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wěn)穩(wěn),你看娘親給你帶來什么?”
“棗糕團子!謝謝娘親!”
“我們穩(wěn)穩(wěn)最愛吃棗糕團子,娘親怎么會忘記呢。”
“娘親也吃!”
“好、好,穩(wěn)穩(wěn)也吃——”
————
“娘親你看,這山茶開得多好,我搬這幾株到你這,以后你就能第一時間看到花開了。”
“你慢點,瞧弄得滿臉泥,怎沒讓你哥幫忙。”
“哥哥動作慢,像沒吃飽飯一樣,才不要他。”
“云穩(wěn)穩(wěn),!我可給你搬了好幾株,你忘恩負(fù)義,娘親你也不管管!”
“就搬了兩株便在那喊苦喊累的,羞羞臉。”
“你,小白眼狼!”
“好啦好啦,你們都辛苦了,娘親很喜歡——”
————
“娘親,為什么我長得不像你,也不像爹爹?”
“我們的穩(wěn)穩(wěn)長得可比娘親和爹爹好看多了呢。”
“可不像娘親,別人就看不出我是你的孩子怎么辦?”
“傻孩子,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會是娘親的孩子,娘親都會認(rèn)出你的——”
————
“娘親,謝謝你成了我娘親。”
“傻孩子,說什么胡話呢。”
“我沒說胡話,有娘親真的很好。”
“好,我們穩(wěn)穩(wěn)說好就是好——”
————
“小姐、小姐——”
“?”
熟悉的呼喚聲結(jié)束了走馬燈式的夢境,辛云緩緩睜眼,閉眼,再睜眼——
夢境里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閃過、湮滅、再生成、然后消逝。
棗糕團子,新鮮的山茶花,還有出事那天云悠然最后和杜婉泠說的話......
一切都是那么真實,又那樣陌生。
辛云只覺得,自己的記憶就像一張殘缺的拼圖,靠著每一次閃現(xiàn)的情景或是斷層的夢境去拼湊。
只是,不知道這副拼圖要拼多久——
“幾時了?”辛云輕輕問道。
“酉時中段(18點)了,你睡了一個時辰,該起來吃點東西了,再睡下去可要頭疼。”
“。。。”
沉默了片刻,辛云輕嘆一聲,揉揉發(fā)澀的眼,之華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起來,伸手在辛云眼前晃了晃。
“小姐,可是又看不見了?”
“嗯。”
辛云點點頭,再次無視眼前的一片漆黑,摸索坐起身,之華趕緊扶住她。
看著眼神毫無焦距的辛云,之華一陣心疼:“還以為這次不會這樣了,沒想到還是免不了。”
辛云拍拍之華示意她放心:“無礙,許是這段時間服護心丹的次數(shù)太頻繁了。”
之華沒有反駁這個可能性,只是幫辛云穿好鞋子后說道:“小姐等會兒,我去取冰軟綾。”
“去吧。”
之華一走,眼前熟悉的黑暗讓辛云的思緒再次回到夢中。
這次她夢到了云家母女的生活,只不過她還是旁人的視角,就像一個看客般。
嬌嗔可愛的云悠然,溫柔慈愛的云夫人,這對母女的感情真是讓人羨艷。
她,樂緒,從小就沒有家人,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這種情感,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也是真心羨慕的。
能窩在母親懷里撒嬌,能和云辰拌嘴鬧脾氣,笑得像個小天使——這樣的云悠然,應(yīng)該不是樂緒......
樂緒,孤單慣了,從不會撒嬌,也從沒有那種笑容——
辛云的眼睛垂了垂,聽著風(fēng)吹樹葉,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之華很快便拿來了冰軟綾給辛云系上,辛云這才覺得眼部的酸脹感得到了舒緩。
有了這冰軟綾,的確給她緩解了很多不適感。
“將軍是什么時候走的?藥勁太強,我不知道何時睡過去了。”
辛云只記得自己犯困得緊,似乎還沒來得及送東風(fēng)凜離開,自己就睡了。
“這——”
之華有些心虛地抿抿嘴,知道自己留門的事已經(jīng)敗露,悻悻然解釋:
“我后面讓之朗給你送水果,恰好被凜世子碰上了。他讓之朗守住你,自己便離開了。所以,他呆了多久我也不清楚。”
應(yīng)該挺久的,之華心想。
“隨他吧。”
辛云撫撫冰軟綾,讓眼睛更舒緩些:“對了,他送了一支珊瑚血參來。”
“看到了,我已經(jīng)收好了。”
一說到那價值不菲的珊瑚血參,之華眼睛都亮了。
這么名貴的東西,她怎么不收好,這對小姐來說可有用得很。
“嗯,收好就好。”
“對了小姐,這幾天我們不在晚山園,秦今侍衛(wèi)幫我們代收了兩份禮單,還有留信。見我們回來了,他才送上門來。”
“禮單?”
