯系。我的這個傳送門，會把人送到什么地方去？使用者有很大的聯系。”

李曉陽：“也就是說，理論上，是回得去的，而且傳送地點也是指向性的？”

赤幻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想說什么？”

李曉陽：“那兩人是怎么回事？”

赤幻：“我強行逆轉了傳送門。”

李曉陽：“她們的傷，也是這個原因？”

赤幻：“應該是。”

李曉陽：“赤幻，有些話，我需要私下談談。”

赤幻立即遣散了眾人。

赤幻：“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李曉陽：“那個長發女人，我曾經見過。”

赤幻有些驚訝：“什么？怎么可能？她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有著雙方無法逾越的距離。”

李曉陽：“我不知道距離有多遠，但我敢肯定的是，我的穿越，和這次傳送門有關。”

赤幻沒有任何追問，靜靜地聽著李曉陽的講述。見赤幻示意繼續，李曉陽繼續講。

“我第一次穿越，到我遇見你的這中間，就是應該那個長發女人把我拖入水里，所以……有沒有可能，不，不對。”

赤幻：“可能什么？”

李曉陽伸手示意赤幻別再詢問，他嘀咕著：“不對不對不對，我本人還在這，按理說，應該還會再出現一個我……”

赤幻拍了一下手

“哦，我懂了！哼哼，李曉陽，你可真是想都沒想就找我談了啊？”

說完，赤幻的臉上露出了一系列復雜的表情。先是陰險的表情，再是困惑，然后又恢復常態。

“李曉陽，你身上，看來是發生過很多的事啊，哼哼……罷了，不過我也想通了一件事，這讓我們回去，又多了一些把握。”

這欲言又止，話里有話，讓李曉陽有些脊背發涼，因為，自己剛才說了一些，最開始沒告訴過赤幻的事情。再加上赤幻的表情古怪，讓人猜不透她到底想什么。

李曉陽撐起膽子問道：“你剛才，為什么，是那副表情？”

赤幻：“啊？我剛才顯得很奇怪么？哦，也沒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李曉陽試探地發問：“是關于我的？”

赤幻微笑著說：“嗯，對。”

在李曉陽看來，赤幻的這個笑臉，太過虛假。

李曉陽想了想，眼下，想回去，赤幻必須要用得到李曉陽的能力，所以他繼續問道：“你到底……”

話還沒說完，赤幻打斷他說道：“李曉陽，從現在開始，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加害你的事。”

“哈？”

李曉陽一臉懵逼。

赤幻繼續說著：“我現在才發現，你，是如此的重要。你必須回去。”

李曉陽：“不是，你怎么，忽然在說啥呢？你能和我解釋解釋么？”

赤幻：“其實沒必要解釋，因為具體原因，我也說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你對我十分重要。”

李曉陽：“你這到底說的是啥呀？什么跟什么啊？”

見赤幻的情緒有些激動，李曉陽有些慌張，他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赤幻抓住了胳膊。

“你想干什么？！”

赤幻回答：“想要回去，必須要讓魂力和靈體達到平衡，這樣才能回到正確的時空。”

李曉陽結結巴巴的問：“所，所以，什么，意思？”

赤幻：“你我二人現在身上的魂力都過剩了，其他人身上的魂力又都過少，所以即便是穿過門，也都無法回到正確的時間和地點。”

李曉陽：“你是說……我好像明白了，可是我還有個問題，那個傳送門里出來的，為什么沒有另外一個我？”

赤幻：“另一個你？不不不，你說的那個你，是時間維度之內的你，我們現在身處于時間維度之外，那個你此時還有其他事要經歷。”

李曉陽：“什么意思？不懂啊？你能說人話么？”

赤幻：“常規情況下，在時間維度里，你所在的每個時間點都是無法被移動的，除非是擁有時間領主的力量，否則無法改變。也就是說，那時候的你，現在還在經歷其他的事，無法抽身到這里，所以自然也被屏蔽在時間維度之內了。”

李曉陽有聽沒懂，索性不再計較這個問題，他此時更關心的是，如何回去。

“算了，那，我們怎么回去呢？”

赤幻：“也簡單，也困難，抽去我們多余的魂力即可。”

李曉陽回憶起被赤幻殺掉的那個人，他怯怯地問。

“怎么抽？”

赤幻笑的很陰險：“呵呵，這個過程有點難受，希望你能忍一忍。”

赤幻的笑臉讓李曉陽感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