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琛上班時叮囑尹瑤盡量不要出門,母親的性格他最了解,不達目的不罷休。臨走前他找到李嫂,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為難尹瑤。現在她的身份已經是少奶奶了。
交代好一切事物后蔣琛還是不放心,最后留下陳叔陪著尹瑤,出了臥室的一切人身安全由陳叔全權負責。
蔣母見狀氣得直咬牙,在家里無從下手,況且這種事傳出去會讓人說自己是惡婆婆。于是吩咐了李嫂凡事機靈點便出門散心了。
尹瑤并不記恨李嫂,她明白,李嫂不過是個仆人,雖說年紀大了,可主仆有別,蔣母的話她不得不聽。
百無聊賴時尹瑤又走到院子中的那棵梧桐樹下,茂盛地葉子遮住陽光,草坪上一片剪影。撫摸著樹干,尹瑤覺得安心不少。索性坐在樹下吹起風來。
自從遇見蔣琛,她的生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的一切都脫離了曾經的軌跡,不能單純的用好壞區分。
陳叔站在院子墻邊,這個女孩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如今父女二人相隔千里,自打女兒遠嫁,自己就再也沒離開過蔣宅。所以尹瑤的不幸他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尹瑤坐在樹下心情有那么一丁點復雜,一個人最悲哀的就是不能快刀斬亂麻地決定自己的人生,她現在就是如此,被這樣那樣的原因所束縛著。
說實話,她挺討厭這樣的自己的。
現在尹瑤多希望有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劈頭蓋臉地將自己罵醒。她想做個好姑娘,就像某個作家說的,好姑娘不是可以上天堂么?
此時此刻尹瑤還不知道,這個城市的一角,還有一個女生和自己一樣因為同一個男人將遭受重創。
如果能提前知道,興許也就讓步了。
吹了一會風,尹瑤感受到了入夏一開第一股清爽。人如果一輩子都被動作業就太失敗了,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出擊。
回到屋子里,照照鏡子,里面的自己五官還算清秀,尹瑤一直不否認自己漂亮,姑娘家總要有點自我驕傲的地方。
她的生活像是一場探戈舞會,進一步退一步或是進一步退幾部,停停走走步調凌亂。但此時她對著鏡子里眼神堅毅的自己說“拿出你的氣魄來,別像是一鍋糊了鍋的燉牛肉。”
這是進入蔣家以來她第一次這么有勇氣,拿出手機撥通了蔣琛的電話。
接到尹瑤的電話蔣琛有些詫異,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蔣琛,我們什么時候拍婚紗照?明天怎么樣?”仗著自己戰斗的氣息尚滿,尹瑤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對于蔣琛來講這句話像是一把高壓水槍直挺挺地射在他心上,顯而易見,以往的尹瑤絕不會這么直白。她一直是個外表柔弱但內心多少堅毅的女子,和這樣的她說話,往往要繞圈子。
回了回神,蔣琛對著話筒說“明天可以,我把事情推后。”
尹瑤聽到回答立刻掛了電話。她知道自己能拿出的勇氣不多,再過幾秒鐘都要突破上限了。
生活的逼迫還沒有將她的理智趕盡殺絕,以她現在的境況別說是辦婚禮,就是談起來也像微博搞笑段子一樣糗。
如果婚姻不幸,至少要給自己留一套炫耀的資本。女人一生很可能就穿這么一次婚紗,婚紗照草草拍了尹瑤有點于心不忍。
賠上自己一輩子換一套婚紗照,總是不過分的。幸福和光鮮,她勢必要得到一點的。
于是在攝影棚內,尹瑤挽著蔣琛笑面如花。蔣琛閱人也算是有經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故作姿態。這種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也只有尹瑤擺得出來了。
“你要笑啊,笑得自然點”借了攝影師的相機回看照片,尹瑤穿著緊身的人魚婚紗對蔣琛的面部表情做著指點。
攝影師也覺得好笑,來拍婚紗照新郎的表情就像官方演講。
“我盡量”蔣琛哭笑不得,他不明白尹瑤的想法,但看起來又不像開玩笑。
之前對蔣琛避而不見的態度如今三百六十度逆轉,尹瑤主動摟著他的脖子獻吻,蔣琛臉頰一紅硬是笑了出來。
談妥了修圖方案,尹瑤覺得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她曾經幻想的場景都一一落實了,撇開蔣琛對她所做的一切而言,作為新郎他還是比較上相的。
坐車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些凝重,尹瑤感覺自己又被桎梏進了那個怪圈,冰天雪地間,獨自行走。
她與蔣琛涇渭分明,唯一維系著兩人之間關系的就是那一紙婚約了。說出去絕不會有人信,兩個勢如水火的人能去登記領證。
尹瑤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句話:困境胸伸過來的不一定是光明之手,也可能是地獄之引。
另一面,蔣琛也望著車窗外的景色默不作聲。自從用不得已的方法留住尹瑤起,他們二人的中心距就愈發遙遠。導致現在到了一種無法變更的局面。
但又能如何?從一開始蔣琛就坦白,結局可能寫得更快。
街道兩旁一對對情侶你儂我儂,他們很可能搭不上長久的邊,可至少在一起時一定真心。
蔣琛是發自肺腑地羨慕,因為他永遠無法再經歷一遍那個過程了。尹瑤和那些投懷送抱的女生不同,她是正經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所以兩人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回到蔣宅,尹瑤頭也沒側地走進了房間。蔣母那張臉她見了就煩,吃了飯也是不消化,索性就不吃了。
蔣琛見狀也不勉強她,隨她去了。蔣母坐在沙發上有意無意地挑刺“怎么,嫌棄我們家的飯不好吃還擺起脾氣來了?”
