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8日,下課回家,路過青薄蛋糕店的時候,白宿停了下來,我朝窗外看了看,只聽他問,“想吃蛋糕嗎?”
蛋糕?無所謂,都可以。
還沒等我回答,他淡淡的補了一句,“今天是小童的生日。”
我看著他,他眸光落在玻璃櫥窗內的雙層蛋糕上眨也不眨,是哀傷,是悲涼。
他想她了。
人的想念總是會攻破一切的防守以最直白的方式讓你痛。
我停了數秒推門下車,輕步走進青薄蛋糕店,店員微笑相迎,那日我選了一款白色心形蛋糕,上面淡淡的撒著一些薄蘇,小童的名字隱于其中,朦朦朧朧,若隱若現。一如現在,付童死了,但“付童”還活著。
我盯著蛋糕愣了兩秒,方才結賬出門。
白宿看我拎著蛋糕回來面無表情,他把目光落在蛋糕上,又從蛋糕移到我的臉上,“我帶你去歡樂谷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柔和下來,似是有笑隱于嘴角之后,但他終是沒能笑出來。
我們去了歡樂谷,坐了海盜船,玩了極速飛車,吃了棉花糖,坐了旋轉木馬,他笑著,我也笑著,12月BJ已經進入冬天,冷風在周身環繞,他從車里取出紅酒,月光之下,寒風之中,我們坐在路邊對飲。
他說,每年生日,小童都會嚷嚷著要去游樂園。
他說,小童很怕黑。
他說,他從沒想過,她的生命只有十九年。
他說,……
……
我轉頭看他,他舉杯仰頭喝酒,眼角有淡淡的水痕。
他哭了。
酒氣濃重,月色半隱,那澀澀的風與滾熱的酒氣碰撞,終究輸了。他醉了,醉的抱著我說,“小童,白哥哥有點冷。”
十歲,十六歲。十九歲,二十五歲。他們相伴九年,是親情,怕是也有愛情,否則他不會在那晚低頭吻我。
我不躲,像是在以小童的身份償還一段情。
我一直不敢問,他是不是喜歡小童,甚至是愛。
我怕答案是肯定,我怕自己的罪過更深。
翌日清晨,頭微微疼,今天是周六,起床時窗外已經陽光盡泄,廚房傳來忙碌音。
他醒了,而且在做早飯。
昨天的事他還記得多少?
我在床上輾轉了幾分鐘,終于推門出來。他在我開門的時候,轉頭過來,臉上堆著笑,語氣清爽,“醒啦?頭疼不疼?茶幾上有醒酒茶,早飯馬上好。”見他和平日一樣,我的心也放了下來,或許他已經忘了昨晚。
忘了也好。
有關于白宿和付童,我始終是矛盾的,想窺知更多,又怕知曉后無法面對。
她為我死了,他眼睜睜看著她為我死了,他若是愛她,那會不會恨我?
若是恨,哪怕只是責怪,如今能做到這般對我好,該是怎樣的痛苦。
……
BJ進入深冬,天氣干冷,1月初的某個傍晚,他穿著薄衫立于我對面,嘴里講解著一些防衛招式,說罷還會空拳演示一番,他出拳速度極快,眸光如鷹,這與往日他的溫潤極為反差。
搏擊訓練一般在每天傍晚時段,這些天都是簡單的防守訓練,那天訓練結束,他平躺在場地上,吐了幾個字,“唐胥入獄了。”
“什么?”我吃驚道。
“故意殺人,涉嫌洗錢,已被刑拘。”他語氣淡淡的閉目躺在地上。
我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想象中的驚訝和興奮,甚至暢快的感覺一樣都沒有,有的竟是平淡,或許這份平淡來自于他的語氣,我從他的語氣里感覺到了一種落寞。
見我無話,他遲了遲,緩語問道,“人都有弱點吧?”那種落寞在這句話里加深了體現。
他在落寞什么?
“嗯,都有吧。”生于世間,至少會有幾分牽掛吧,有牽掛,便有弱點,我這樣想。
“我的弱點是什么?”他坐起身來,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我拾眸看他,他深斂著眸子,眉心輕凝,前一秒似是在苦惱,后一秒又突然笑了,晃了晃頭,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礦泉水,“沒弱點也好。”最后他這樣自問自答道。
他問,他的弱點是什么?
我當時語塞未能作答,但那晚我深深的想,有一個問題徒然而生,如果……如果小童還活著會是他的弱點嗎?他暗示他沒有弱點,也就是說,這世間沒有他牽掛的人......
一個了無牽掛的人,他的心該有多孤獨......
那我呢?我牽掛誰?我捫心自問,有一個身影跳脫在眼前,時隔一年,他已娶別人為妻,我竟還想再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