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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請旨入斷鴻

  • 尺寒
  • 摧眉懶折腰
  • 6551字
  • 2021-11-17 12:11:35

少女一直陪著青年進了武侯府,待青年入了臥室她才離開,走到正院與沈芯告別時,被侯府夫人拉著手留了下來,說是今日家里來了幾位貴客,等東房偏院里的那位睡醒之后,一起上桌吃頓飯,見見長輩,熟絡(luò)熟絡(luò)感情,日后遇到麻煩也能互相幫襯幫襯,人生在世,總有他鄉(xiāng)為客而家里人管不著的日子。

后腳跨進武侯府大門的春桃,正巧碰到有說有笑的姑侄二人,出身差距讓女人低下頭不敢直視姑侄二人看過來的目光,停頓的腳步剛剛抬起,沈纖不知和沈芯說了什么,沈芯望了望春桃又看了看少女,撒開少女的手走進正廳,少女則是出聲叫住了欲往東房偏院走的春桃,春桃欠身施了一個府內(nèi)丫鬟見著林霄夫婦才會做的萬福禮,這是兩人自認識聆挽塵以來的第一次面對面。

春桃想的是少女多半會用言語逼迫她離開武侯府,并肩同步入留園的少女與青年,在別人眼里,與尋常夫妻的不同就差一份聘禮、一紙婚約,她再厚著臉皮賴在武侯府不走,與青年同住一個院中,似乎怎么都說不過去,自己是什么根底,眼前的沈家嫡女一清二楚,沒有人會養(yǎng)虎為患,等到東窗事發(fā)想補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果不其然,少女拿出了兩錠銀子:“這些錢你先拿著,當(dāng)初我與姑姑商量只是雇傭你一個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四五月了,多出的這些時間,雖然侯府一直在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但該補的工錢我會命人給你送過去,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他了,作為補償,以后我會拜托幾位文人雅士多捧捧你的場子,他們都很舍得在這方面花錢。”

春桃沒有接下沈纖遞過來的銀錢,“沈小姐,這份辛苦錢我不能收,這幾月都是我自愿留下來照顧公子的,我現(xiàn)在是公子花錢雇用的侍女,做得很開心,每月的工錢都是公子按時給,得到了很多優(yōu)待,你我互不虧欠,如果沈小姐不想在武侯府看見我,你可以去找公子談?wù)劊屗夤臀揖褪橇耍乙粋€身份卑微的侍女不敢隨意提出離職,惹公子不順心。”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本以為這個混跡風(fēng)塵的女人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有錢就能使喚她推磨,自己沈家嫡女的身份也擺在這兒,沒有端著架子惡語驅(qū)趕,就已經(jīng)是留夠了情面,要說聆挽塵會花錢雇用一個侍女,她不相信,想要侍女,早在剛進侯府時就雇了,何必等她和姑姑為了試探其性取向硬塞一個進去,逛青樓花銀子都沒碰女人的男人,之前的種種跡象表明,聆挽塵很不喜歡和女人打交道,即便是她這種才貌雙全的,也沒見青年主動過。

收回銀子,她小看了眼前的女人,不過有一點沈纖很確信,雖在同一個屋檐下,但聆挽塵還沒與這個女人靈肉交合,至于聆挽塵花錢雇用女人一事,春桃應(yīng)該不敢在這種事上欺瞞她,只要她向聆挽塵求證,謊言不攻自破,到時候既得罪了她這個沈家嫡女,又討不了武侯府與聆挽塵的好,這三者任何一家的怒火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能承受得住的。

只不過沈家嫡女實在想不出聆挽塵留一個青樓女子在身邊的原因,又不是暖床所需,偏院里的家務(wù)粗活本都是武侯府丫鬟壯丁的本分工作,無需別人代勞,要說是為了賞心悅目,不論是她還是王家的王湘意都要更勝一籌,春桃前凸后翹的成熟風(fēng)韻對于那些尋花問柳之人確實是一頓美餐,不過她自身的山水雖談不上波瀾壯闊,但也不是一馬平川,不會妄自菲薄。

