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別
- 求真者的旅途
- 絕塵道士
- 3431字
- 2022-02-15 15:18:39
黎明已至,太陽的光輝將大地照徹,黑暗的世界重現無窮的光明。
兩人回到瑞雪飯店,宇文茗羞澀的看了余興一眼,隨后留下了一頭霧水的余興,悄然返回自己的房間。
愣了一會后,正當他也打算回到房間時,卻被一旁憋不住的偷笑聲吸引了注意:
咱們的云哥從樓上的窗戶里趴著偷看,一邊看還不忘一邊吃著端上來的水果拼盤。結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樣子太傻,導致這個家伙一邊偷笑一邊吃,然后就被嗆到了。
低頭嘆了口氣,余興無奈的走上去,打開段云的房門。
打一聽到上樓的聲音,段云就立刻止住了自己的笑,隨后將巖盾和陽炎準備好??赊D念一想,在虛實面前,自己的行為和二傻子沒有任何區別,只能哆哆嗦嗦的往后靠。
......
毫無疑問,那間房間被余興用三才劍陣轟的差點報廢,得虧這只是【開玩笑】,不然整個飯店都要被這個瘋子拆掉。
冷哼一聲,他施展洛神,房間很快便復原成完好的模樣。
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云哥罕見的給余興沏茶,隨后兩人便端坐下來,打算認真的談談即將到來的段家內門弟子試煉。
單單關于試煉中出招的方式,余興就給出了不下七種建議;而對于團隊之間的配合,反倒是段云提供了些許有趣的方案。
段云倒也想學會虛實,但這東西需要太高的悟性和極端的機緣,無論哪一個都遠遠不是他現在能夠獲得的。盡管已經突破到煉髓境中期,但仍舊差的很遠。
何況,這種看家本領本身就極為保密,即使是余興也要小心萬分。
兩人一邊討論一邊比劃,最后都有些手癢,結果自然是說著說著,場地就從客房變成了演武場。比試引來了一小部分好事者的圍觀,其中一道灰黑色的身影也在其中。
過長的帽子遮蔽了那人的面貌,按理說,余興使用【透視】便能看清楚。可不知為何,天地中有一股冥冥之力,在阻止自己施法。
突然,一道灼熱的陽炎飛舞到余興的面前,攻擊透過身體,結結實實的轟擊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余兄,你這家伙,這么不認真,是在羞辱我嗎?”
將長槍橫立,段云一陣冷笑,顯然他注意到余興一瞬間的失神,并且很精確的把握住了。
可惜,虛實結界和虛實流動將其一切殺招防御的死死的,根本無懈可擊。
突然,余興眉頭一皺,隨后很快傳音給段云。一邊交手,一邊提防,同境界中恐怕只有他和曾經的納蘭若能夠做到這么變態的事情了。
詫異的看了看四周,別說詭異的氣息了,就連余興描述的黑衣人他都找不到半點蹤跡。不過,基于以往的戰績,段云選擇相信余興。
他可不想拿性命開玩笑。
遠處的段暉詫異的看著兩人那奇怪的行為,嘆了口氣,將窗簾拉好。
回到飯店,余興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濕透,他靠著墻壁緩緩的坐了下來。想要冷靜的分析現狀,卻發現怎么也做不到。
不知為何,雙手顫抖個不停,四肢越發冰冷,就連意識也若即若離,仿佛隨時就要脫離身體。
強壓下內心的痛苦,余興起身給自己接了一杯溫水。本想憑借這種方式緩解,但沒想到已經無法正常的飲水,剛到嘴的水還未咽下便被噴出去。
頭痛欲裂,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甚至,鮮血和膽汁被一同咳出。
直到右眼的龍瞳散發出一陣溫和的金光,將他身上那幾乎透明的一絲黑氣消除,余興才逐漸舒緩。
見狀,一旁的段云立刻要了些溫養的粥,小心翼翼地喂給還不能自主行動的余興。終于,他徹底的緩了過來,開始分析起問題所在:
除了余興以外,沒有人能夠看到黑衣人;
黑衣人擋住了自己的攻擊,并且拍散了虛實結界;
顯然,黑衣人的實力要遠遠超過在場的任何一人,因為遠處觀望的段暉也奇怪地問是不是真的有黑衣人。
至于為什么會這么判斷,還得從余興領悟的【虛空之握】說起:
從余興身上或者附近的空中/地面/水面上伸出數只由虛實構成的巨手。大小和數量均可以調節。
特點一:無法被任何除高于自己兩個小境界的修士或者同境界修士用非虛實之類功法破除。
特點二:可以充分發揮遠距離作戰的優勢,搭配尋跡或者神識使用更佳。
特點三:被禁錮住的敵人將逐漸喪失作戰能力,當然,這點可以進行控制。
特點四:被禁錮住的敵人將會被“閱讀人生”,且無法抵抗。
顯然,其境界要遠遠高過自己。而且,他用的方法,真的是虛實類功法嗎?
說起來,那股極度久遠的氣息,反倒是和【盤龍之柱】的銘文陣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難道說,他是......?
