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

回春堂藥房。

像回春堂這樣的藥房，算得上是洛陽城當?shù)匾患掖笏幏苛耍蛔峙砰_有十間門臉，幾乎占據(jù)了半條街的面積。整個店鋪分成幾個區(qū)域，有看病的，有抓藥的，有收藥材的。

時值正午，來鋪子里看病抓藥的人也有很多，唯獨收藥材的地方清靜，瘋子六看了看四周，走到柜臺前問：“收藥材嗎？”

看店的伙計正在那里整理藥材，聽到問話神情冷漠地抬起臉來望了瘋子六一眼：“收哇！你拿的都是些什么藥材哇？……”

“都是些山里面的藥材，煩請小哥過目。”

那伙計慢騰騰地起身，走過來望了瘋子六背簍里面的藥材一眼，眼睛里頓時閃過一道狂喜的神色，聲音有點激動的說道：“你這可都是些深山老林里面難得一見的珍貴藥材啊！”

瘋子六微微點頭：“小哥果然識貨！”

“嗯嗯，那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了，開門見山，有話直說。這些藥材你想賣多少錢？”

“一共二十兩銀子，不二價，怎么樣？”

店伙計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說：“客官你說的這個價錢，說起來也不算太高，不過我得請示掌柜的才能定奪，你稍等一下。”

瘋子六點頭，交易過程顯得很順利，于是退坐在一旁。肖嚴在一旁看著，他根本沒有想到瘋子六背簍里面的藥材能賣二十兩銀子。對于貴金屬的行情他還是略知一二的，銀子雖然是沒有黃金貴重，可是二十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了。

過了一會，只聽腳步聲響，一個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男人走出來，看了一眼瘋子六，又看了一眼背簍里面的藥材，瞇著眼睛說道：“賣藥材的，這些藥材我都收了，你過來拿錢吧。”

瘋子六答應(yīng)著走過去，只見那掌柜的示意伙計把藥材搬走，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來幾個銅板，滴溜溜扔在柜臺上。

瘋子六一看這個情況呆住了：“掌柜的，我可是剛剛和你的伙計說好了的，二十兩銀子，不二價我才賣的，你怎么只給我?guī)讉€銅板？這幾個銅板還不夠我一頓早飯錢的，怎么夠呢？”

掌柜的冷笑一聲：“你看來是沒來過這地方吧！知不知道這里面誰說了算？”

瘋子六怔住了，遲疑了一會才說：“當然是你說了算。”

胖掌柜傲慢地瞥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既然是我說了算，你就得聽我的，這些藥材就只能值這幾文錢，你愛要不要。”

瘋子六急了：“掌柜的，你這幾文錢我不要了，藥材還給我，我不賣了。”

掌柜的冷笑：“不賣了？那好吧，這幾文錢我也省了，你走吧。”

瘋子六：“那你把藥材給我吧！”

掌柜的眼一瞪：“誰拿了你的藥材？趕快滾吧，要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瘋子六低聲懇求道：“掌柜的你行行好，把藥材給我吧。這些藥材是我翻山越嶺，歷盡艱辛好不容易才采到的，我看到天氣很快轉(zhuǎn)涼了，想賣掉藥材換點米面回去的。二十兩銀子的價錢并不算太高，而你居然只給我?guī)讉€銅板！這個價錢實在是太低了，我不賣了。”

掌柜的哼了一下說道：“那你走吧，快走快走，我也沒拿你的藥材，別在這里妨礙我做生意。”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肖嚴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他年輕氣盛，最是見不得這種不平之事，走上前冷笑一聲說：“掌柜的，你這買賣做的可夠地道的！人家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采來的藥材，你就這么輕輕巧巧地幾句話把人家給打發(fā)走了？”

掌柜的聽到肖嚴的暴喝，愣了一下，回頭看著肖嚴，臉上橫肉抖動，眼睛里閃出一絲嘲諷：“喲嗬！我還以為是哪個好漢在叫我呢？原來是個毛都沒長全的！”

肖嚴踏上前幾步，冷冷地盯著那掌柜的說道：“今天你要么乖乖的拿二十兩銀子出來，我們走人，要么把我們的藥材還給我，否則……”

“否則怎么樣？”

肖嚴也不知道從哪里來升起來的一股勇氣：“否則…………，我把你們的這個黑店給砸了！”

掌柜的臉上的橫肉收緊：“你說的是真的？”

肖嚴此刻也是怒氣沖沖，忍不住大聲說道：“你不如試試！”

瘋子六在一旁看著，趕緊拉著肖嚴的手說道：“兄弟且莫沖動，凡事好商量。”

肖嚴道：“人家擺明了在訛?zāi)悖阍趺春退塘浚窟@口氣如何能忍！大不了豁出去了。”

掌柜的冷酷地盯著肖嚴：“好小子！在大爺?shù)牡乇P上還居然敢這么狂！口出狂言砸了我的鋪子？今日不讓你嘗嘗厲害，你也不知道馬王爺三只眼。來人啦，給我把這兩個鬧事的窮酸亂棍打死。”

事情發(fā)生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是在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瘋子六還是明顯不想惹事，沖上前拉著掌柜的袖子連聲說道：“慢點慢點，有事好說。我這個朋友不曉事，你別聽他的，咱們好好商量商量吧！”

那掌柜的驕狂慣了，哪里聽得進這句話！掄起拳頭，猛地一拳砸在瘋子六左臉頰，只見瘋子六身子一震，鼻子里滲出一股鮮血來。

肖嚴在一旁看著，大喝一聲，飛身搶上前幾步，抓住那掌柜的肩膀，一個過肩摔，把那掌柜的摔在地上，然后又是一個膝撞，把那掌柜的胸口壓住，掌柜的發(fā)出一聲殺豬般大叫：“快來人啦……”

隨著叫喊聲，立刻就有好幾個青壯漢子從后房沖出來，手里都操著明晃晃的家伙什。

看來這藥鋪平常沒少干這些昧心事，為了應(yīng)對隨時可能發(fā)生的沖突，還豢養(yǎng)了好幾個打手。

當然這些人也不是白吃不干活的，眼下就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了。

看到掌柜的被肖嚴摔在地上，那些人發(fā)一聲喊，各綽刀拿棒向肖嚴招呼過去。

肖嚴趕緊后退了幾步，拔了一根門栓握在手中，而這時后背幾把長刀已經(jīng)貼著衣服劈下來。

他拿著門栓奮力抵擋，混亂中只聽到有人嗷嗷狂叫，這時候生死懸于一發(fā)，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狹路相逢勇者勝，使出了洪荒之力揮舞著門栓抵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有一個世紀般漫長，肖嚴看到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對手，環(huán)視四周，兩個店伙計龜縮在柜臺后面，膽戰(zhàn)心驚的探出少半個腦袋窺探著外面。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個個還在抽搐的人，不用說這些人都是被肖嚴給干趴下的。

肖嚴有些遲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身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染紅了，估計是已經(jīng)受傷了，只不過還沒有趴下。

瘋子六在遠遠的地方蹲著，神態(tài)很有點奇怪的望著肖嚴，一只手還支著下巴，好像在思考人生。

而那個胖掌柜坐在地上傻子一樣的也在望著肖嚴，估計他萬萬沒想到結(jié)局會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