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崔海濤不到六點半就起來了。才七點，他和崔揚就出了門。

別看比平時就早了個二十分鐘，但是卻要冷多了。一出樓門，崔海濤就被一陣涼風吹得縮了縮脖子。看來自己的圍巾確實得換了。

這事趙欣曄也考慮到了。她的想法是織完這件毛衣就給崔海濤再織個圍巾。可因為前幾天她去浴池買了幾天的雪糕，進度就被耽誤了下來，導致崔師傅現在還得將就帶著舊圍巾。

今天之所以這么早就出門，是因為崔揚這個禮拜當值周生，得早去。

值周生就是帶個紅袖標，在學校里維持紀律、檢查衛生。學校里各個班級來回輪，一個班一個禮拜。

要是依崔海濤說，這活實在不怎么樣。特別是站學校門口的那幾個，大冷天的還得擱那杵著，看著就冷。

但崔揚可不這么覺得。他覺得當值周生帶個紅袖標維持紀律、檢查衛生特別威風，比如在學校門口查哪個學生沒帶紅領巾什么的。

只是這下就連累了崔海濤和趙欣曄。崔海濤得早點起床送他不說，趙欣曄起床做早飯的時間也被提前了。

到了學校門口，崔海濤就發現今天擺攤賣東西的人少了。平時校門兩邊得有個四五份、五六份，現在一份都沒有，倒是馬路對面圍了一圈人。

崔揚昂首闊步地進了校門，崔海濤看了看時間，今天因為出門早，離他平時上貨的時間還有一會。閑著也是閑著，他就推著自行車到了馬路對面的人群那兒，打算湊湊熱鬧，賣個呆兒。

不過崔海濤因為等崔揚進學校耽誤了一會，等他趕過去的時候，事已經基本完了，就剩下幾個人圍成一圈，在那一邊比劃一邊小聲交談。

馬路牙子上，坐著一個穿軍大衣的女人，抱著胳膊，腦袋埋在胳膊里，像是在哭。

崔海濤看了一愣，這不是陳蔚蔚嗎？他聽了聽旁邊人的交談，可是這玩意沒頭沒尾的，也沒太聽明白。

等人散去了一點，崔海濤走了過去，一邊卷煙一邊問：“咋的了？”

聽到崔海濤的聲音，陳蔚蔚抬起了頭，可是這下她哭的更兇了。

離婚、下崗、一個人帶孩子......這段時間的委屈在這一刻都釋放了出來。

崔海濤在一邊站了兩支煙的時間，才大概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剛才城管來了，別人遠遠地看著，就趕緊收攤跑了。可是陳蔚蔚剛開始干這個，警惕性不高，業務也不熟練，本來反應過來就已經晚了，收攤的速度還慢。別人都推車跑了，她還在這收攤呢，正好讓城管給抓了個正著。

城管倒是干脆利索，上來就說的很清楚，這地方不讓擺攤，得交個十塊錢的罰款。陳蔚蔚一天下來都不一定能掙上十塊錢，當然不同意。就這么的，兩邊就嗆嗆起來了。

不管陳蔚蔚好說歹說，城管還就是不松口，非得要錢不可。要說這幾個城管也屬于是文明執法，看陳蔚蔚就不愿意給錢，人家也沒搶東西什么的，就是把陳蔚蔚倒騎驢上連接車和車斗的那個連接軸給拔了，帶著連接軸揚長而去。

好好的一個倒騎驢，一下就變成兩截了，解體了。

崔海濤沒說話，把兩截倒騎驢接上看了看，拿出來一支煙量了量，又在陳蔚蔚攤上找了支筆，在煙上劃了一道線，轉身就走了。

過了幾分鐘，陳蔚蔚還坐馬路牙子上哭呢，崔海濤拎著根樹枝回來了。他把兩截倒騎驢對好，再把樹枝往中間一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