正好待會有個飯局,下桌之后問問聆挽塵,打聽一下口風(fēng)探探虛實。

春桃不想走,沈纖也沒為難她,放她進了東房偏院。不過看到春桃進了偏院后徑直走到桃花樹下的躺椅上小憩,心中疑云更濃,之前一眾世家子弟在牢獄門前試睡躺椅時,聆挽塵可是立下了付高價用躺椅的規(guī)矩,一個青樓女子在他這里就這么金貴?兩人之間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貓膩,就看聆挽塵愿不愿意說了。

紅日西沉,之前,府里的丫鬟好幾次來東房偏院請君,得到的回應(yīng)都是青年還沒睡醒,侯府夫人特意交代丫鬟給春桃?guī)€話,讓她不要生火做飯,并讓丫鬟提前給她送了一份糕點果腹,晚飯是一定要請聆挽塵同桌的,不勞春桃操心。

青年睜開惺忪睡眼,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他是被餓醒的,睡意也消得差不多了,衣冠不整出了門沒聞見肉香味,心頭覺得奇怪,這個時間點春桃應(yīng)該知道他會餓,做兩道硬菜等著才是,今日怎么一反常態(tài)。

“春桃姐,春桃姐。”喚了兩聲,無人應(yīng)答,院內(nèi)也不見人影,倒是一直等在院門口的侯府丫鬟聽見這兩聲叫喚后如釋重負,趕緊露頭對聆挽塵說了夫人交代的事,一并告訴青年,偏院里的那位小娘子已經(jīng)進房睡下了。

辦好夫人交代的事后,丫鬟又火急火燎地趕往正廳那邊,他們這些下人都吃飽了,正主一家十幾口還等著青年睡醒的消息開飯呢。青年整理好衣冠趕到正廳的時候有些受寵若驚,飯菜已經(jīng)做好,十幾口人為了等他補齊空位,顆粒未動。

多出了七張陌生面孔,今天與他告過別的沈纖也在,加上林霄一家六口,總計有十四人,臨時換了一張很大的圓桌,沒見過的那七口人是三個孩子和四位中年男女,看起來是兩對夫婦,雖然心中已大致猜出幾位陌生人的身份,青年還是沒有自作聰明貿(mào)然開口,規(guī)矩入座等著林霄夫婦做介紹人。

幾個孩子對他投來幽怨的小眼神,特別是林霄膝下的閨女,兩個腮幫子鼓鼓的,青年回了一個癟嘴挑眉的表情,兩人熟絡(luò)之后小女孩沒少對他發(fā)脾氣,林霄不在府里而青年有空時,常常抱著小女孩瞎逛,一來二去,成了除沈芯之外與小女孩最親近的人,比親大哥更親,小女孩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可是聆挽塵出山之后唯一寵溺過的異性,偏偏這小丫頭腦袋靈光鬼點子多,青年好幾次不依她的無理要求,被她抓耳撓腮捏鼻子,一方無理取鬧,一方樂在其中。

其實青年這么寵溺小女孩并非只因為她是武侯府唯一的千金,小女孩的名字也沾了一些光,另外三個孩子的名都是單字,大哥名為林奇,二弟名為林辰,三弟名為林都。只有小女孩的名是雙字,姓名連讀叫林挽初,小女孩與青年姓名里的中間字完全相同。

青年的位置不變,還是安排在林挽初左邊,小女孩右邊是沈纖,只不過這次坐在青年左邊的不再是林霄,而是一位身體單薄的中年男人,看面相比林霄與林霄身旁的另一位中年男子還要年長。聆挽塵進門時,其起身行了一個書生禮,頭上也是一條絲帶配玉簪束發(fā),看得出來是一個讀書人,面白無須,五官很端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個被欺負了也不會還手的老實人。

林霄右手邊那位,身材精瘦,面色黝黑,臉上還有一些半脫半落的皮屑,用刀子刮一刮,估計能鋪滿整個掌心,嘴唇還有些開裂,這些都是常年戍守邊關(guān),受風(fēng)吹日曬落下的體征,特別是荒無人煙的大漠一帶,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林霄的兄長,常年戍守邊關(guān)的林槿樓。

聆挽塵落座之后,給他當(dāng)介紹人的不是林霄,而是侯府夫人沈芯。

“今天等你吃這頓飯,主要是給你介紹幾個人,日后在他們管轄的地盤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合乎情法,他們都會伸手。這位是大姐夫,李庭睿,斷鴻縣縣丞,主管斷鴻縣的私塾鄉(xiāng)試和文物館藏。這位是大姐,林芝。這位是他們的小公子,李安,一家三口為了能進留園一觀,連續(xù)趕了幾天的路。”

