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五叔在這等你挺久了。”齊和仁堆笑道,一改剛剛威風的模樣。
“這又是打人又是摔杯子的,著實是嚇了我一跳呢。”齊銘軒自顧自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壓根沒正眼看他。
“加樂啊,你就是心太軟,這仆人都快爬你臉上了,敢在這吆五喝六了。”
齊和仁也坐了下來,旁邊的齊銘宇眼神里充滿了厭惡。
齊銘軒剛想說話,卻看見齊琳走向前去。
“你們倆給我過來。”齊琳沖林小魚和林小蝦喊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們不懂嗎,這里輪的到你們放肆嗎,還不快給我滾。”
林小蝦剛想反駁,卻被林小魚緊緊拽住,向齊和仁道歉后,便拉著林小蝦上樓。
齊琳轉過來向齊和仁道:“兩個小孩子,很多事情也不太清楚。”
“齊小姐,也不是什么大事。”齊和仁笑道。“我今天將宇兒帶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與齊小姐商量。”
“但說無妨。”
“我家宇兒雖說資質愚鈍,樣貌一般,但好在家世顯赫。”
齊琳看了一眼齊銘宇,資質愚鈍像是真的,相貌一般就屬于夸大了。這目測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高,兩百多斤的體重,趴在沙發上真像大型哺乳動物。尤其是眼神里的傲慢與不屑,特別像不用動就吃飽了的豬,覺得自己棒極了。
齊琳想的這不禁笑出了聲。
齊和仁一看齊琳如此開心,便加緊說道:“雖說齊小姐出身不好,但也在加樂身邊待了這么多年,很多規矩想必也都懂得。”
齊琳悠悠的望著他。
“那我就直說了,宇兒早已欽慕齊小姐,愿意放下身份差距,今日前來就是商議婚事。”
“婚事。”齊琳著實嚇了一跳。“齊五叔這是哪里話,齊銘宇是齊家二公子,我不過只是齊家的一個家仆,哪里配的上啊。”
齊琳感覺齊銘軒望了一眼自己。
“齊小姐先別急著拒絕,能夠嫁入齊家,已是外面很多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呢,這個機會很難得。”
“既如此,他怎么到現在還一個人啊,我記得也快四十了吧。”齊琳走到齊銘軒身邊坐了下來。
“娶你是看得起你,要不是你長的有幾分姿色,小爺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你別給臉不要臉,下賤胚子。”齊銘宇站起來大罵。
齊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往后一靠,不再說話。
“二哥,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們大家都再清楚不過了。”齊銘軒接道。
“只要齊琳不愿意,我就不會允許你動她一下。”
很多時候,齊琳不想接的話題也都由齊銘軒應對。
齊銘宇臉色頓時不好了,急忙望向齊和仁。
“齊加樂,就算你對齊琳有意又怎樣,齊家當家人娶親可從來都不是按照自己意愿的。”齊和仁悠悠的說道。
“還有你別忘了杭城的林家,林家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就算林家大小姐失蹤多年,只要林家不承認林七死亡,你們的婚約就不會做廢。”
“五叔,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我很清楚,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齊和仁看著齊銘軒強硬的態度,放緩了語氣道:
“加樂,再怎么說我是你親五叔。你一句話不說,就派人封了我的鋪子,斷了我的貨源。”
“因為什么,五叔不知道嗎。”齊銘軒冷笑了一下。
“就算我做錯了一些事,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有什么不能原諒的。”
“你有什么資格提我父親,我父親為什么會意外死亡,五叔難道不知情嗎。”
“我已經是看在同族的面子上留你一條活路了。”
齊銘軒就望著齊和仁,倒也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
當年齊和俊突遭車禍意外死亡,年僅十二歲的齊銘軒接過齊家當家人的位置,所有人都覺得年幼的他根本坐不穩。齊家各個勢力也都開始在暗地里相爭,齊家一時間成了一盤散沙。
但那時的齊銘軒卻硬生生扛了下來,成為了齊家最年輕的一位當家人。
“有些錯,是不能原諒的。”
齊銘軒站了起來,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你別不識好歹。”齊銘宇自知沒戲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齊銘軒將目光轉向齊銘宇。
“這么多年,你從齊家拿走的還少嗎,要不要我給你算算。”
齊和仁立馬拉住了齊銘宇。厲聲道:“還不快跟我回家!”
