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東風凜領著辛云而來,周伯高興得合不攏嘴。
茶水坐席,杯碗盞碟,各樣都是府內頂好的安排。
辛云才剛落座,桌上就上好了各種瓜果點心,一看就不是外邊一般能吃到的。
之華、蒙阿飛他們直接是另外開了一桌,桌上的東西更滿,之朗吃得那叫一個歡快,估計午飯都能省了。
“嗯,這貢柚果粒飽滿,清甜利口,很好吃。”辛云不吝嗇地給出評價,畢竟是貢果,品質真是不用說。
“喜歡就多吃些。”
東風凜又將一瓣剝好的柚子放到辛云的碟子中,動作自然流暢,看得周伯眼帶淚花。
他家世子少爺果真開竅了!
“多謝將軍和周伯的款待。”
辛云沒客氣,拿起就吃了起來。自從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辛云對于東風凜的態(tài)度早已沒有當初的客套,但這點辛云似乎還沒發(fā)現(xiàn)。
周伯和藹地笑道:“云姑娘喜歡就好,姑娘日后要多來棲園,也讓老身能有機會感謝姑娘。”
“周伯為何要感謝我?”
“感謝姑娘照顧我們家少爺啊,這也是王妃特意囑咐老身的。”
“。。。”
辛云看看還在樂此不疲給她夾果子的東風凜,有些心虛。
“其實說起來,應該是將軍照顧了我,我并沒幫上將軍什么——”
“姑娘不要這么說,自從姑娘來了,世子他——”
“咳,好了周伯,再去備三套茶具來。”
“好、好。”
周伯笑著就退下了,眼角的魚尾紋擋都擋不住,他怕他再說下去,他們家的世子就要抹不開面了。
“有人要來?”辛云問。
“嗯——”
東風凜又給辛云的點心碟里夾了個樣式好看的點心,才放下筷子解釋。
“修顯、可安,還有何大人的嫡長子何品文,他們來登門謝罪,彌補上次在宮中差點誤傷你的過錯。”
“。。。”
東風凜的確提過這事,但辛云都快忘記這茬了。
東風凜又給辛云杯中添上茶水:“我現(xiàn)在休沐之身,不能任意進宮。修顯來,可以方便帶東西去給貴妃。”
辛云點點頭,再次佩服東風凜的細心。
她的確配了些新藥給皇上調理解毒后的身體,還想著讓東風凜送進去的,現(xiàn)在想來,與其假手別人,還不如東風修顯親自帶給元貴妃。
至于該怎樣瞞天過海讓皇上服用這些藥物,就要看元從安和元貴妃的了。
沒一會兒,前方曲折廊道上便見幾人走來。
人還沒看清,之朗便放下手里的點心,高興地跑了過去,和同樣跑來的卓可安來了個熊抱。
看到卓可安和之朗歡呼相抱的樣子,辛云也被感染得笑了起來。
“還記得我第一次來棲園,將軍就是在那片簾子后折返,不見我的。”
“。。。”東風凜目光一動。
辛云看向東風凜,突然有些疑惑起來:“將軍當時為何不揭穿我?”
明明那種情況下,最怕見到對方的,應該是她。
“我怕你見了我又要跑。”東風凜回應辛云的視線,微微一笑,“你跑了,我該怎么辦?”
“。。。”
雙目對視,說不出的柔情與光亮,辛云愣了,她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更不知該如何去答。只覺得,自己仿佛要溺入這對墨眼之中。
“見過凜世子、晚山姑娘。”
洪亮的行禮聲拉回了辛云的思緒,也讓東風凜眼神立變。
“見過舅舅,云...與晚山姐姐。”卓可安差點口誤。
畢竟有東風修顯和何品文在,卓可安不敢忘記自己父親的叮囑,對外不能喚云姐姐真名諱。
辛云就要起身回禮,但直接被東風凜拉住了。
“都坐下吧。”依舊是酷酷的將軍命令聲。
恭敬作揖的東風修顯和何品文這才抬頭坐下,只是看到東風凜的那有些幽怨的眼神,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難不成他們又做錯了什么?
一臉不明所以的東風修顯和何品文一下子變得謹慎起來,生怕惹著了這尊世子大佛。
“今日我們前來,備了些禮向晚山姑娘請罪,還請姑娘原諒我等冒犯之過。”
“五皇子言重了,民女不敢。”
“要的要的。”何品文趕緊搶話。
何品文終于知道他們?yōu)槭裁幢粬|風凜這么瞪了。
之前只能遠遠地看著,他都未曾看清這位名聲響亮的晚山姑娘。
如今這么近看,他的乖乖,這晚山姑娘,哪止是貌若天仙那么簡單。
瞧瞧雅致婉柔的氣質,燦若銀河的眉眼,饒是坐在這光芒萬丈的并肩王世子身邊,也能不失自身本色氣度,讓人過目難忘。
這可不是靠樣貌就能達到的效果。
“想必這位就是何大公子了。”
辛云看著何品文,忍不住微笑起來。
當初在軍營,她是見過何懷德何大使的,這父子倆還真有些區(qū)別。
何大使是處理東風北月兩國交往的重要官方代表,一露面便是氣若山河、穩(wěn)重沉定的形象。
再看何品文,樣貌雖與何大使有七分相似,都是優(yōu)于常人的,但可能是營養(yǎng)太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活脫脫一個喜感小胖墩,言行打扮都是個標準的紈绔貴公子樣。
這么個性格,倒是與白置起有些相似。
“見過姑娘,沒想到姑娘還知道我呢。”
何品文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頗為羞澀的模樣。
“。。。”東風凜眉頭一皺。
看何品文這模樣,辛云更是被逗樂了。
她可有印象,小時候和云辰一起爬樹摸魚回家挨打次數(shù)最多的就是這個何品文。
如果沒記錯的話,何品文就比云辰小幾個月歲。小時候何品文就是這般模樣看著她,話都說不利索,她也經(jīng)常喜歡折騰他和云辰,讓他倆不敢太野。
“我曾有幸與何大使見過幾面,自是知道公子的。”
“姑娘還見我父親吶?”