“這位是大哥林槿樓,因為常年戍邊,很少回家,這次回京的原因和姐夫一家相同,每次來侯府都是有事順帶,家里幾個小家伙想見一見大伯堂親至少得等一年半載,這是大嫂,蘇蓉,這是他們膝下的兩個孩子,林平,林若萱。”

李庭睿作為一城縣太爺,最拘謹(jǐn),偏偏是在場之人年紀(jì)最大的一個,夾在青年與林霄中間,坐姿端正,兩手放在大腿上輕輕摩挲,像極了被夫子斥責(zé)乖乖坐在凳子上受罰的學(xué)生,青年沒動筷子,他也不敢伸手,倒是身為將軍的林槿樓先夾了一口肉進嘴里,幾個小孩子也陸續(xù)往嘴里扒飯,今日是一家人齊聚,沒有人先吃東西墊肚子,都在等著聆挽塵上桌。

李庭睿對聆挽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本想開口套套近乎,但他發(fā)現(xiàn)不知道叫青年什么好,叫女將后人,太過生分,直呼其名,不是很禮貌,沈纖不是林家人,小了他一個輩分,叫妹夫更不合適,思來想去好像叫“聆兄”最妥當(dāng),可青年又比他年輕十幾個春秋,干脆不叫了,免得鬧出笑話。

林挽初那小妮子吃著吃著冷不丁又瞪了聆挽塵一眼,剛好被偏頭夾菜的青年看到,青年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夾了一顆小女孩最愛吃的地瓜糯米團子放進她碗里,誰知這小妮子一點也不領(lǐng)情,端起碗把地瓜糯米團子趕到了青年的碗里,今天是她餓得最慘的一次,青年莞爾一笑,夾起丟進自己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兩人的小動作沒有逃過幾位長輩的眼睛,看起來最老實的李庭睿也在一旁忍俊不禁,心里大贊青年是一個妙人,真性情不遮掩。

林槿樓天性豪放,笑出了聲:“哈哈哈,這小妮子仗著弟妹的寵愛,在家里就是一個小霸王,我都不敢惹,今天因為你挨了這么久的餓,你可得好好哄哄才是。”

沈纖在一旁幫腔:“可不是嘛,我母親總說我小時候調(diào)皮,與她相比,我算是乖乖女了,小丫頭一天到晚不消停,鬼點子多得很。”

李庭睿家的小子李安似乎對林挽初很親近,從座位上站起來繞了半個圈,把盤子里最后一顆地瓜糯米團子夾到了林挽初的碗里,小妮子不知是通達人情,還是因為是最后一顆,這次沒再拒絕,用筷子叉起來當(dāng)糖葫蘆吃。

聽說林芝向林霄夫婦提過給兩人定下娃娃親,被林霄夫婦婉拒,夫婦二人的婚姻不想被父母包辦,全靠自己爭取,自然不想把老一輩人的思想強行禁錮在兩個孩子身上,不管以后進了哪個男人家的門,都是她自己的意愿,恩愛有加自然最好,遇人不淑也怪不得父母,姻緣際會皆有造化。

吃飯期間,青年與李庭睿交談甚歡,打得火熱,問了很多關(guān)于斷鴻縣的風(fēng)土人情,說是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去斷鴻縣走一遭,有意無意地提到斷鴻縣里那口無門能入的臥龍窯,連上面題的幾句小詞也一字不差地完整背了下來,李庭睿對聆挽塵越加青睞,他在斷鴻縣又是這方面的行家,臥龍窯正是由他看管,滔滔不絕地將自己所知傾瀉而出。

據(jù)李庭睿所說,上次南陳山河搖動,處于版圖邊緣的斷鴻縣也沒有幸免,在那次地震中,臥龍窯的龍口主動張開,吐出了一大口白霧,奇怪的是那團白霧在烈日的炙烤下并沒有煙消云散,而是旋轉(zhuǎn)升空成了一朵烏云,后來斷鴻縣連續(xù)下了四天的小雨。

