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茵，你怎么樣？”錦太太關(guān)懷著我，倒是不像方姨太那般做作與浮夸。

華沐青又從新戴上了軍帽，替我回答著錦太太：“無大礙?？赡苁求@嚇過度了。”

我還沒有回答什么，這華沐青就急著替我回答了，也真是不知道，這華沐青是心里有鬼，還是其他什么。

錦太太也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并沒有去回答華沐青什么話。

可華沐青卻是很理性的為錦太太讓開了路，錦太太將手中挽著的包放在了桌上，目光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我，關(guān)切道：“枕茵，今天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一個小孩子看見了那樣的事情，自然是會有些消受不了的。也是檀冉的錯，讓你看見了那樣的事情，我替他說聲抱歉?！?

聽了錦太太這話，我還哪敢在躺下去，我趕緊掙扎著起了身，坐了起來，趕緊道：“錦太太，這樣的話可千萬使不得對我這樣說！我是受你們的照顧，哪里能夠讓你來道歉，也是我自己錯，不怪檀冉哥哥的！”

此刻的我的確是這么想的，畢竟，我也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也是我自己擠進去的，的確是和洛檀冉?jīng)]有什么關(guān)系。

錦太太那樣的貴夫人，說了那樣的話簡直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并不是說我躺在這病床上，錦太太就應(yīng)該來道歉了。

我始終認為，我的身份的確是有些卑微的。

可是，卻從來無人知曉，蘇家，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家族。

名門大戶？還是，世代書香？亦或者，官宦世家？

沒有人去猜測蘇家，她們所認為的，也只是一屆商人罷了。

想到這里，我就不由得心酸了起來。

錦太太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其實是很溫暖的，就算現(xiàn)在是炎炎夏日，可感覺，總是不一樣。

“枕茵，在洛府里頭，我也知道你過的很拘束。這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要你一個小孩子一下就融入另外的一個環(huán)境，首先你自己肯定是接受不了?？晌覅s看見了枕茵的隱忍，枕茵的聰明。不讓你出洛府，是為了你的安全，是害怕你磕著碰著了。你云之哥哥回來，自然也會怪罪我們照顧不周。可如果枕茵聽聽話話，健健康康的，我想，這就是你云之哥哥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錦太太還是我進洛府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對我說了這么多的話。錦太太的話，我也聽的有幾分其他的意思。

她話中有話。也是再給我上話，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們肯定著急，著急的是否是我的安全，我就不清楚了。

但錦太太方才的那番話里頭，我卻是聽的真真切切，她并不希望我在出什么其他的事情，只讓我在洛府里頭好好待著。

僅此而已?？墒牵钟惺裁茨?？

錦太太說這番話根本就是沒有任何的意義，冷暖自知，我很清楚，我在洛府的確都在時時刻刻拘謹著，我更是知道我不能出洛府，除了去陸奶奶那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更別說出洛府了。

不管如何，我都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因為我尊敬錦太太，也是耐著性子回答著她：“嗯，錦太太，枕茵明白?！?

錦太太聽見我的回答，自然是喜笑顏開。

她心里恐怕也甚是舒坦了一些吧，畢竟我的性子，有些時候，還真的是那么的我行我素。

平日里來，我都是在拘著，忍著，我也不知道我哪天就會忍不住了。

洛叔叔也是問候了我?guī)拙?，也沒有說什么話?？伤哪樕?，沉壓壓的。的確不是多么的好看。

那幾個姨太太也是裝模作樣的問了幾下我，時間也不早了，洛叔叔錦太太還有那幾個姨太太就回去了。

但是，方姨太卻是留了下來。

華沐青也是在的，我有些困惑，我和方姨太并不熟悉，為什么她會留下來？而且，華沐青才是和我?guī)酌嬷壍娜?，為什么也站在這里不走？

我心里煩亂，看見人就想躲，我也需要清凈。

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方姨太卻先我一步：“華都督，我這里還有些事情要和小姑娘枕茵說，不知華都督可否暫且先回避一下？”

“請?！?

“多謝?！?

