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兩個！在那干嘛？！”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讓兩個人陡然一驚。

他倆齊齊地轉過頭，只見之前的包子鋪店主老趙，手里提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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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幾分鐘之前，老趙心情復雜地目送老郭出門后，繼續在店里包起了包子。

閑得無聊，他打開了電視，看起了D市的午間新聞。

“……近日，XXX，XX等公安部頭號通緝犯疑似流竄進我市，望廣大市民多加小心，注意人身安全，發現可疑人物及時報警，切莫……”

“嗯？還有這檔子事？”老趙一邊和著面團，一邊凝神思考了起來。

“今天中午來的那兩個家伙很可疑啊，衣衫襤褸，神色慌張，就跟后面有人在追他們一樣。莫非……”

老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兩個人肯定有問題。

正在他考慮，要不要報警的時候，廚房后面的小巷突然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和叫喊聲。

老趙嚇得心里一驚：壞了，想什么來什么，不會是逃犯真的來了吧。

他哆哆嗉嗦地放下手中的面團，小跑兩步，伸手拿起手機，準備打110報警。但此時，又有一聲尖厲的叫聲傳來：“——嘎！

”聲音聽起來，有八分像是自己養的鴨子在慘叫。

“靠，是不是隔壁住的小痞子又來偷鴨子了。之前養的那一窩四只，全讓他給我拔了毛烤了。”

老趙一想到這茬，氣就不打一處來，剛剛關于逃犯的事立馬就被他拋在腦后。他順手抄起了案板上的菜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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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原和老郭一看見剛剛的店主抄了一把菜刀過來，心中頓時就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壞了，沒想到他居然是這人的同伙，這是來幫他報仇的吧。就一個赤手空拳的還打的這么費勁，這來了個提著刀的該怎么對付？

兩人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店老板。正在兩人全神貫注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異樣的響動。

兩人心里一驚：“不好，這后面除了石墻，就是那怪物的尸體……”

樂原暗道不妙：自己不就鞭了幾下尸嗎，怎么著，報復心這么強的，還要詐尸？

他倆轉過身，只見眼前紅光一閃，一坨暗紅色的東西，拖著癟了的囊泡，“唰”地從那人臉上跳了起來。

沒等二人反應過來，那東西就敏捷地爬上墻頭，很快就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墻上的一條長長的血跡。

再看那人，半邊臉仿佛是被什么東西啃去了一樣，從鼻子到下巴全都不見了，赫然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脖子上，被老郭刺穿的那里還在汩汩流著鮮血，不時翻著血沫。

兩人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全然忘記了身后還有一位不太聰明的持刀壯漢，正在朝他們健步走來。

“喂！”

聽到身后的一聲大喝，兩人齊齊轉了過來。

看到樂原和老郭身上的斑斑血跡后，老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菜刀，擺出一副看起來很能打的架勢。

“我靠，我猜的沒錯，你們還真是逃犯！”

“逃犯？”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頭霧水。

老趙的目光越過兩人，看到了在墻角癱坐著的之前的怪物的尸體。

由于那人低著頭，老趙并不能看清他臉上的情況。但他身上不斷冒出的鮮血和旁邊墻上長長的血跡，都表明了面前的這兩個人是危險分子。

“殺、殺人了……”

老趙嚇得當時腿一軟，“噗通”倒在地上，好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殺人？”樂原和老郭面面相覷：這不明明是個怪物嗎？

終于，老趙扯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來人吶！殺人了！”

“不是，大哥你冷靜點，先別亂喊。我們沒殺人，這是個怪物，它……”

老郭一聽店老板歇斯底里的吼聲，趕忙想上前解釋清楚。但是剛開口說了沒兩句，腦子里電光石火一閃：

寄生在那人臉上的東西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但是那東西已經不見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只能表明他和樂原兩人才是兇手……

老趙活了大半輩子，連煮個鴨蛋都覺得不忍心。這眼前一個渾身是血的殺人犯朝自己走了過來，老趙瞬間感覺血壓一下就上去了。

“你不要過來啊！”老趙一邊嘶吼著，一邊胡亂揮舞著手中的菜刀。

樂原馬上也弄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他眼看著面前的店老板已經有些癲狂了，再加上似乎有人聽到了老趙的吶喊，朝這邊走了過來。樂原趕忙拉著老郭就要跑。

他怕一會兒店老板發起瘋來手里的菜刀無眼傷到兩人，或者是兩個人被當成殺人犯抓起來，這兩種情況，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樂原想看到的。

被樂原一拉，老郭也反應過來，扶著一瘸一拐的樂原，兩人趕緊跑出了小巷。

身后，只聽見店老板帶著哭腔的喊聲：“快來人啊，殺人犯要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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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騰之后，兩人終于回到了家中。