路過臥龍窯有幸目睹這一幕的村民以為是神仙顯靈,跪地誠心叩拜,天街小雨過后,官府準(zhǔn)備修建土墻木梯進龍口一探究竟,但雨停之日,也是龍口閉攏之時,又恢復(fù)了之前的老樣子。

不過窯體四周的顏色淺了幾分,千百年來的首次變化,極為難得,這次進京除了去留園觀戰(zhàn),也是為了將此事上報朝廷,請兩位能人去摸摸情況。

青年心里打定主意,宮里那邊是要跑一趟了,大涼山武夫沒轍,其他人去了也只能干看著,既然自己心里始終放不下這斷鴻縣的臥龍窯,不如遂了李庭睿的意,賣他一個人情,去宮里請一道圣旨,親自去看看。

聆挽塵:“李大哥在侯府多住兩日,明日我去宮里向皇上攬下這個差事,隨你一道回斷鴻縣瞧瞧那口臥龍窯,以前大涼山那邊也派人去過,無功而返,不知道我的先祖可有去看過?”

李庭睿:“根據(jù)縣志記載,當(dāng)年大涼山派人去了,無濟于事,宮里便想著請女將后人幫幫忙,但之后的幾位女將后人都拒絕了當(dāng)朝皇帝,民間甚至有傳言說這口臥龍窯就是女將沈清所造,畢竟能讓大涼山束手無策的事物不多,幾代女將后人的抗拒,大涼山武夫又一直敗在女將后人手下,這個謠言在不少人心中已經(jīng)不是謠言了。”

兩人的談話落在另外幾位大人的耳中,素來性子清淡的沈芯也生出了許多好奇,她平時并不看這些地方縣志,曉得的志怪雜談很少,這次竟也想入宮請旨陪青年一同前往斷鴻縣,看看兩人口中傳得神乎其神的那口臥龍窯,不過這只是她的一時妄念,先不說皇上會不會準(zhǔn)許,丈夫那關(guān)就過不了,這可不是逛街觀景陶冶心情,從京城去斷鴻縣,披星戴月也要五天才能趕到,雖有女將后人護航,但一路上的水土不服、蛇蟲蚊蠅,一個不慎,足以要了她這副弱體的命。

幾個小孩子還聽不懂這些,沈纖和林槿樓也不是很懂,去斷鴻縣看臥龍窯何至于向皇上請旨?大涼山弟子都可以自由來去,何況女將后人,但他們也不好意思問。

只有林霄清楚聆挽塵為何要請旨,恐怕到時候還得辛苦一批千衛(wèi)跟著他,斷鴻縣處于南陳版圖邊緣,披星戴月要五天,夜間休息就要十天才能到,一旦無人掌握青年的行蹤,跨出斷鴻縣邊境線就是其他國家的境地了,皇上可不想多年后看到一個像沈清的異國大將橫空出世,整合南陳外的小國部落,訓(xùn)練出一支令行禁止的鐵騎,打得他南陳潰不成軍。

女將后人若有心,不出三十年,就可以帶領(lǐng)一個幾十萬人口的小國擴張到人口逾千萬的大國,這并非是癡人說夢,而是有前車之鑒,南陳就是這輛車。

大涼山里那群醉心錘煉筋骨的武夫雖然戰(zhàn)力奇高,但他們很少會參與世俗爭斗,只要不波及大涼山,靜看南陳被別國所滅,他們也不會出手,被選進大涼山的弟子,有一件事會始終伴隨筋骨錘煉,那就是山中長老會用一些潤物無聲的道理,磨去弟子心中的國別種族壁壘,十年如一日的重復(fù)強調(diào),一滴水看起來微不足道,可當(dāng)千萬滴水接踵而至,再堅韌的頑石也能滴出一個漏洞。

這就是南陳入選大涼山的弟子,隨領(lǐng)路的師傅進了山后,很少有愿意回鄉(xiāng)為國效力的原因,像那位鄉(xiāng)紳兒子的大涼山弟子,很少很少。

飯局過后,三對夫妻各自領(lǐng)著自家孩子回房休息,下午是少女一路護送青年進武侯府,這次輪到青年送少女回沈府,月明星稀,兩人走在板石官道上,青年也算是表態(tài)了,他愿意嘗試這段關(guān)系,至于最后的結(jié)果是甜是苦,神仙難料,他一介凡人就不去問心占卜白費精力。

沈纖:“你為什么將她留在院中?”

