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跟爸媽虛晃一槍之后,拉著周染跌跌撞撞地就往樓上走。
“還瞞著我是嗎?”周黎腳底下沒站穩,跌在沙發里,也順帶著周染,沒好氣地逼問她。
周染看著紅著兩眼的周黎,感覺他正泛著濃濃的醉意,估計她現在說什么都白費,她也就端坐了,不去看他,擺弄著手機敷衍的說。
“我們就是朋友,絕對的普通朋友。也許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OK?”說完,周染拿著手機轉身就要出去。
周黎一聽“普通朋友”,又把她拉了回來,還抱著她的胳膊,坐在沙發里,一直埋怨她沒說實話。頭一直蹭著,嘴不停地念叨著,還氣憤地把褚云州說的都告訴了她,反反復復地,周染趁他自我嘮叨時,想趕緊抽回胳膊,可他又突然抓的很緊。她不得已,聽全了他的話。
雖說抽邏輯不清,但意思反過來倒過去,就兩個:一是,褚云州分明就是對她蓄謀已久,讓她要多加小心,二是,她怎么能夠騙他,他委屈地說著自己的可憐和擔心。周染雖說有些驚訝,但她畢竟不是太自戀的人所以,她只當這是周黎的醉話胡話。做不得數的。她也就不跟他理論,只任憑他自己說著鬧著,果真,半天不理他,他也就靠著周染睡著了。
周染無奈,只得用力的搖醒他,否則她是無論如何也拖不動。借著周黎半醉半醒,半醒半睡,周染終于很費勁地把他拽到床邊,然后重重地摔在床上。周染給他安撫好,就回了屋。
她雖沒喝酒,但讓這兩個酒鬼攪地心亂,她真恨不得醉的那個人是她,最好醉的斷了篇,她也好順理成章地忘記今晚的事。可她越要不想,腦子里就越是清晰,一幀一幀,一句一句,尤其是周黎說的關于8年的事。
其實,她承認,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會與這個人有什么交集,但,今夜之后,她突然不肯定了。即便她對他還并不深知,甚至還算是陌生,可她還真的否認不了那日在醫院的似曾相識,即使只有短短的幾秒。而且,今晚過后,她好像真的忽略不了這個人了。
只不過周黎說的那些有的沒的,她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決定不該當真。因為,即便真的如此,她也不會因為所謂的8年,就會感動得愛上他。畢竟,愛需要的是被感受到,而不是被了解到。
然而,就在她自認為看透了自己的時候,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如果愛一旦被感受到,那這些感動將不會只是感動這么簡單。
想著想著,夜開始發酵,人們紛紛在夢里與心愿糾纏。有的夢,美;有的夢,碎。周染“只求無夢,一覺安眠。”
褚云州坐上計程車,此時也感覺暈暈乎乎的,頭也些漲,他閉上眼,用拳頭捶著額頭。
司機時刻觀察著他的舉動,畢竟大晚上打架的醉鬼都不是什么善茬。好在看著他的衣著打扮,并不像什么地痞流氓。不過,看他這樣子,恐怕不是很舒服,司機瞬間由恐懼變成了恐慌,“千萬別攤上什么晦氣事”,于是,他就壯著膽跟他搭話。
“哥們,用不用去醫院?”
“不用,哥們就是醫生。”褚云州知道司機也可能被嚇到了,就趕緊想替他寬心。
司機一聽,趕緊又抬頭看了看他。說實話,司機真沒看出來。在他心里,醫生應該是那種整天嚴肅著臉不茍言笑的人。他又時不時偷瞄了幾眼。既然是正經人,那他們估計就是兄弟摩擦。司機這樣斷定著。
“為錢,還是為女人?”
