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兩盞淡酒下肚,盧凌便將往事娓娓道來。
他和我長姐的故事,和我在茶樓里從說書人口中聽到的并無二致。當年,確是盧凌救了我的長姐,我爹將他奉為上賓,留他在我們華府住了挺長一段時日。然而,我爹得知他和我長姐暗生情愫的時候,氣急敗壞地將他趕出了華府。
盧凌傷心欲絕,郁郁地離開了越國,四海漂泊,浪跡天涯。多年后歸來,往日的華府已成一片廢墟,當年的美人已是一抔黃土……
說起我長姐的時候,他的眼中猶泛著淡淡的柔情和眷戀,說起我長姐自刎時,我看到他眼角蓄著晶瑩的淚珠。他捏著手中的酒杯久久不語,臉色暗淡得彷如夜幕。
我心中感慨萬千,不知該如何言語。然而這壓抑的沉默又讓我坐立難安,于是只得找點話說:“那時候我還小,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
“一晃十三年……誰能想到,十三年后我竟能與你在這里相逢。”盧凌終于從悲傷中回過神來,抿了一口酒,對著我淺淺一笑,“原本,我還以為華府的人都已葬身火海……”
我心中亦是萬千感慨:“雖然我福薄,然而也算命大,只是這些年來我都記不起自己的身世,直到故地重游,才漸漸憶起,連做夢都盡是往事。”
“這些年,你都是在百丈巖度過?”
我點點頭,抿了一口杯中的薄酒,然后告訴他我如何從火海中,如何在淪為街頭的小乞丐,如何遇到師父,如何在百丈巖度過十幾年無聊的時光……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眉頭微皺,然后幽幽地望著我:“往后,我會照顧你,不讓你受一丁點的苦。”
“呃……”我趕緊堆起笑臉,擺擺手謝絕他,“多謝盧兄的好意,我四肢健全,智力正常,不需要照顧,不需要照顧……”
話說,有一個師父外加一個師叔“照顧”著,我已經夠嗆的了,如果再來個準姐夫也要“照顧”我,那我豈不是連最后一點自由都要喪失了?
“唉——你是靜兒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無需和我客氣!”盧兄胸脯一拍,朗聲說道。
“不是客氣,不是客氣——”我不迭道,“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如今我在華陽城已心無所系,正打算離開越國四處游蕩呢,不勞你照顧,不勞你照顧。”
“哈哈,那太巧了!”盧凌撫掌笑道,“我正好也打算離開越國四處走走呢!我們可以同行!”
同、同行?!
“我、我很快要回百丈巖去了!盧兄還是不要和我同行得好,我怕、我怕耽擱了盧兄的正事!”我搪塞道。
“百丈巖?那太好了!我已有年余未見過端木兄,正好可以同他喝喝酒、敘敘舊!”盧凌眼中閃著一絲亮晶晶的期待,似乎恨不得立馬就見到我師父一般。
“我……我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同行只怕不大好!”孔夫子說了,男女授受不親嘛,這個理由夠理直氣壯的吧?
“正因為你是女人,才更需要我在旁邊保護,再說了,如今你不是女扮男裝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