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清與三十分別后,剛一踏進秣碣城便意識到不對勁,輕輕吹來的晚風竟帶著血的味道。
據殷懷清所知,秣碣城中別無他人,那么這血腥味又是從何而來?
殷懷清掂量了自己一番,覺得如果城中有異,他獨自一人恐怕無法應對。于是返出秣碣將三十拉了回來。
秣碣城中果然有異:不知何時,竟有一伙打扮怪異的人聚在城中。
殷懷清只覺得疑惑,而三十卻是興奮至極。
畢竟,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三十將殷懷清送到了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自己出城去了。
那群人所在的地方是原來的客棧,由于半年多沒人打理,客棧看著已有些殘破。那群人也是毫不客氣地將客棧的桌椅拆來燒了,又就著這火烤肉吃酒。
其中有個人嗓門奇響,嘿嘿嘿笑著道:"還是大哥英明,藏寶坊那幫蠢貨估計怎么也想不到咱們會躲到這秣碣城來。哈哈哈哈"
"小點聲!"一個聲音低吼道,"你是想把他們都引來嗎?"
那個奇響的聲音稍稍收斂,似是不服氣又道:"怕什么,這附近誰不知道秣碣就是一座又來無回的死城,誰敢來這里呢!"
"閉嘴!"一個渾厚的聲音道,"藏寶坊的勢力有多厲害,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大哥,我們之前就不應該那么做!"又一把聲音響起,"跟藏寶坊合作的時候,盡管大部分的財物會被他們抽走,但剩下的也夠我們生活了。你再看現在,我們被人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
"夠了!"那把渾厚的聲音又道,"事情既然已經做下,那就沒了回頭路了。"說完,他便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西域應該是去不了了,我們往中原走吧。"
不知為何,客棧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不久,便聽一把聲音說道:"大哥,中原,我們估計也去不了了。之前枕中蠱誤傷了徐家的公子,徐家家主最為護短,怎么可能放過咱們?"
"徐家早在三十幾年前便退出江湖,這些年來完全不插手江湖的事,為什么要怕他?"一個年輕的聲音憤憤不平道。
"胡說!徐家雖已退出江湖,但江湖上誰不敬他家三分。何況,中原朝廷有意與徐家聯姻,可見徐家勢力不小。"一個聲音慢慢分析道。
"西域不行,中原也不行,那你說我們能去哪?一直呆在這個鬼城嗎?"大嗓門急道,"大哥,您說句話。"
被叫大哥的人并沒有出聲,畢竟這真的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有人試探著問道:"大哥,青木大人那邊……"
"什么青木大人,那就是叛徒!"有人怒道。
"好了。"那個渾厚的聲音道,"不要再說了,我們先在這城中休整幾天。之后的事之后再說。"
那群人十分聽他們大哥的話,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殷懷清躲在附近,一動不敢動,心中越發煎熬,三十也不知道到哪了,他很希望三十能夠快點把藏寶坊的人帶過來,畢竟憑他自己勢單力薄的,在那群人面前力量太過懸殊。
幸好,在殷懷清躲得手腳麻木之時,三十帶著人趕來了。
藏寶坊的人十分謹慎,悄悄地進了城。那群人應該是覺得秣碣"鬼城"的稱號足以將人拒之千里,也沒有派人站崗,藏寶坊的人得以摸到附近。
三十依舊來尋殷懷清:"公子,待會要是打了起來,您切記跟著我,刀劍無眼,不要誤傷了,那群人喪心病狂的,我怕小公子吃虧。"
殷懷清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盡管藏寶坊的人慎之又慎,客棧里的領頭人還是察覺到了異常。
"誰!"只聽里頭一聲大喊,霎時之間刀劍鏗鳴。
藏寶坊的人見勢不妙立刻沖了進去。
殷懷清本想跟過去看看,不曾想三十緊緊拉著他,還將他往安全的地方帶。
"小公子莫慌,他們一定能夠將歹徒剿滅的。"三十說道。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殷懷清問道。
"他們是沙匪。這半年來,他們陸陸續續截殺了十多批商人,又把秣碣變成如今這樣一座空城。"三十環顧四周,大概是覺得安全了,便繼續道,"我家主人早已想將他們鏟除,奈何一直尋不到蹤跡。這一次若不是有徐先生的提醒,我們恐怕還得在搜尋一陣。"
"徐家爺爺提醒的?"殷懷清低聲自語,他突然意識到:他好像誤會徐家爺爺了。
"小公子,小公子,我們快走吧,不然等火燒過來就不妙了。"三十拉著殷懷清往城外走去。
等殷懷清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接近城門,而秣碣城的火光也映紅了整片天空。
"怎么突然起火了?"殷懷清驚道,"這火不對!從剛才到現在不過一盞茶時間,怎么能夠燒的如此之快!"
殷懷清緊緊攥著三十的手臂。三十沒有將他推開,只是輕聲道:"小公子不要心焦,秣碣地處沙漠,又荒廢了半年,一旦接觸到火種……小公子!"
殷懷清沒有聽三十把話說完便扔下三十,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殷懷清心急如焚,但值得慶幸的是他趕到的時候,火勢雖已蔓延到附近,但就此刻而言他的家還沒有燒起來。
殷懷清來不及考慮別的,徑直沖進里屋,迅速打開墻上一個暗格,取出里面的東西藏在身上,又將神龕上的牌位抱在懷中。
"小公子,這是……"三十趕到的時候正看到殷懷清懷抱一塊黑色的木板從屋里跑了出來。
"我爹。"殷懷清將牌位緊緊抱在懷中,伸手一拉三十道,"快走吧,火快燒過來了。跟我來,從這邊出城。"
殷懷清在秣碣城中生活了十余年,對城中大小路徑都十分熟悉,再則他們居住的地方在秣碣城的邊緣,因此,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殷懷清便帶著三十跑到城外一處看起來十分安全的地方。
"對了,你的同伴還在城里呢!"殷懷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