武侯府的東房偏院就住著兩個人,少女問的是誰,青年心知肚明。

聆挽塵:“她剛進院時,我攆過她,但她臉皮很厚,又不敢得罪某些大人物,給她銀子,她也不走,在你未與我坦白之前,我一直以為她的作用是監(jiān)視,是林霄找來的,沒想到是你們姑侄二人為了試探我有沒有斷袖之癖。幾個月的相處,每次從牢獄回來,院子里都有一盞燈為我亮著,忘記整理的被褥書籍,也都歸置整齊,還很細心地幫我做了書簽,侯府的佳肴吃膩了,想嘗一嘗山野原味,她就拾柴生灶,一鍋清燉,累了乏了,她會給我捶肩拍背,我自小沒有兄弟姐妹,不曾與人這般相處過,她年長我一歲,我認了她做姐姐,青樓那邊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給她贖了身,對外宣稱是我的侍女,從此來去自由。”

隨著青年的娓娓道來,少女腦海中構(gòu)想出了很多畫面,與自己親如姐妹的貼身丫鬟,又何嘗不是這樣,別說他們這些良家男女,那些十惡不赦的過街老鼠,心里也總是藏著一塊不為人知的柔軟,總有一個人、一樁事、一件物,讓一個人念念不忘,一經(jīng)提起,必有回響。

少女:“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動身前往斷鴻縣,會帶上她嗎?”

青年:“此事我不會主動告訴她,長途跋涉對身子不好,都城與斷鴻縣之間四季交替,十里不同天,如無必要,你也別跟著來。”

少女:“怎么,怕我這個沈家千金吃不了跋涉之苦,拖累你,我在你眼中就這么嬌弱嗎?”

青年笑道:“是,也不是。”

雖有千衛(wèi)護航,但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異地喬遷難免會水土不服,武夫身體堅韌,不懼四個氣候的突然轉(zhuǎn)換,更不怕山高水長,但沈纖還只是二八年華的女兒身,從小嬌生慣養(yǎng),能不能吃氣候變換的苦,暫且不論,一旦水土不服,定會大病一場,就算有御醫(yī)隨行,此病也沒有立竿見影的藥方。

少女皺眉,沒有過多糾結(jié)這個問題,去與不去,在于她的意愿,因為青年,她才愿意去蹚這趟渾水,至于斷鴻縣的那口臥龍窯,她是半點興趣也沒有,明知青年不讓她去是為她著想,可心里就是不愿領(lǐng)這個情,患難見真情,這是個加重自己在青年心中分量的機會,況且長這么大,也沒出過都城,見識淺薄,枉自己年少時還想以沈清為名。

問了兩個問題,解開心中疑惑,之后一路無言,夜色降臨,涼風(fēng)乍起,少女把兩只手?jǐn)n在袖子中,一旁的青年無動于衷,雙手負在身后,目視前方,少女瞥了一眼青年的神情,輕輕嘀咕:“真是木頭!”

青年聽得很清楚,在十山里摸魚,都是聽聲辨位一個猛扎,魚尾在水下的擺動聲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何況少女近在遲尺,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索性知之,裝作不知。

到了沈府附近與少女告別,也沒有什么依依不舍,更沒有目送少女入府,揮完手轉(zhuǎn)身就走,氣得少女直跺腳,心中腹誹不已。感情一事很難無師自通,特別是對于一個在隔絕于世的山野中長大,且從書中見識過很多蛇蝎美人的孩子,父母未生白發(fā)之前,他去巡山也是揮完手轉(zhuǎn)身就走,除非少女開口喊住他,否則在青年這兒,告別就是離開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青年套上官服進宮請旨,林霄隨青年同行,他知道這趟斷鴻縣之行少不了他,與其等著被皇上召見,不如提前做好打算。

不出所料,皇上聽到聆挽塵請旨前往斷鴻縣查探臥龍窯一事,面現(xiàn)猶疑之色不肯批,青年費了一點口舌,通曉其中利弊才拿到圣旨。命林霄率千衛(wèi)陪同,也在意料之中,下午就動身。

不知為何,自從看了斷鴻縣的縣志,斷鴻、臥龍這兩個名字就一直魂牽夢繞,靜坐沉思也揮之不去,其他地方縣志里的壯麗山河一個也沒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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