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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三話·合格

致海王星和麥芽糖:

當你們看到它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里,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希望你們能知道,我對你們的感謝之情無比深重。

漫長的生命,是一種束縛,對任何一個弱小的人,這種束縛都是致命的。像我一樣的人,得到永遠的生命,也等同于得到了永遠的死亡;而像你們那樣強大的人,得到永遠的生命,卻不愿意屈服于它,用善良堅貞的心感化自己,最后,永遠的生命成為你們無限的力量,挽救那些在苦難中掙扎的人。

孤獨會帶給人很多負面的東西,久而久之,會使一個人變成行尸走肉,但是,孤獨的人如果發出他們的光芒,互相照亮彼此,那么,孤獨將會化為前行的動力,到最后,化為無限的幸福。在你們為我構筑的夢境,和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之中,我領悟到了這一點。

她告訴我,我成為了她的太陽,而她將永遠待在我的心中,做我的月,在我晦暗無光的時候為我照亮前路。我不能辜負她的期望,我要帶著她,尋找未來。讓那個云洛結腐蝕在沙灘吧,我已經不再需要她。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沒有你們兩位,我是不可能領悟到的。

這次一別,或許還會再見,或許就是永別,原諒我接受了你們如夢似幻的到來,卻不能給你們一個如夢似幻的告別。

希望這封信會被你們看到,希望你們的前路也永遠有孤獨的星辰照耀。

云洛結

“我……嗯,我們成功了嗎?”

海王星和麥芽糖肩并肩地坐在小屋門口的臺階上,胳膊碰在一起,伸直了的腿可以擱在屋前那片目光所及的小土地上,稍稍扭一扭腳踝就可以蹭到另一個人的鞋子。

海王星的腳丫輕柔地搖晃著,像被風吹動的藤蘿自然地搖曳,這是她不自知地做出來的動作。

“那要看成功是怎么定義的。”

麥芽糖從看到信之后就陷入了一種沉思,毫無疑問,她會對這封信有超出常人的感受。她看到一個女孩走上了她曾經走過的道路,但她又覺得自己也同時在走著那個女孩拖著一地血痕走過的路,就像走在了莫比烏斯環上,冥冥之中,感覺錯過了那個有瑕疵的轉折點。

“我以前一直在做的事情,這算是……驗收合格了嗎?”

“當你覺得自己合格了的時候,就已經合格了。”

別人不能對她的行為妄加評論,就連麥芽糖也不行,只有她自己能判斷,最終應該怎樣為自己做評價,應該由她來決定。

海王星點了點頭,目光還是出神地盯在前方未知的某處地方。

麥芽糖可以放心,她剛才發問時的語氣,她現在那平淡的神情,共同述說著一個事實:海王星長大了。她不會再糾結于一些小事不肯放過自己,她會認識到一個問題的各個方面,就像麥芽糖一直做的那樣。

初冬難得的一縷舒適的風吹過,在這個下午,盤旋在這個有陽光和女孩的角落。

遠方潮起潮落的聲音傳來,為單調寂寥的冬天增添了一點色彩,在她們無言沉默時,遮蓋她們細膩的心思編織過往的聲音。

“那,我們一直在做的事呢?合格了嗎?”過了一會,海王星又問道。

“當我們覺得自己合格了的時候,才算是合格了。”麥芽糖回答道,沒有停下來思考,她可能早就想過了這兩個問題。

“麥麥……把話說得不明不白的……”海王星抱怨道,但是沒有責怪的意思,“如果都合格了的話,我們是不是……就成功了呢?”

“……我不確定,但是,”麥芽糖想了想說道,“無論怎么說,我們有希望。”

這件事,麥芽糖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她只是一個人,如果她能通曉這一切的話,紙張便無法再束縛她,她就會跨越她所在的那個維度,而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得到,云洛結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這個世界已經偏離了原本的劇情走向,還未開幕,女主角便已經走下舞臺,想必,海王星被云洛結奪走的結局,不會再發生在他身上了。

然而,在這背后,是否意味著這本書的作者也已經被她們的行為所影響,仍然不得而知。歸根結底,所謂的作者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麥芽糖也只能通過尋找海王星和云洛結身上的共性來推理。在她看來,作者是一個孤僻、古怪、天真又愚蠢、陰暗又悲觀的理想主義者,那個人之所以要刻畫海王星和云洛結的故事,就是因為一種自我孤獨的表達釋懷,那個人渴望的無非是一種救贖,那么,云洛結的救贖能否傳遞給他,便是決定結局的關鍵。假若那個人時至今日依然渾渾噩噩,作繭自縛,那么,就算是沒有了云洛結,也會有無數個新的孤獨患者,前仆后繼地宛如瘋狂一般索取海王星的一切,而她麥芽糖,到那個時候,也注定無能為力。

“嗯,說得對!希望!”

海王星應和著沒有什么慶祝的必要的話語,似乎是在試著讓自己稍微激動一些。

不過,海王星確實比麥芽糖樂觀很多,理由很簡單,她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故事角色,她也從未把云洛結當成她的什么特別的人,僅僅只是當做一個朋友而已。如果不是麥芽糖和她說過云洛結的情況,海王星和云洛結可能到現在都是普通朋友相待。她會狠下心對云洛結做那么多的事,是因為她相信麥芽糖說的話,而不是因為她把云洛結當成了一個潛在的威脅。

她的真命天女一直都是麥芽糖,從決定的那一刻起就不會改變。

只不過,聽了麥芽糖剛才在咖啡館講的事后,海王星也有一點顧慮的地方——麥芽糖要怎樣才能和她一起回到迷途樹屋呢?

這個問題,問麥芽糖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可海王星自己又完全沒有頭緒,說到底,就算她覺得有可能成功的,她也不敢讓麥芽糖以身試險,這可只有一次機會。

但是,總的來說,海王星還是覺得,既然云洛結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那么她和麥芽糖的未來就是安定的,只要把這最后一步做成了,一切就塵埃落定了。大不了,就像地球的一個神話傳說一樣,麥芽糖留在地球,海王星回到樹屋,等到魔法能再使用了,就再相見,金風玉露一相逢,這又有何不可呢?愛情不必苛求朝朝暮暮的耳鬢廝磨,海王星從很多人的故事里學到了這一點,她心里很清楚。

“晚上,有什么打算嗎?”

就在海王星依然思考著把麥芽糖帶回樹屋的辦法時,麥芽糖突然毫無征兆轉變話題的提問打斷了海王星的思緒。

“麥麥還有要安排的事?難道是想到辦法了?”

“沒,辦法我沒想到。”麥芽糖說道,“我只是想起來,從我們交往之后,我們好像就一直疲于奔命,為了未來做各種各樣的事情,過得反而像是沒有交往過一樣。”

麥芽糖這么一說,海王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們這段時間,除了在一些小事情上有膩歪一下的機會,其他時候一點都不像是一對情侶。

“只不過……沒想到麥麥會主動提出這種事情……”海王星心想著,“而且,她連臉都沒有紅,好厲害。”

“所以,我想,從現在開始,就當作是我們最后的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不要留下遺憾地做想做的事。”

可能,她想說的僅僅是一句“和我約會吧”,但是到了她的嘴里,就是那么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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