褚云州突然被逗樂了。感覺這小哥還挺逗,心情也就放松了些。但他還不至于痛苦到隨處找安慰。所有,也就只是跟他閑聊。聽著這所謂過來人的至理名言。
“女人一定不能寵,十寵九悔,還有一個,心死身傷。”這是褚云州下車時司機再三囑咐的話。他還點了所有的好評項,以作報答。
等他到家時,家人都睡熟了。他悄悄地去看了一眼小汐,睡得很沉,看來腳恢復的不錯。他沒多停留,畢竟自己一身酒氣,就趕緊回房洗漱去了。
洗漱完,他又喝了點蜂蜜水,拿了藥箱和冰塊,對左臉簡單處理了一下,雖說現在都帶著口罩,但淤青也不能太明顯。這一通忙完之后,又到深夜了。
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翻出周染的微信,上面還留著她之前回復的短信:“哪位”。褚云州調出輸入法,很平靜地打出幾個字:“褚云州”,發送。
發完之后,他看了一眼時間,23:12。奇怪,從第一次給她發微信之后,他竟總有意無意地遇到這個時間。
他仍舊等了幾秒,依然沒有反映,后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這次,沒有失眠,一覺就天亮了。
“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你睡地像個懶豬。怎么會知道。”褚云州端著早飯從廚房里出來。兄妹倆坐下來吃早飯。褚云州側身低頭看了看她的腳。
小汐也配合地抬了抬腳,表示已經好多了。
“還好只是扭傷,不是骨裂。”褚云州頓了頓,“不能沾地,不能用力,少坐多臥,以免壓迫下肢神經。目前,你的末梢神經……”小汐感覺夾起荷包蛋,往哥哥嘴里送,還故作焦急地說:“誒呀,哥哥你要遲到了。”
褚云州知道她聽著煩了,也就不念叨了。但臨出門,還是忍不住回頭要再囑咐幾句。沒想到他剛一開口,小汐就鬼機靈地說。
“是是是,遵醫囑!都遵醫囑。”褚云汐滿臉陪笑,態度甚是虔誠。
這時,外出買菜的陳嫂恰巧進門,褚云州又囑咐了他一遍,才出了門。
“小黎,去叫你姐起床。”夏月荷做好了早飯,打發著兒子。
“別管她了,昨晚估計沒睡好。我一會還要去組里。”
說著,打開手機新聞,“國家衛健委報:截止發稿時我國31省新增確診16例,其中境外輸入9例,本土7例,無新增死亡病例,新增疑似病例2例,其中1例為境外輸入。新聞還在播報著今早的新冠疫情。”
“國外看來越來越嚴重了。幸虧爸提早回來了。媽,我先走了。”那一瞬,周黎有些坐立不安,嘴里叼著半片面包就往門口玄關走。
快到門口時,只見周染睡眼惺忪走下樓。周黎用牙叼著墨鏡腿,邪魅地著看周染,然后伸手胡亂摸了一下周染的頭,“媽,您家公主下樓了。”
“周黎!我說過,不準摸我頭!”周染沒好氣地抬手就要打他,還不忘記跟媽媽告狀。可是,周黎一個快速轉身,就閃了出去,把她們的數落統統關在了門內。
周黎的脾氣其實很不好,但是就像武甄兒說的,他目前所有的好脾氣都給了這個他一直當妹妹寵但還要被逼著叫姐的姐。
轉眼,車就上了三環,突然,急促的電話聲打斷了他思緒。只聽武甄兒在電話里催問他何時到片場。直覺告訴周黎,片場一定是出了她棘手的事。果然,武甄兒沒好氣地發泄開來。
“你找的那個武替,他說城樓這出戲的動作有難度,跟武指談不攏。兩人正僵持著呢。”
“正因為有難度才找武替,否則,找他干嘛?一個小姑娘都趕做,一個大老爺們窮矯情。”“動作不改,愛演不演。”周黎氣得掛了電話,然后又隨即撥通了“大個”的電話。
“黎子,啥事?”
“你個大個,真有你的,你給我介紹的什么武替。拈輕怕重,婆婆媽媽。你馬騮給我再備一個靠譜的。”周黎差點就爆了粗口。
“你之前不是說隨便一個就行嗎。行行行,我再給您備一個。”王宏琦趕緊息事寧人。作為發小,他最知道周黎的臭脾氣。好脾氣本來就沒啥,還都給了他姐。認識他這二十好幾年,就沒見他跟周染撒過氣。大家私下里就笑他,現在是姐姐控,明兒,就是媳婦控。后來他知道了,竟也不生氣。
不一會,王弘琦把備選武替的照片和信息發了過來,他趕緊就轉發給了武甄兒,并告訴她,只要她不滿意,立馬換人,不用跟他商量。
武甄兒這點還是挺感動的,雖說周黎脾氣暴,難免對她發火,但他絕對不允許外人對她使橫。用周染的話說,武甄兒那是哥們,必須罩著。
車開始駛入了五環,空氣里開始多了些花草的氣息,少了些人肉味。人肉味,對,這曾經是褚云汐對三環內空氣的獨家解讀,如今細細品來,倒也真實。忽然,一陣風風嗖進車里,拍著他的臉,感覺自己有些被打臉。果然不是所有的武替都理解導演要的效果,當初褚云汐就是這樣懟得他。
可他是誰?是周黎!怎么能跟小丫頭片子低頭。雖說面子還能死撐,但心情的確開始有些煩躁。而且,又想到褚云汐是褚云州的妹妹,怒火就又開始沸騰,真是冤家路窄!一時間,內心就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五味雜陳的情緒紛紛往上冒。
“這他媽都是什么事兒,”終于還是爆了粗口。突然,一個急轉彎,拐的有些猛,像是要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