“是呢,是云府和卓府的,說是恰巧同一天送來。”
之華拿過茶幾上的禮單,大概給辛云讀了一遍,然后拆開兩家人的留言信讀給辛云聽。
“卓府的信是卓尚書寫的,他們已經(jīng)聽可安和九公主說了事情的過程,知道你受驚了,問你是否還安好。
聽凜世子說你要靜養(yǎng),旁人不能打擾,所以卓尚書和瑾郡主選了些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東西,先讓人送過來,等你好了他們夫妻倆再帶可安來看你。”
“。。。”辛云拿水杯的動作一頓,心想:東風(fēng)凜還真是說到做到。
之華換過云家的留信繼續(xù)說道:
“云家的是云夫人執(zhí)筆,說是謝謝我們救了云小姐,她本要親來見你,但凜世子說你受了驚嚇要靜養(yǎng),她便讓云公子送了東西來給你調(diào)養(yǎng)。
還說知道你不愿被打擾,希望等你好了以后,有空能去云府再坐坐,云老將軍和云大人都想親自謝你。”
放下兩封信,之華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姐,這凜世子倒是貼心,都不讓人有機會來叨擾你。”
“。。。”
辛云也不知說什么了,干脆慢慢喝起水來。
這將軍,怎么越來越奇怪了——
“小姐,這兩個府邸送來的補品藥材我們院里都放不下了,所以我直接讓蒙大哥運去楓林晚,用作義診使用。”
“如此也好,你給兩家回信,就說我已無大礙,只不過近來頗有瑣事,不便上門拜訪,望他們見諒。”
“好。”
之華將信紙折好,又給辛云遞上溫好的鮮肉粥,這才繼續(xù)跟她說秦今帶來的消息。
“那天小可安和九公主同仇敵愾,直接咬定是七公主推了小姐才禍及云小姐,七公主說不過都被氣哭了。”
辛云覺得好笑,東風(fēng)望霓明面是做崴腳的模樣,沒想到小姨大外甥組合直接就把她黑透了。
“東風(fēng)玉屏就沒為七公主說什么?”
“這,秦今侍衛(wèi)并沒說,但說是回程時,東風(fēng)玉屏的車架失控,直接沖進了護城河。”
說到這,之華笑出了聲:“那場景肯定很精彩,等姐姐回來了我一定要告訴她,讓她也樂樂。”
“掉河里了?”辛云不懂了。
“嗯,說是馬受驚了,直接就沖進了護城河,一點遲疑都沒有。那郡主狼狽得很,人受驚受涼,這些天都未曾出府。
還有,那個七公主更是厲害,說是掉池塘?xí)r被污水染了身子,太醫(yī)幾乎一天要去看她三次。
聽秦今近衛(wèi)說,元執(zhí)事直接就給了個清熱去火的方子,說只要七公主能靜心修養(yǎng),戒驕戒躁,莫要粗暴行事,病自然會好。
七公主聽了,更是心火旺,病得更重了。小姑娘如此在意容貌,又怎靜得下心?元執(zhí)事看起來挺老實,沒想到竟是是能語出氣人的。”
辛云輕笑,她已經(jīng)能想象元從安一本正經(jīng)說話氣東風(fēng)望霓的模樣了。
果然跟在東風(fēng)凜和白置起身邊,元從安還是從兩人身上學(xué)到了點不良手段。
“小姐,你說是不是老天給我們出了口惡氣?”
之華可沒忘記在卓府時東風(fēng)玉屏與東風(fēng)望霓對她們的無禮之舉,心里自是膈應(yīng)的,但礙于藥谷的背景,她不想輕易動手給辛云添麻煩。
本想著就這樣算了,只要沒有傷害到辛云,她便能忍就忍;沒想到這么快就出了口惡氣。
辛云一笑:“是不是老天不知道,但一定有人為。”
“咦?小姐的意思是——”
“秦今跟你說這些時,是不是一臉嘚瑟?”
“小姐怎么知道?他比我還樂呵——”說到這,之華恍然大悟,“難不成是隔壁干的?”
辛云點點頭,算是承認(rèn)了這種猜測。
卓府的池塘十分干凈,卓可安還特地強調(diào)過是新?lián)Q的池水,水體自不會到能污染皮膚的地步。
元從安連她這心脈都穩(wěn)得住,能耐已遠高于藥谷的理事醫(yī)師,甚至可能已經(jīng)到達掌事醫(yī)師的境界,更何況那種小病痛?
一根銀針就能根治的事,他何必開藥讓東風(fēng)望霓氣上加氣,受那喝藥之苦。
說這種刻意行為背后沒人指點,辛云是不會信的。
“如此凜世子真是太好了,竟還想著為我們出氣。”
之華感覺自己是越來越崇拜隔壁那位俊朗帥氣的世子爺了。
“人長得那么好看也就算了,還這么照顧小姐——”之華心里開始想象一些美好的畫面。
但下一秒就被辛云無情打斷了。
“別亂想了,若非你家小姐我身份泄露,又怎會如此多事?”
“我可沒瞎想——”之華嘟囔了一聲,而后才趕忙應(yīng)下,“是、是,以后我可要保護好小姐,萬不能給小人可趁之機了。”
“行了,這些話莫要在年哥哥面前多說,小心他又想著新法子來整治你們。”
“哦。”之華乖乖閉嘴。
二少谷主的整人的法子,還是不要嘗試為好。
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碗,辛云又撫了撫被冰軟綾覆蓋的眼睛。
看來要等眼睛好后才能想其他事了——
至少,云家的事,目前只能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