辛云點點頭:“云辰公子也經(jīng)常與我提起你,說你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啊?你還認識云辰吶?”
辛云再次含笑點頭:“何大公子果然如云辰公子說得,十分好相與。”
“嘻嘻,那小子,說實話的功力真是越來越不錯了。”
何品文樂呵得背都挺直了,就想和辛云大說特說。
“咳咳——”東風修顯趕緊清咳倆聲,不動聲色扯扯何品文的衣擺,用眼神提示他不要失態(tài)。
沒看到他這世子堂哥已經(jīng)下眼神警告了么?
“。。。”
被東風凜銳利的眼神嚇得一激靈,何品文瞬間收斂。
“額,那個,云辰吶,的確是我從小就相處過來的朋友。”何品文趕緊喝一口茶壓壓驚,慌亂轉移話題起來,“明日秋盛,晚上我們還約了游湖賞花船呢。”
“花船?”
辛云疑惑,有些不解地看向東風凜。
東風凜這才面色柔和了些,給辛云解釋起來:
“每逢秋盛,幾處景色秀美的湖泊都有上百艘花船演繹,配與空中明月,供百姓觀賞。沿湖,還會設些花燈市,頗為熱鬧。”
“這樣啊——”
“要去!”后頭的之朗舉高高手。
“我也去!”卓可安也舉高高還沾著糕餅屑的爪子。
辛云寵溺一笑:“好,都去。”
“好呀!若有姑娘相伴,我相信云辰——”
“你和云辰就夠了。”東風凜毫不猶豫截斷了何品文的話。
辛云一笑,知道是何品文誤會了。
“不敢攪擾何公子和云公子,我弟弟是個沒規(guī)矩的,相比于游湖,我還是帶他逛逛花燈市更好些。”
她可沒想摻和他和云辰的約會。
云辰現(xiàn)在對她而言已經(jīng)不是過客,而是有血緣的親哥哥,她很了解云辰,一旦發(fā)生些許意外,云辰定會極力護她,如此便難免會讓人起疑。
所以,在沒給云辰一個正式交代前,她現(xiàn)在只能盡量少和云辰見面。
“往年花燈市熱鬧非凡,今年聽說是又增添了不少新花樣,相信姑娘去了,定不會失望而歸。”
東風修顯說道,同時目光一片澄明。
他何曾見過,自己這堂哥對一個女子此般的柔意。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堂哥對晚山姑娘,不一般吶......
回想起在校武場上東風凜抱起辛云的景象,東風修顯豁然而笑,以茶代酒敬向辛云。
“今日雖是來請罪的,也希望姑娘能玩得盡興。可惜我在宮中不能常走動,姑娘若有需要,修顯定竭力相助。”
“我也是、我也是。”何品文趕忙舉杯,“姑娘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我雖力薄,但還是有些用處的。”
辛云含笑舉杯,以茶代酒,回敬眼前這兩個明媚如驕陽的好兒郎:“好。”
然后,就在何品文想多吃兩個秋餅和辛云大談特談時,嘴巴還沒張開,人就被東風凜無情的“請”出去了。
“。。。”
直到上了馬車,何品文還是覺得不對勁。
“修顯,你說世子這么大早火急火燎把我們找來,說是邀了晚山姑娘,讓我們趁機趕緊賠罪,怎么又這么快把我們弄走?”
感覺他就是個無情的工具人。
東風修顯放好蒙阿飛送過來的兩包東西,才好笑地回答。
“我們今天就是來賠禮道歉的,如今得了晚山姑娘的原諒,我們便是功成身退了。難不成你還想和凜世子多聊一會兒?”
“那還是算了吧,再和世子多待一會兒,我恐要少兩斤肉了。”何品文一臉后怕,趕緊扯開扇子扇扇風給自己打氣。
“對了,我聽說春江花月又出了新菜式。反正現(xiàn)在無事,我們不妨——”
“噯,算了,我母妃今日還要查檢我的功課,我還要趕緊回去呢。”
“哦——”
一早上就被拒絕了兩次,何品文小嘟嘴立即癟了。
但一想到和辛云說上了話,又覺得今日收獲不小,整個人又回血一般,滿面春風。
看著表情變幻的何品文,東風修顯笑得無奈搖頭。
算起來何品文比他還大了兩歲多,但相處起來,竟是絲毫沒有溝壑。
能和東風首富云辰相交多年的人,又會差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