聽到這句話尹瑤真想什么都不顧地敞開門大喊一句“我是看你惡心!”不過她忍住了。
人與人之間就是多出了那些不了解和欲蓋彌彰才顯得精彩。這種精彩不是什么好話,可至少不無聊。
仰面倒在床上,尹瑤算了算自己銀行卡賬戶中的積蓄,不到兩分鐘她的精神就有些崩潰了。不足五千塊,在Z市可能都不到一個乞丐月入的零頭。
她拿出手機在朋友圈里發了一條動態:我想做職業乞丐。
挺符合自己現在的價值觀,發完之后她首先給自己點了個贊。
蔣琛沒有理會自己母親的對尹瑤的尖酸刻薄,自己也非常的清楚自己母親的姓格,沉默的吃完了晚飯之后,頭也不回的徑直的回到自己的臥室。
便看到尹瑤擺弄著自己的手機,臉上嬉笑著。
蔣琛疑惑的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尹瑤見蔣琛來到自己的身邊,連忙把手機鎖屏,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不去理睬一旁一臉疑惑的蔣琛。
蔣琛見尹瑤故意不讓自己看她的手機,也就只能作罷,轉身回到床上,順勢打開電腦,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雖然蔣琛的樣子好似很認真的工作,可天知道,心里的思緒已經全部被身邊這個可人兒占領,既擔心,又不舍。
尹瑤稍作沉默了一會兒,背對著蔣琛,聲音有些冰冷,對蔣琛說道:“我們什么時候舉行婚禮?”
蔣琛稍微的一愣,“你想什么時候?”
在蔣琛看來,沒想到尹瑤會突然問出這樣的一句話,而且,明顯也能聽的出來那有些扎心的冷漠。
“那就盡快吧,挑選一個好日子!”尹瑤似乎是不加思索的一口氣說完,想盡快的解決這一切的事情。
“好!”蔣琛斬釘截鐵的說完之后,覺得自己這樣的回答好似有點不妥,隨后又說道:“我會選好日子,只要你開心就好!”
蔣琛說罷,有些落寞的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尹瑤,但是回應自己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完全看不見尹瑤現在的神情。
蔣琛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還是擔心,眼神有些暗淡,繼續敲打這鍵盤,似乎想用鍵盤的聲音掩蓋自己內心。
尹瑤聽后,沒有再做聲,內心錯綜復雜,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隨后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輕輕的嘆了口氣。
雖然聲音非常的細微,但是這細微的聲音也聽在了蔣琛的耳朵里,心中不由一緊,稍微停頓了正在快速敲打鍵盤的一雙手,隨后有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這樣的一聲嘆息,對蔣琛來說,無疑是刺心的,雖然心中有一萬個不舍,自己也只能這樣做下去,事情已經進展的這一步,容不得自己有絲毫的退縮,只能期盼著,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尹瑤的諒解。
清晨,尹瑤早早的起床,率先下樓吃著早餐。
待蔣琛下樓,便看到尹瑤一個人坐在餐桌前,默默的吃著早餐,隨后也走過來,坐下。
蔣琛拿起身旁的報紙,一邊看著今天的新聞,一遍吃著早餐,長久的沉默。
“今天去婚紗店看一下吧,最后確認一下,就當做散散心。”蔣琛首先打破了沉默,語氣里盡是關心,想著,讓尹瑤出去走一走的話,總比待在家里要好的多。
“恩,知道了!”簡單的回答,尹瑤用紙巾擦拭著嘴角,隨后站起身,對蔣琛露出一抹笑容,就轉身上樓去了。
蔣琛見后,這些天,雖然出了兩個人拍婚紗的時候,尹瑤是笑的,其他的時間,根本看不見一點點的笑容。
雖說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讓蔣琛的心里稍微的得到了一些安慰,但是蔣琛看的出來,這只不過是一種敷衍,或者只是一種報答。
蔣琛的心里不自覺的刺痛,自己真心的不想看到尹瑤現在的這幅狀態,雖然想盡力的補救,但是自己是知道尹瑤的姓格的,只得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