余興不敢再想下去,這種存在里會涉及到的因果,顯然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承受的??蔀楹?,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軒轅燁的蘇醒遙遙無期,自己的實力無比孱弱,身旁連個可靠的存在都沒有,貿然行動就是在找死。思來想去半天,他只能用這個說法來說服自己。
不再考慮這個要命的問題,他專心投入修練,爭取試煉前突破煉髓境中期。
為了安全起見,離開前余興都沒踏出房間半步。
翌日,幾人終于動身了。
這次,他們選擇前往段華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古華城】。此地地勢平緩,傍山倚河,西方靠近玄銘宗,東方接壤王家勢力——【古華城】。
古華城領土遼闊,其面積和一般的一星宗門不相上下,且具備完整的各項設施。
之所以這么選擇,一來弟子試煉日期緊迫,遠的地方趕不過去;二來身旁還有段華這個熟悉地形的修士,做事會方便不少;三來靠近玄銘宗,能夠獲取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余興自然是有著自己的考量,他不愿意放過各種危險因素。當時的黑衣人就足夠引起自己的注意,他需要盡可能小心。
在入城前,余興按照要求戴好面具。只有通過試煉的客卿,才能夠在段家領地內享受應有的尊重,否則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罷了。
死在試煉中或者失敗者,將失去資格;逝者將會按照內門弟子的禮儀安葬。
不過有趣的是,出于幽冥貓的特殊性,段華和宇文茗這一組合早在玄黃境巔峰便確定了內門弟子與客卿的身份,所以此行他們只是陪伴罷了。
另外,余興還從段華口中得知,那個引他入道的劉明,也曾是段家客卿的一員??上У氖?,早在幾年前的一場戰爭中,連同那個內門族人一起戰死了。
段華被指派過去收集尸骨,盡管他當時境界低微,但也有能夠做的事情。也正是在這個機會,讓他遇到了宇文茗。
頗有些悲傷地看著余興,段華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杯冰鎮的飲料,一邊暢飲,一邊以一種沉穩卻不失惋惜的聲音說道:“劉明大哥是個很好的人,盡管他自己的生活并沒有那么好,卻仍舊心存善念。
我當年還太小,也不理解他明明是個很溫暖的人,為何生活卻對這個人如此殘酷。奔赴戰場前,他曾在一次醉酒時談到,自己一生,盡管無比苦悶,無比痛苦,卻可以說是不虧欠任何朋友。
但唯有一個從凡塵步入修真的少年,最是讓他放心不下。
后來無論我怎么追問,他都只是用別的借口推脫。直到我去整理遺物,從儲物戒中發現一本日記,才真正知道是誰。”
說到這,飲料早已喝光。收起杯子,段華雙手環抱于胸前,用頭示意了一下前方的余興。
沒錯,劉明說的那個人,正是他。
由于戴著面具,沒人能看到一滴淚水從余興的眼角滑落。在大家的視線中,他抬頭望著缺月,哽咽地問:“能告訴我,劉大哥的墳在哪里嗎?”
聞言,段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在前方帶路。
將余興引到墳前,他和宇文茗便識趣的離開一段距離,段云則是站在不遠處觀望。
將一壺好酒取出,在前方擺上兩個杯子,余興旁若無人的倒好酒水,開始常規的祭拜流程。
隨后,他盤坐在地上,將面具別到一邊,舉起酒杯,也不言語,開始月下獨酌。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劉大哥,沒想到,最后一次見面,居然就是永別了。
想起來,我還曾經不成熟的責怪過您,現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唉,我嗎?我過的,還算可以吧。沒有辜負您的期待,我也算得上一個比較強大的修士了。雖說離獨當一面還有些差距,但我肯定能夠做到的。
微風吹過,仿佛是劉明在稱贊余興一般,讓他忍不住想哭出來。
他何嘗不想肆意發泄情緒?可身邊沒有任何依靠,明明處在人海中,但他們不是想利用他就是想殺死他。
他能依靠誰呢?
段云?依靠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準內門族人?
宇文茗?依靠那一知半解的神秘族群?
段華?依靠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何況,愛人遠在天涯,仇敵永伴身邊。
至于宗門,別說長者對他這個晚輩的關懷了,就連個同門師兄弟都死得干干凈凈。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若非虛實,他還能堅持多久?
怕是早在秘境中,便被機關術一炮轟碎,連個殘渣都不剩了。
無數的話語化作一聲輕嘆,他舉起酒杯,將烈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劃過喉嚨,蒸騰的酒氣遍布身旁,無情的撕扯著他那殘破不堪的感情。
幾滴清淚,順著臉頰滴落在灰黑色的地磚上。不知何時,余興臉上早已布滿淚水。
沒人知道,他究竟是為誰悲傷。是自己,還是那個苦命的劉明?或許兩者都有,或許兩者皆無。
留下一瓶好酒,重新戴好面具,余興朝著前方走去。風勢流轉,狂風卷集著烏云,很快,暴雨就要到來了。
但他無所畏懼,就算起點最為普通,就算天賦無比平庸,就算身后空無一人,余興仍會一往無前。
縱使與這個世界為敵,我亦不曾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