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說：“你們兩個都是孩子的親娘，只是你更辛苦一點，不但是親娘還是奶娘。”

魚姑娘終于被老哥逗笑了，“我更愿意做奶娘，這樣老哥您就不用分心來做奶爹了呀。”

老哥也被魚姑娘逗樂了，兩個人開懷大笑。魚姑娘懷肚里剛剛孕育出的小孩娃兒好像已經(jīng)感知到了父母親的歡樂，在魚姑娘肚腹中輕輕地搏動起來。

魚姑娘抓住老哥的手，輕輕按放著搏動的下腹部。心靈的感應(yīng)，老哥、魚姑娘、小小孩娃兒三個生命的心跳共振在了一點上。老哥和魚姑娘心滿意足了。

老哥說：“有了這一個小生命，我和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開拓新的疆界啰。”

依照魚姑娘自己的打算，她更希望小孩娃能在新的疆界迎接他的第一縷晨光，因此非常愿意早走。可老哥是過來人，知道懷孕最初的幾十天很關(guān)鍵的，非但要有夫妻間嚴(yán)格的清規(guī)戒律，飲食也需格外注意，體力活動要盡可能平緩，過了這最初的一坎，下一程就好走些了。

就這樣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老哥陪著魚姑娘從島里走到了島外，又從島外走回到島里。兩個人都驚訝地發(fā)現(xiàn)，生活了近兩年的小島原來有這么美，真有點讓人戀戀不舍了呢。

好在老哥和魚姑娘的提前布局收到了奇效，老鼠兄弟們已經(jīng)全面接管島上的各種營生，當(dāng)然了農(nóng)耕依舊是它們勞作和生活的核心內(nèi)容。

老哥和魚姑娘對老鼠兄弟們的成長非常滿意。自己就要遠(yuǎn)走了，留下來的小島也會更加興旺發(fā)達(dá)，有了這這么一個可靠的后方基地做后盾，前方的路再難也都無所畏懼了呀。

世間跑得最快的是時光。一眨眼的功夫，三個來月過去了，魚姑娘肚腹里的胎兒已經(jīng)健壯到了每天都能跟父母親對話。老哥和魚姑娘互相對了一下眼神，又都點了點頭：是時候了。

老哥和魚姑娘就要離開的消息迅速傳開了，雖然包括老鼠在內(nèi)的所有大小朋友都知道，這只是早晚的事，可是一旦真的要走大家伙兒還是一百二十分的不舍。

現(xiàn)在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時光，金色的秋天里什么都是金色的。老鼠身上的皮毛都閃著暗黑的金光，亮光閃閃的當(dāng)然還有聰明鳥兒身上的羽毛，就連溪水里磷光一現(xiàn)的魚兒也是那么喜氣洋洋。

老哥的身上還是那身夾衣，背上背著的還是從家里出來時背的那個包袱。魚姑娘么，因為是魚的化身，她的行囊更少，只有一個小福袋。聰明的老鼠和鳥兒們大概猜到了，里面或許裝著她和老哥兩個人的信物，或者是戴在即將出世的小孩娃兒身上的長命鎖呢。

還是聰明的鳥兒細(xì)心，提醒老哥和魚姑娘說：“老哥的羽絨衣也得帶著呀。”

老哥拍了拍背上的包袱說：“帶著呢，什么都可以缺，唯獨(dú)不能少了它們。”

聰明鳥兒眼睛濕了，它們知道自個兒在老哥心中的位置。鳥兒落在了老哥的肩頭，輕聲地對老哥和魚姑娘說：“不管你們走到哪里我們都會找到你們，你們新的疆界應(yīng)該也會是我們鳥兒又一個長期棲息的地方。”

老哥說：“好，我們后會有期。”說完拉起魚姑娘的手快步上路了，身后是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朋友們。直到老哥和魚姑娘消失在了地平線的盡頭，所有的朋友們還在那不停地朝他們遠(yuǎn)去的方向揮著手。

老哥和魚姑娘這回的遠(yuǎn)門，在旁的人看來是計劃好的，有明確的方向和目的地，可這恰恰不是真的。如同老哥的第一次遠(yuǎn)門，落入小溪，遇見魚姑娘，撞上小島一樣，前面的路完全是未知的。不過這一回又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樣。上一回老哥心靈的寄托仍舊留在家里，這一次跟最心愛的人在一起，走到哪兒愛都如影相隨，這樣的情感能把所有的艱難險阻都化為灰燼。

走的路也跟上一回不同。老哥沒有滑入另一條小溪，面前的路始終圍著山。前面總是山套著山，山連著山。老哥和魚姑娘都覺得云彩好像就跟自個兒一般高了，有時甚至被自己踩在了腳底下。

走著走著，進(jìn)了一個山坳。這里的風(fēng)吹的不是一條線，而是來來回回圍繞著吹。樹不算太高，樹蓋倒很寬闊，奇怪的是它們的枝葉不是單一的一種形態(tài)，而幾乎是千姿百態(tài)。眼尖的魚姑娘甚至發(fā)現(xiàn)，同一棵樹上長著好幾種完全不同的果子，這也太神奇了呀。老哥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奇怪的樹。兩個人決定暫時停下來不走了。

山坳里有現(xiàn)成的小山洞，外邊看上去很小，走到里面才發(fā)現(xiàn)比見過的任何一所房子都大。山洞很干凈，鋪上樹枝葉就能躺下。兩個人一路走來，天天都是翻山越嶺，實在有點累了，坐下來吃了點剛采到的野果。倒下去，就雙雙都睡著了。

睡夢里老哥隱約感覺到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面前站著一位，像人又不是人，毛茸茸的，兩只眼睛直盯著自己。

老哥生怕驚醒了熟睡著的魚姑娘，翻身起來又向前走了兩步，把毛人拉到了洞口。“請問這個洞是你的嗎？”毛人聽懂了老哥的問話，點了點頭。

老哥又問：“你在這兒住了多久了？”

毛人伸出右手翻出兩個手指頭。

老哥說：“二十年？”

毛人又點了點頭。

老哥問：“在別的地方還有山洞嗎？”

毛人搖了搖頭，又看了看熟睡的魚姑娘，突然開口說：“她一個女的姑娘家應(yīng)該有好的地方落腳，這樣我搬到別的地方，這兒讓給你們。”

老哥哪里肯這樣，連連擺手，“這可不行，我們初來乍到，不能隨便討擾。”

毛人說：“來的都是朋友，沒有什么討擾不討擾的。我在這里呆了這么多年，周圍都很熟，找到別的住處不會很難的。”

老哥說現(xiàn)找多麻煩也不可能馬上就能找到的，這樣吧，要不我們在你洞口臨時搭一個小房子，你住洞里我們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