老郭燒了點熱水，給樂原腫起來的腳簡單地熱敷了一下。

“嘶，燙燙燙，小郭子，有你這么伺候主子的嗎？”

但反常的是，老郭這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口懟回去。

“嗯？”樂原側過身子，捶了老郭一下，“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自從回來了就一言不發？”

老郭低頭不語。

“你還在想剛剛那件事？”

“嗯……”

“嗨，受害人都還在這活蹦亂跳的，你在這發什么愣。不過，說實話，要不是你，我可能今天真的就交代在那了。”樂原雙手用力握緊了老郭肩頭，“謝了，兄弟。”

“……”

老郭一抖肩膀，示意樂原松手，接著站了起來，坐到了樂原旁邊。

“我其實是在想，今天咱們遇見的那家包子店店主說的話……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攻擊你的那個人，其實是被那種紅色的東西給控制了，但是，我那一棍子捅下去……真的不算殺人嗎？

我當時，是不是有點太沖動了……萬一真有警察找到我們了怎么辦？我爸我媽那邊我怎么交代？我會不會被判死刑……”

老郭說不下去了，樂原看到他眼里充滿了糾結與驚恐。此時此刻，他就像一只做錯事的小狗一樣，惶恐又無助。

“你……”

樂原感覺有點語塞，他并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在他看來，剛剛襲擊他的人，既然被控制了，那就與怪物無異。老郭剛剛只是殺了一只怪物而已。

“唉，我這么說吧，那人被控制了，那就等于他變成怪物了。你殺它，等于殺怪物。那人在被控制后，就已經不再是人了，你不需要內疚什么。

如果說，今天那坨紅色的東西先跑了，剩下的那個……人……”

想到剛剛見到的一切，樂原不禁咽了口唾沫。

但，正是那人猙獰可怖的傷口啟發了樂原：

“對了，你剛剛沒看到那人最后的樣子嗎，就他那個傷口，明顯早就已經死了，是那坨紅色的東西控制著他行兇的，你這……嗯……充其量算是侮辱尸體罪。還有謀殺不明生物未遂罪。好了，別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了。”

可能是覺得樂原說的有些道理，老郭臉上的悲傷散去了一些，勉強朝著樂原擠了一個微笑。

“但是要不是我非得回去拿手機，咱倆也不至于經歷這一切，你的腳也不至于受這么重的傷，我……”

“行了行了，別煽情了，我最受不了這個。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咱倆扯平了。而且那根拖把棍上也有我的指紋，就算是要抓也是咱倆一塊被抓，有我陪著你呢，怕啥？

話說你今天怎么了，這么多愁善感的。”

老郭沒有搭話。

沉默的氣氛讓樂原有些手足無措。

為了緩解尷尬，樂原趕忙轉移了話題：“哎，你之前不是說要帶我去醫院么，怎么還在這杵著，快走快走。”

“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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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22號病人——樂原——到第4診室就診。”

樂原看著前面的一個病人脖子上纏著繃帶，從診室里走出來。

“請坐。來，把手拿開，我看一下。”

一個面容和善，有點偏胖的男醫生接待了樂原。

“哦，好。”樂原移開捂在脖子上的手，露出了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小洞，看著讓人很不舒服。

但醫生絲毫沒有驚訝。

“……嗯，果然，還是一模一樣的傷口……來，下巴抬起來，我給你上藥……”

“嗯？”樂原從醫生的話里捕捉到了一絲微妙的信息。

趁著醫生給自己抹藥的時候，樂原把憋在心里的問題說了出來：“內個，請問一下，有很多病人都是我這種情況嗎？”

“嗯……沒錯，你先別說話，好了……”抹完藥，醫生小心翼翼地給樂原的脖子上纏著繃帶，

“今天在我這，你這都算是第十幾號患者了，你們的脖子上幾乎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傷口。

剛剛你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了你捂著脖子，大概猜到了又是這種情況……那些小洞的位置，精確得像外科手術一樣，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

話說你這是怎么弄的啊，我從醫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情況。你們不會是都信仰某種邪教吧？”

“呃，”樂原趕緊辯解，“沒有沒有，怎么可能。我這是讓蟲子咬的。”

站在一旁的老郭注意到，旁邊端著托盤的護士突然極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蟲子？”醫生顯然不信，“什么樣的蟲子？”

“其實是……是……別的東西。”樂原搪塞道，同時趕緊轉移了話題。

“您剛剛不是說，我這都是第十幾號患者了么，我前面那些人沒跟您提過他們的傷口是怎么來的嗎？”

說著，樂原覺得傷口有點癢癢，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撓。

“哎，你別亂動……他們來就診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說是在一覺醒來之后，發現脖子上多了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孔，還在往外滲著血。”