華沐青說完那個字，便就出了病房。

現(xiàn)在，整個病房內(nèi)就只剩下我和方姨太了，還有那未褪去的消毒水味，包括著，那殘存的血腥味糜。

我出于警惕，沒好氣的問著方姨太：“你想干什么？”

“你應(yīng)該知道我留下來是要做什么。你說呢？”方姨太的手里始終一直拿著那把綾娟扇，似乎從來都不肯脫手。吃飯時不離手，打麻將時不離手，逛街之時，更是不離手。

真是個奇怪的習(xí)慣，包括她整個人，也都是那么的古怪。

就像她問出來的話一樣，我哪里又知道她是要做什么，簡直就是奇怪的不能在奇怪了！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回答也是斬釘截鐵，我一點都不想和方姨太說話她坐在我身邊，她身上的那股子胭脂水粉味，就已經(jīng)很讓我受不了的，尤其是她那千奇百怪的問題。

叫我不知所措，真是格外令人煩躁。

“你知道的，蘇枕茵?！彼琅f還是那句討人厭的話。

我毫不留情的瞪了她一眼，大聲道：“我跟你說過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方姨太輕輕搖了幾下綾娟扇，似乎是略有沉思，接著挑眉問：“秀蘭堂掌柜的，你不認識？”

“秀蘭堂掌柜的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方姨太，請你不要在這么逼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我就不知道！麻煩你出去！我的頭都要炸了！”我是的快要接近于崩潰，今天的事情已經(jīng)讓我覺得不可接受了，臨了，方姨太卻又是給我弄了這么一出。

真是可笑！在這洛府里頭，簡直讓我瘋狂，不能夠出牢籠的鳥還算是什么鳥？縱使放出來了，它還會飛嗎？

那羽翼，也早就已經(jīng)像是折斷的羽翼一般了。

沒有任何的意義，我承認，我今天的確是被嚇到了，而那件事情，也恐怕將是我無法抹去的記憶了。

只因，太過于深刻了。

“這么跟你說吧，我并不喜歡洛衍錫，可我喜歡和洛府里頭的那些姨太太一起搓麻將。我早就有意中人，你也知道，我是淮江人，在我的心里，我是有上心的人。而那個人，就是秀蘭堂的掌柜，你明白？”她挑眉看著我，我一時之間，根本就反應(yīng)不過來。

我張大了嘴，根本就已經(jīng)合不上了。方姨太，居然還秀蘭堂的掌柜有一腿？！

天哪？！方姨太她是瘋了嗎？！明明就知道她已經(jīng)嫁給了洛叔叔做姨太太就應(yīng)該是三從四德，而不是做出來這樣的茍且之事！再者說了，那秀蘭堂掌柜的，可是也有家室的人，也是有正房太太的。

她方姨太怎么能夠做出來那樣的事情呢？我知道方姨太她膽大，可是她卻居然膽大到了這份上面，簡直是膽大妄為！

而且，她還能夠?qū)ξ艺f的這么堂皇而之。

“方姨太，你居然，居然，能夠那么做，你難道不清楚你自己是在做什么嗎？！你這樣下去，是會毀了你自己的！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的話還沒有完，方姨太便就干脆打斷了我：“沒有如果。是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明明就知道這其中的危險，卻還是要那樣去做，我真不知道方姨太都是在想些什么。

我緊皺眉頭問她：“既然你知道，那么為什么還要那樣去做？”

“你能有幾次人生？你又能夠有幾個童年？幾個青年？幾個中年，幾個老年？你為什么不在你美好的時光去追求你自己喜歡的一些東西？你為什么非得要墨守成規(guī)？你為什么又要隨心所欲？為的是什么？是開心，是快樂，是自由?！?

方姨太的這番話的確是叫人值得去深思的，我也清楚，方姨太這個人的性子，就可以用桀驁不馴來形容了。

她的確是很隨心所欲。幾次和她打交道，也是看出來了。

卻沒想過，她竟是到了如此隨心所欲的份上。

我詫異，方姨太為何又會告訴我這些東西？我沒有任何多余的話，我只是問著她究竟為什么：“你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何？”

“你幫我做件事情，我就給你酬金，你也缺錢，你也想幫助蘇樸路的那些人，不是嗎？你幫我做了，錢，你自然不用操心任何，如何？”

如何？如何什么？肯定是答應(yīng)！

我答應(yīng)過他們的，不僅僅是對他們的，更是對整個蘇樸路的承諾。

現(xiàn)下方姨太又這么說了，我自然也是要答應(yīng)的?？墒?，這件事情卻是不公平的。

我點了點頭，回答著方姨太：“好，我答應(yīng)你。”

方姨太似乎是很滿意的笑了一下，隨后，便就在耳邊上低聲細語，對我說著我到底是要為她做什么事情。

我也是始終都是點點頭，我清楚的。

這件事情，不會那么容易的，是一件風(fēng)險很大的事情，更是隨時會被發(fā)現(xiàn)的?？墒?，我沒有辦法。

只有聽從方姨太的安排，我可能才會有錢拿，也會去兌現(xiàn)那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