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濤一愣，隨后一邊擺手，一邊把錢推回去。

兩人就這么一個送錢，一個拒絕，撕扯到了一起。可是這個過程，誰都沒說話。

崔海濤媽媽拉開木桌子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來一盒紅塔山：“這個你揣著。這別人給你爸的，你爸現在也不怎么抽煙了。你拿著抽吧。”

“不要。我這都有。”崔海濤連煙帶錢一起推了回去。

他媽媽又推了回來：“給你你就拿著。”

崔海濤猶豫一下，接了過來，把煙揣進兜里，把錢扔到了床上。隨后立刻轉身從小屋里走了出來：“沒事我先走了啊。”

崔海濤媽媽跟在后面，還想著把錢塞進崔海濤兜里，不過一下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崔海濤幾步走到門口：“媽，把門開開吧，我走了。”

“不多待會了？好容易來一回。”

“不待了。我有個鄰居，擱四零一醫院住院呢。我順道上你這看一眼，現在得上醫院看他去。”

“上醫院......那你得拿點東西啊。不能空手去。我這有點桔子，我昨天下晚買的，要不你拎著。”

“不用，我跟別人一起去。他們買了。”

“我那桔子正經挺好的。三塊錢一斤呢。要不你拿點，回家給趙欣曄和崔揚吃。”

“不用，我家里啥都有。再說，我上醫院拿桔子，完了還不給人家撂下，自己再拿走。這讓人家看了多不好。”

兩人說話的功夫，門鎖打開了。

“大哥走了啊？不坐會了？”在大屋里的杜艷欣站起來說。

“不待了。”

崔海濤出門后，他媽媽也跟了出來。一出門，就又掏出來那卷錢要塞給崔海濤。崔海濤一邊拒絕，一邊快走兩步下了樓。

“沒事就跟崔揚過來啊！”崔海濤媽媽在后面喊道。她沒說讓趙欣曄一起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兩個兒媳婦之間不太對付。

出了樓門，崔海濤看了眼手表，沒著急去醫院，而是推著自行車在樓前面的院子里轉了兩圈。

很快，他就在一堆打撲克的人群里找到了崔海峰。

崔海峰這會正打的聚精會神、神采飛揚：“你出的啥玩意？六個八，我來，六個圈，有人要沒？沒有哈，一、二、三、四、五......九個七！有要的沒？三片了！”

眼看崔海峰就要把牌出完了，崔海濤出現了。

“你等會玩，我跟你說兩句話。”

崔海峰回頭看到崔海濤，愣了一下：“哥，你啥時候過來的？”

“剛來。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

“你等會，我這把眼瞅玩完了。”

“你讓別人替你出吧，我就兩句話，說完我就走了，我那邊還有事呢。”

“那......行吧。”崔海峰把手里的牌交給身邊一個人，自己和崔海濤走到了一旁。

“哥，啥事啊？”

“那個，我剛才上家里去了。”

崔海峰“啊”了一聲，沒說別的。他大概也猜到了崔海濤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你上回上我那去，不說想一個月管我借二百塊錢，完了出去租房子嗎？”

“啊？啊。是。其實吧，我早就想搬出去住了，關鍵不就是差錢上嗎？要不我......”

“二百我沒有。我一個月給你拿一百塊錢，你出去租房子住去。”

“一百那也不夠啊。現在租個房子咋的一個月不得個三四百。”崔海峰說著，掏出一盒煙，遞給了崔海濤一根。

崔海濤也不客氣，接過煙，自己點上：“不是。你還想租個套是咋的啊？你就整個兩家一個廚房的，再不濟三家一個廚房的也行，你就租個南面就行了唄。你這不就過渡一下嗎？非得找那四眼齊干啥？”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就這么地吧。錢等你啥時候有了再給我，這兩天趕緊找房子，盡快搬出去。”

說完，他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等到崔海濤沒影了，崔海峰才反應過來，崔海濤還沒給他錢呢。

崔海濤在路邊花五塊錢買了兩斤桔子，去了四零一醫院。他到醫院的時候，杜寧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老杜，等半天了吧？我剛才順道上我媽那看了一眼。”

杜寧還是穿著那天崔海濤看見的那件褪了色的羽絨服，憨厚地笑了笑，搖搖頭：“沒事，我也剛過來。”

“你中午吃飯沒？”

“沒吃。我那邊......不就干活嗎？完了就直接過來了。也沒顧上吃飯。”

“那你早說啊。早知道咱倆中午一起在外面吃一口了。”

“沒事，沒事。我這現在吃飯也沒個點。都習慣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醫院里走，在護士站打聽了之后，找到了老王所在病房。

兩人一進屋，老王正坐床上吃盒飯呢，王琳琳在他床邊坐著，愁眉不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