“齊小姐,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說著兩人往外走去。
“等一下。”齊琳走過去站在齊和仁面前,背對著齊銘宇。
“不知尊卑是您說的吧。”
說完轉身給了齊銘宇一巴掌。
齊銘宇捂著臉震驚的看著齊琳。
“這一巴掌是打你不尊,跑到當家人家里撒野。”
齊琳說完又甩了齊銘宇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頂撞當家人。”
“你敢打我。”齊銘宇揚手就要打回來了,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死死鉗住,任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
“動她一下,我讓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隨即齊銘軒便放開了他。
齊銘宇恨恨的瞪著他們,卻也知道齊銘軒不是開玩笑,便忍住怒氣。
“行啊,你等著。”
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加樂,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你取的乳名呢。”齊和仁看著齊銘軒苦笑道。“我們叔侄倆怎么會變成這樣啊。”
“我也在想,怎么會變成這樣啊。”齊銘軒回道。
“你比你父親狠多了。”
“我父親是念著手足之情。”齊銘軒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而我沒有。”
齊和仁父子走后,齊銘軒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大樂。”齊琳喊了他一聲。
“你沒事吧”
齊銘軒睜開了雙眼沒有說話。
“大樂,你看我。”齊琳坐到齊銘軒身旁,將手伸到了他面前。
“好看吧,我感覺比我以前戴的都好看。”
“你怎么不說話啊,不好看嗎。”
“你看我手都紅了,剛剛打齊銘宇打的。”
“哪有什么不尊不敬。敢打我兒子,我自己還沒舍得碰他一下呢。”
“大樂,你說話啊,你……”
齊銘軒突然抱住了齊琳。
“別動,讓我抱會。”齊銘軒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父母死后,我就再也沒有軟肋了。是你的出現,讓我原本已經黑透了的心里泛起了一點紅。”
“讓我的生活有了煙火氣。”
“這么大一個齊家我撐了十三年年,所有人都敬我一聲齊當家,可我也才二十五歲啊。”
齊銘軒將頭深深的埋進了齊琳的肩膀里。
“你休息一下吧。”
夜半。
齊琳將睡著了的齊銘軒輕輕的放在沙發上,順手拿了一個羊絨毯子蓋在了他身上。
這十年間,他有多不容易,齊琳都看在眼里,但也僅僅是看在眼里。
自己的命運可沒比他好多少。
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林小魚的房間,屋子里也明亮許多。
林小魚坐在床上望著窗外,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
“給你裝這么大窗戶,可不是讓你半夜不睡覺欣賞月色的。”
齊琳拿著冰塊走了進來。
“母親。”林小魚說著就要去開燈。
齊琳阻止了他,把冰塊慢慢敷在了他的臉上。
“還疼嗎。”
林小魚搖了搖頭道:
“以前流浪的時候經常挨打,比這疼多了。”
“今天是我們太沖動,給母親找麻煩了。”
“我剛去看了一下小蝦,他現在睡得正香呢。”齊琳摸了摸林小魚的頭道。
“你比他懂事的多,所以你承受的更多。”
“誰讓我是哥哥啊。”林小魚笑道。
齊琳把被子往林小魚身上扯了扯道:
“你們在齊家你們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我都知道。”
“是我保護不了你們。”
“很多事情我不得不做,也是為了你齊叔叔。”
“母親,我都懂。”林小魚抓住齊琳的手道。“等我和小蝦有能力了,我們可以離開齊家,就不用再受那些人的嘲諷了。”
“我們也可以照顧好母親的。”
齊琳看著林小魚說道:“你覺得我待在齊家僅僅是為了生活嗎。”
林小魚不解的看著齊琳。
齊琳笑了笑道。
“我動了那么多人的利益,招惹了那么多的仇家,這也太不劃算了吧。”
“那母親當初為什么留在齊家。”林小魚看著齊琳。
“是因為我們嗎。”
“很多原因,以后我會告訴你的。”
“你知道你為什么叫‘林小魚’嗎?”
“因為你沒有文化,隨便取的。”林小魚答道。
林小魚很認真的回答,把齊琳被氣笑了。
“誰說的啊。”
“齊叔叔說的。”
齊琳坐在床邊看著林小魚,心里突然五味雜陳。
“小魚,你記著,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什么難處了,或是有人要找你們麻煩,你的名字是母親給你最大的底牌。”
“媽。”林小魚看著齊琳。
“你是要離開了嗎?”
齊琳沒說話,伸手抱住了林小魚。
這個一直以來堅強如鐵的女子,此刻竟紅了眼眶。
“你該休息了。”齊琳松開了林小魚轉身離開。
“明天我和母親一起去吧。”林小魚小聲的喊道。
“好!”
齊琳下樓從冰箱里拿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涼的的液體劃過喉嚨,繼而又充滿了火辣火辣的感覺。
清醒了許多。
齊琳拿著披肩,走到陽臺。
“月是故鄉明啊。”
自己的家,還有人會想起她嗎。
夜里些許的涼意,讓齊琳裹了裹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