醫生瞟了一眼樂原和老郭：

“是不是很難以置信？只有少數幾個人回憶說，他們是在路上走著走著，被一個黑影摁倒在地，然后就感覺，脖子上像有許多小針扎了進來一樣。

接著，他們說自己慢慢失去了知覺，醒來之后就發現脖子上多出了那樣的傷口。”

“據說已經有人去警察局報案了，也不知道這種詭異的案件，警察受沒受理。要不是親眼看見，說實話，我也不會相信的……”

說罷，他熟練地寫好一張藥方，遞給樂原：

“好了，回家之后不要沾水，盡量不要亂扭頭。喏，這是藥方，在一樓拐角拿藥。回去后記得每天這個時間換一次藥，別忘了，不然傷口容易發炎……哎，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不過，這也太過分了點。”

樂原猛地搖了搖頭：“不太可能，這已經遠遠超出惡作劇的程度了。”

“喂，我剛剛跟你怎么說的，不要，亂，扭頭。記住了？”醫生的語氣嚴厲了起來。

“嗯嗯嗯。”樂原趕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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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診室。

老郭伸手扯住了樂原的衣服，把他從診室外的人潮里拉了出來，小聲問道：“喂，剛剛你怎么不跟醫生描述一下咱倆見到的那個東西？”

“你覺得說了他會信嗎？再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要不要去報警？”

“報警？”樂原撇了撇嘴，“你現在又不怕警察抓你了是吧，看來我這一路沒白安慰你。”

老郭有些語塞，確實，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現在去報警，警察必然是要把他當作殺人兇手抓起來的，自己這充其量算是自首。

“對了，還有件事你得告訴我，機智的你，是怎么被那怪物逮著了？”

兩人在走廊里七拐八拐，找了一個沒什么人的樓梯，一邊往樓下走，老郭一邊問道。

“這……”樂原臉上有點掛不住了。看著老郭詢問的眼神，他有些尷尬地開了口：

“怎么說呢，當時我不是在店門口等你嗎，然后沒過一會兒雨就停了，我就想到門口正對著的那個花壇上坐著歇歇，我一直這么單腳站著太累了。”

“結果我挪了沒幾步，就感覺有個人從后面勾住我脖子。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出來了，沒想那么多，直到——”

樂原指了指自己脖子。

“我感覺到有點不對勁的時候，身體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那東西似乎能通過它的紅色觸手往我體內注入一種麻醉劑。”

“當時我想喊救命，但是已經發不出來聲音了。手和腳也使不上力氣了，只能看著它把我拖走。

關鍵是，它的麻醉劑的效力還并不是很強，我當時全身還有一定的知覺，還能微微掙扎一下。你是體會不到，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東西吸我的血的那種絕望感……

就在我眼睛也要睜不開、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我看見你沖過來了……說實話，我不知道你還這么能打……然后，你小子就救了我。

我現在身無分文，無以為報，一個香吻，以表敬意。”

說著，樂原作勢就要親上來。

“滾蛋！”

老郭趕緊伸手擋住了他。

聽了樂原的講述，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陣陣后怕：離自己不到五米遠的地方發生了這種事，而自己和店主當時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究竟是怎樣的偷襲技巧，才能做到這么干凈利落？

而且，兩個人后來也都看到了，襲擊樂原的那個人，只是被控制了而已，真正的罪魁禍首，已經逃之夭夭。

那到底是種什么東西？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

老郭實在不敢細想。

正當他準備把自己的擔憂告訴樂原時，樓下卻傳來一陣騷動。兩人趴在二樓走廊的欄桿上，向下面的大廳看去。

只見醫院里，一群警察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在人堆中顯得格外扎眼。

“壞了，這，不會是來找我們的吧。”

樂原和老郭暗道不妙，按照今天中午那店老板瘋狂的舉動來講，他極有可能已經報了警。

兩人這時候也想不起來，當時回去的路上有沒有監控，換句話講，他倆根本就沒考慮到這件事。

仿佛是為了回應兩人的猜測，警察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本來背對著他們倆，此時卻慢慢轉過身，朝兩人這里看了過來，接著便對身旁的人低語了兩句。

旁邊的三個人也朝這里看了兩眼，接著他們低頭商量了一下，隨即就朝他倆的方向走了過來。

“鎮定，鎮定。”樂原悄悄掐了老郭一下，“咱倆假裝看風景，慢慢后退，往人群里走。”

說完，他就雙手扶住欄桿，“呵啊——”，打了個看起來極其浮夸的呵欠，接著，又假裝伸了一個極其愜意的懶腰。

老郭恨不得把臉捂上：你這本來看著不太引人注意的，強行演戲后，周圍所有人都往這邊瞅，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噔噔噔……”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逼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