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旦之后，村里的年味越來越濃。返鄉的人，來看親人的人回到洪河村。熟人之間互道問候，說著熟悉的鄉音。

時間過得飛快。這段時間家家準備著過年的年貨，準備換洗被子和新衣物。

孩子考完了考試，在外面玩著鬧著，享受著年前的快樂時光。時不時還有單個“小鞭”的響聲。

李天喜來到村部，高高興興的坐了下來。他之所以高興，是因為鎮里剛剛表揚了洪河村。

鎮里開了大會，各村第一書記都介紹了今年村里脫貧攻堅情況。

藍蛛山村的張雍江當然是最好的。藍蛛山有自己的優勢，于勝楠又投資了一個山莊，周圍的帶動能力不容小覷。

大家心目中的第二的也沒有輪到洪河村，而是清河村。這個村原來就有種植業，他們做的水果玉米和糖心地瓜已經是成熟的品類了，每年能創造不少收益。

第三才是洪河村。洪河村的幾個項目才開始鋪開，還沒有產生什么效益，但生產體系已經開始顯現出來。大家一致很看好這個村子。

其它的幾個村都很羨慕。這有套路和沒有套路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多數村子就是有項目就找，找來了論證一下可以做就做。規劃時間短，也沒有長遠設計。而洪河村的項目是按部就班的推進著。到什么位置，農民的思想和能力能做什么了，就出什么項目。

沈子云各處落子，逐漸開始顯現出全盤計劃。

其他村莊原來還認為沈子云普普通通呢。這種蘑菇和養野雞也太一般了。直到湖畔山莊開始合作，鎮里開始出現食品加工廠。他們才知道，那是一環又一環連接的。

會后，張雍江在外面等著李天喜，兩人聊了兩句。

“天喜書記?！睆堄航f：“那天碰見于總，她大致和我講了一下關于兩個村聯合發展的事。我們藍蛛山村是大力支持。我想年前見一下沈子云沈先生，和他好好聊聊?！?

“太歡迎了。”李天喜說：“子云說是‘山水相連’，這才是一塊整體?！?

“對啊?！睆堄航f：“這地名取得就很有意思。藍蛛山村沒有山，洪河村沒有水。叫山沒山，叫河沒水。”

李天喜說：“這叫缺什么叫什么。就像是五行缺水的叫‘淼’一樣。藍蛛山村希望有山，洪河村希望有水。看看現在，我們才明白老祖宗的意思?！?

“互相扶持，有山有水。”張雍江笑道：“人家老祖宗早就指了一條明路給我們，我們還沒看明白呢?！?

“是唄?！崩钐煜舱f：“那咱們年前約個時間?！?

“那好啊。”張雍江說：“你問問沈先生，我們在藍蛛山村等著他?！?

“妥了?！崩钐煜埠蛷堄航瓝]手告別。

“你們兩個商量了，給我們也幫幫忙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走過來。她就是剛才李天喜說的“五行缺水”的辛淼?！拔疫@脫貧攻堅遇到難題了，兩位幫幫忙唄。”

辛淼帶的村是倒數第二貧困的白門村。她當時看李天喜搶了最貧困的洪河村，也被感動了，她要了第二貧困的白門村。

白門村的情況還和洪河村不一樣。白門村前幾年那是實打實的富裕村，離小煤礦近，男人都在礦上上班。女的都不干活，就在家里，男的下井工作。煤炭的黃金十年，讓村里人有錢，花錢也大手大腳了一些。

這一淘汰落后產能，小礦關閉了，白門村里家庭一下就收入銳減。村里的地離礦太近了，也是不注意，土地非常不好，種什么都長不好。

辛淼算是比較有本事，有背景的人。她將勞動力介紹到了附近的工業園區去上班。有通勤車接送工人，還算方便。就是工資低，和當時的礦上工資沒法比。女人們繼續保持原來的本色——不干活。原來男人五六千元工資的時候還行，現在一兩千元工資還這樣，讓辛淼很是頭疼。

李天喜說：“這得做思想教育?！?

“難啊。”辛淼也是無奈，“我和婦女主任沒事就宣傳。女人也要為家庭出力，可女人不干活，在過去已經成為風氣了。在白門村，誰家女人出去打工干活，顯示這家里的老爺們兒不能掙錢，不行?！?

張雍江說：“寧愿窮著，別丟了面兒?！?

“對?！毙另嫡f：“窮，你不一定看出來了。但面子，是一眼就看穿的。”

“是得想想招了。”李天喜說：“我們村風改變起來，也是相當困難。好在有我和劉支書動員，還有子云‘忽悠’?！?

“我就是為這個來的。”辛淼說：“你看能不能借沈哥去我們村‘忽悠忽悠’?！?

李天喜笑道：“這年前，他的‘邀約’怎么還多了呢？”

辛淼雙手合十說：“幫幫忙。”

“行。”李天喜說：“他最近應該也沒事?！?

辛淼的父親原來是李天喜的老領導，這個面子，李天喜得給。

李天喜從村部整理了一下這次開會的內容，然后來到夏云春這里，將這些告訴了沈子云。

“出場費談了沒有？”沈子云問。

“到貧困村幫忙，你要出場費？”

沈子云說：“聽我一節課，給我一萬，賺十萬，他要不要聽？給我十萬賺一百萬，他要不要聽？這是投資！是還是不是？”

“這個……”李天喜有點暈了。

“這是大格局，才有大氣魄。”沈子云一揮手，特別有大師范?！奥牰坡暋！?

“別玩了?！毕臅詨粢簧蜃釉贫核懒恕?

李天喜說：“你那身價，是不是講課得來的？就憑你這個‘是還是不是？’和‘聽懂掌聲’就知道原來肯定干過?！?

沈子云說：“這是有套路的?！沁€是不是？’這看似一個問句，可在特定環境下，比如大師的課堂，你說不出來‘不是’。你怕挨揍??！而且，他要是問你‘不是’的理由，你好像也說不出來，因為你不會才來學的，你會你還來嗎？你心里沒底，也就說不出來‘不是’。群體一說，你就隨了大流了?！牰坡暋粋€道理。旁邊人鼓掌，你沒聽懂也跟著鼓掌了。和‘皇帝的新裝’一樣?！?

李天喜抱著肩膀說：“你肯定是干過。辛淼找你找對了。”

“那就商量一下吧?！鄙蜃釉普f：“我這種‘大師’很忙的，一年來一次不錯了，過這個村沒這個店。”

“你有那么忙嗎？”李天喜反問。

“知道‘饑餓營銷’嗎？”沈子云說：“得抬著點身價說，人家才聽呢。把名頭先報出去。什么智庫專家，上市公司股東，著名品牌創始人，什么什么方法亞洲第一人，指導過多少企業成功走出困境。在沈老師這里上課的都是千萬富豪。聽過沈老師講課以后是億萬富翁。沈老師的朋友有國內富豪前一百名的好幾個。你得有這個！”

“太能吹了！”李天喜要瘋了。

“反正他也核實不了。”沈子云說。

“那要是來了能核實了的人呢？”

“那樣的人能來聽課嗎？”沈子云像是看著一個傻子一樣看李天喜。

“得，算我沒說。”李天喜說：“那我就定時間了?！?

“告訴他們中午管飯啊。要是盒飯，加個蛋?！?

“你這‘大師’慘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