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姐,到了。”不多會兒,王友良推推我的肩膀,叫我。
我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街景幾分蕭條,來往的行人車子不多,路邊三三兩兩的店面開著,“王叔,你在這里等,我下車走走。”
他點頭應:“好。”
下了車,環顧四周,不遠處有一間小超市,我走進去,拿著她的照片給超市老板看:“您好,請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超市老板看了一眼,又仔細瞅了瞅,最后搖了搖頭。
從超市出來,我沿街而走,路過的行人,開門的店家,我一一詢問,南昌路不長也不短,一路下來一個多小時,走走停停,腿酸了,嗓子也澀了,卻無一人認得她。
她常來的這條街,難道……從不無人接觸嗎……
那她來做什么……這條街沒有高檔消費區,也沒有什么隱蔽會所、別墅,她來這兒做什么……見誰……
再返回車里時,我已癱軟無力,王叔轉頭問我:“溫小姐,你在找人嗎?”
我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窗外,“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什么意思?”
“死了……”
他沉默了,不知該怎么答話。
“走吧,回江城大學。”我說。
從南昌路到江城大學四十幾分鐘車程,王叔開的穩,時不時轉頭看我,“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你隨時告訴我,江城我比你熟。”
“好。”我應著,576個地址,如果當真一一排查,需要時間,也需要人手……
下午三點,江城大學。
走進教室,在一個靠墻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一位頭發半白的老教授走進來,聲音不疾不徐,卻鏗鏘有力。
中途,他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鏡,走下講臺,問:“有誰能告訴我,什么是金融?”
有聲音細細簌簌起,像一群細小的蚊子。
“是貨幣資金的流轉。”有人搶道。
“是社會的具體。”有人補充道。
“是生活的紐帶。”又有人糾正道。
……
聲音漸漸此起彼伏,老教授走的慢,似是有意認真聽每個學生的回答。
金融是什么?
“金融是……時間。”我的聲音很小,可還是被他聽到了。
他停下來,看著我,“哦?金融是……時間?這位同學,說說你這個觀點。”他笑著,看向我。
我站起來,卻無話可說……
“好,請坐。”老教授伸手示意我坐,“沒關系,那我來說說吧”。
“二戰時期,金融是利器,貨幣戰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也是爭分奪秒的時間戰……”老教授從二戰時期一直講到現時今日,在他的嘴里,時間是金融的載體,金融是時間的復生。
我聽著,是沉默。
我這里的時間,與他的不同……
在那段最難熬的時間里,是那些書陪我熬過來的……它是時間,是我的時間……
下課鈴響了,老教授低頭整理講桌上的資料,同學們紛紛拿起課本離開。人潮散盡,我坐在教室里發呆,沒有特殊的原因,只是想這么靜靜地坐一會兒。這里寬敞,明亮,純凈,仿佛置身其中可以得到凈化。
從教室出來,延著教學樓往東走,穿過那條香樟樹的路,有幾個學生坐在樹蔭下說笑,風和日麗,他們的樣子多是美好。我看著,從嘴角擠出一抹淺笑,我同他們年齡相仿,卻無法擁有他們的純粹……
我去了那片老校區,下午五點半的光景,西邊的落陽半掛在樹腰,晚風微涼,我環臂抱起,風窸窸窣窣的吹著樹梢,吹著我。
秦律師在唐家大公子手下做事,徐宸又三番兩次提醒我前來報道,這其中有什么關聯嗎?我要去找秦律師問個明白嗎?我不相信他此前的種種行為都是騙我……
......
11月17日,暗夜里。
我坐在沙發上,手里是研一的金融教材。讀研十天,有人說,“金融系有個小學霸,19歲被保送讀研,上課第一天就正中陳教授課堂隨問的答案。現在竟然還被學校選中參加下個月的知識競賽。”
我不是學霸,也沒有過人的聰穎,我只是把不知道做什么的難捱的時間用來看這些書。這習慣是在無奈和痛苦里養成的,別人不懂,我也無從解釋。
23層窗外霓虹一片,我在等一通電話,這通電話我已經等了三天,或遲或早,我斷定它總會來。
“叮鈴……叮鈴……”終于......電話響的時候,已是凌晨一點,我垂眸看了一眼,是他,唐胥。
我沒接,我把電話拿在手里,眼睜睜看著它歸于平靜。
我知道,這一夜可以安穩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