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山不在東川縣。無論落雁山的匪寇如何作惡，都影響不到東川縣令絲毫。

不會噬主，此乃養豬的先決條件。

誘使匪蔻殺害自己，從而觸怒秦始皇，以此來提高匪蔻的價值。屆時再派兵消滅匪蔻，得到的回報將遠超以往，不得不說一句好心計。

如果不是姜瑤看穿了老三的本來面目，恐怕衛黎到現在還在猜測自己究竟被何人算計了，又為何要算計自己。

至于花郎說請他上山種田，衛黎是一個字都不信。誰信誰是傻子。

“你剛來東川縣，可能不了解縣令的為人。縣令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絕非你想的那般不堪。”

花郎見衛黎表情訕訕，明顯不信。他也不氣餒，反而平心靜氣的說起縣令在位十年為東川百姓做的事。看其架勢，是準備長篇大論了。

衛黎知道他的心思，無非是想多拖一會兒，等剛剛跑上山的兄弟帶著大軍殺到，自己便安全了。至于被匪寇看穿身份，擔心被匪寇泄憤殺死，卻是不存在的。這群大字不識的泥腿子，對于花郎而言簡直不要太好騙了。

這花郎也算一個人才，可以想辦法騙到自己麾下。

縣令是一個好官，至少在花郎口中的事跡表現來看，縣令確實是一個好官。衛黎也不質疑花郎所說是否確有其事，那沒有必要。因為在場有不少東川縣的原住民，他可不敢隨意胡編亂造。

或許是親身經歷過，所以更容易感動。

在講完縣令到東川縣任職的第一年修建的東川水庫，從此東川縣不再擔心干旱天氣后。匪寇們不再沉默，紛紛討論了起來。最后討論結果便是縣令是個好官，不會害他們。

衛黎看著神情激動的眾人，面露鄙夷。你們是賊，他是官。

“真是夠愚蠢的。縣令是好官又如何？能改變爾等是縣令砧板上的魚肉的事實？”

“眾位別急著否認，想想你們的三當家，你們會不會感到毛骨悚然。花郎，衙役的一把手。不聲不響間便潛入了落雁山，成了落雁山主事之人。花郎可以潛入，其他衙役是否也可以潛入？落雁山有多少官府臥底，官府對落雁山掌控了多少，你們一概不知。你身邊交好的同伴，負責伙食的大爺都有可能是衙門里的人。面對如此局勢，你們如何反抗？說你們是砧板上的魚肉可有錯。”

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而確確實實有可能存在。

匪寇慌了。

之前說縣令是個好官，不會害自己，是因為知道縣令奈何不了他們。當意識到自己并沒有那么安全，他們便怕了。

花郎也慌了。

他算看出來了，衛黎不打算親手殺他，而是挑撥落雁山和東川縣令的關系。他這是在報復，報復縣令算計他。

“我們該怎么辦？”黑臉大漢大聲問道，聲音發顫。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姜瑤一跳，她剛剛聽得入神，忘記了腳下還踩著一人。一腳將其踢開，隨口道：“找出臥底，殺了就好了。”

花郎聞言，身子猛的一顫，險些沒站穩，跌倒在地。心里苦澀道：“他們果然是打著這個主意。”

衛黎白了姜瑤一眼，盡出瞎主意。

“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縣令是好還是壞，防備一下，總不是壞事。我的建議是想辦法拉縣令入伙，當他是你們的人之后，他自然不會再派兵攻打你們了。”

“請先生教我。”黑臉大漢跪倒在地，語氣誠懇。

“這······？”花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不準備讓匪寇殺我。抬頭看向衛黎，發現他正對著自己笑，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不對，這笑容明顯不帶好意，這是陰謀。他準備將縣令拖入泥潭。

“辦法很簡單，把花郎的公子以及縣令的公子綁上山里做客，并擁護他倆為王，危機便可解除。”說道這衛黎微微沉吟了片刻繼續道，“天下苦秦久矣，日久必生變故。爾等早做打算，將來說不定還有一番作為。”

話畢，衛黎不在理會眾人，帶著姜瑤和小丫徑直往蜀郡方向行去。

離開落雁山，姜瑤問衛黎為何要說那些話。且不說李老黑會不會信，若這話被傳了出去，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衛黎聳聳肩，不以為意。

“一群土匪而已，誰會信他們。況且，我說的是真話，秦真的快亡了。”

“真不知道你為何會如此自信，明明秦朝如此強大。”姜瑤斜撇了衛黎一眼，“這么說來你還是以德報怨額。”

“那倒不至于，我可不是那種爛好人。被別人欺負了，還要為別人著想。我這樣做只是為了播種而已。若他們選擇與官府為敵，種子便廢了，但今日之仇便算報了；若他們聽了我的建議和縣令勾結暗中發展。待到天下大亂，群雄并起之時，他們將會成為我手中鋒銳的利刃。”說到這衛黎微微停頓了片刻，轉頭往落雁山方向望去，淡淡開口道，“落雁山現在應該亂了吧。”

正如衛黎所言，落雁山亂了。

落雁山現分為兩派，一派以李老黑為代表的激進派，要求下山將縣令公子綁入山中做傀儡山大王。另一派是以二當家為首的保守派，要求盡最大努力保持現狀。他們認為只要找出臥底，便可以恢復以往平靜的日子。

花郎被綁在中間，看著兩隊人爭辯，自己仿佛局外人一般，事實上他才是漩渦的中心。

起初聽了衛黎的話，他確實被嚇到了。而后細想，這未必不是一場鍥機，徹底掌控這支力量的鍥機。

蜀地多山地，有很多地方都沒有開發。

把這些沒有戶籍的匪寇弄進深山，開發土地，其價值簡直難以想象。

至于天下苦秦久矣，必生變故。他卻不信，秦如此強大，天下間誰人反得了。

思及此，他不再猶豫，開口道：“其實你們大可不必為此爭吵。衛黎雖然沒安好心，但他的建議確實可行。”

“老三。”李老黑和二當家的吃驚的看向花郎。

“你們聽我說，大家活得苦，是因為賦稅重。若我們以落雁山為跳板，在落雁山西邊開辟一塊地，建一處不用交稅的世外桃源，我們的生活是否可以改善。至于反秦就別想了，那是取死之道。現如今東川縣正在鬧鼠妖，隨時都會死人，我可以讓你們的家人假死到那里和你們一起生活。”

“真的可以嗎？”

“以后我們就不是山賊了？”

“……”

眾人七嘴八舌的問。

“但有一點你們必須知道，這需要保密，此事如果被泄露出去，咱們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