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的聲音不大，但全場可聞。這句話使得網吧里靜了三秒，正當李飛想笑的時候。

人群再次躁動起來。

沒有人去指責、去唾罵，他們常年混跡網吧，對生活早已不抱太多希望，生命中錯過的東西不知凡幾。

相反，這句話似乎激起了玩家們的某種特別心理，原本不打算合影的一群人，又分出一撥紛紛向前。

李飛傻眼了，劇情的發展太不合理。這種時候，不應該是一致討伐葉青嗎？

媽的，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李飛急的直瞪眼。

葉青好像什么也沒聽到，他繼續收錢、跟人拍照，一枚枚硬幣落入囊中。

直到這時，葉青才循著聲音望去，他看到一個痞子似的年輕人。

煙霧繚繞、頭發蓬松，身上的衣服好像有幾天沒洗一樣。一個比王虎更像混混的家伙。

葉青咧嘴道：“您哪位啊？我父親病重、關你什么鳥事？我來不來上網，又關你什么鳥事？”

“你……”李飛被生生噎住。

“一個只會花錢的廢物。”葉青神色不屑的走向前臺。

他一宿沒睡，需要補充能量。雞蛋牛奶面包，都是很好的選擇，好在這里都有。

另一邊，李飛被氣得渾身哆嗦。

媽的、被嘲諷了。

李飛氣急敗壞，叫罵道：“老子是廢物，可老子有錢，你他娘的有嗎？你爹就快死了，嘚瑟你嗎呢。”

“滋”

牛奶吸進嘴里，跟面包混在一起，味道很香，葉青卻沒有咀嚼。

他動了動嘴巴，如同嚼蠟，往日里香甜的早餐，似乎一瞬間喪失了原本的美味。

他低著頭，眼淚不自覺滑下。

“我沒錢？是的、我沒錢。”

葉青呢喃自愈，在無數人的注視下，他微笑著揚起腦袋。抹掉眼淚，他摸出兩枚硬幣走近老掉牙的老虎機。

“滴達達……”

硬幣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網吧里，彩燈開始閃爍。葉青盯著看了一會，而后伸手拍了三下。

彩燈還在旋轉，葉青卻扯了扯衣領頭也不回的走出網吧。

沒有人明白葉青的意思，王虎不明白，馬永春不明白，蘇蓉蓉也不明白。

幾百雙眼睛目送著葉青離開，直到葉青走遠，他們才收回目光。

游戲已經落幕，李飛的話像一根魚刺，死死卡在眾人的喉嚨，使得一些人連玩游戲的心情都沒有了。

蘇蓉蓉沒有受到影響，她替葉青感到難過，這種難過來的莫名其妙。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那一臺還在跑彩的老虎機。

“叮叮叮”

“嘩啦啦啦……”

彩燈連續閃爍，每一次都跟葉青選的圖案一模一樣，三次完美重合，老虎機張開口，五元面額的硬幣泉水般噴涌而出。

金屬撞擊的聲音恍如天籟之音，令所有還沒離去的人瞪大了眼。

“嘩啦啦”

硬幣還在噴涌，只幾秒鐘時間，硬幣填滿了出錢口，后面的擠前面的，前面的掉在地上發出“叮當”脆響。

黃麗麗聽到動靜過來一看，不由呆在原地。

是一等獎、天之藍已經三年沒有人搖出過一等獎了。

她拍了拍臉，不自然道：“誰？誰中的獎？”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即使兩分鐘過去，仍然沒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屬撞擊的聲音終于停止，硬幣堆成兩堆、像山一樣，剛剛還在愧疚自責的玩家無不被震得心神失守。

黃麗麗左右看了看，正要去調監控，一個人冷不丁跑了過來。

一路小跑，蘇蓉蓉擺擺手，急忙道：“我朋友、我朋友贏的，他有急事出去了，你保管一下，我們等會來拿。”

交代完，蘇蓉蓉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直覺告訴她葉青可能會出事，她沒辦法坐視不理。

沖出網吧，蘇蓉蓉剛剛左轉，腳底生生剎住。葉青就坐在路邊的臺階上，哪也沒去。

蘇蓉蓉氣惱道：“你大爺的，躲在這里搞什么？”

“等你，”

葉青放下牛奶：“我知道你會來。”

蘇蓉蓉沉默半響，不耐煩道：“我還沒吃早餐。”

“我請你。”

倆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館，葉青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蘇蓉蓉像貓咪一樣小口小口的吃著。

剛開始的時候，蘇蓉蓉還沒在意，可時間一長，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她仔細想了想，頓時惱怒，這家伙、跟王虎在游戲盯著她看的樣子一模一樣。

放下餐具，蘇蓉蓉冷哼道：“瞅啥呢？”

“瞅你。”

“變態。”蘇蓉蓉果斷挪個位置，她從對面挪到一排。

兩個人并排坐著，沒有察覺到異樣目光，蘇蓉蓉心中大定。

吃完早餐，蘇蓉蓉隱隱覺得不太對，不由說道：“我要沒記錯的話，李飛是Z市的地頭蛇，你這樣讓他下不來臺，會報復你的吧？”

“跳梁小丑，比馬永春差遠了。”

馬永春？

Z市首富之子馬永春？這倆人見過面？

蘇蓉蓉打量著葉青，奇怪道：“你怎么可能認識馬永春？”

“不認識，就一起照了張相。”

提起照相，蘇蓉蓉徹底懵了。

照相、十有八九是剛才的一幕。剛才跟葉青合影的有五六十人，難道里面就有馬永春？

蘇蓉蓉摸出一張照片，看著照片上帥氣的臉，疑惑道：“我沒看到這人啊。”

葉青接過照片看了看：“哦，他剛才沒這么帥，這照片肯定開了美顏濾鏡。”

說著，不等蘇蓉蓉解釋，“刷刷”兩下把照片撕成碎片。完了不忘嘀咕道：“假的就應該撕掉。”

蘇蓉蓉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是的，她給氣到了。

老頭說找這貨能幫很多忙，照片沒了，這他媽向哪找去？

撕掉碎片，葉青松了口氣。

他看向清晨的太陽，思緒飄飛。

距離第二場還有一個白天，去掉休息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并不太多。

不多、但夠做一些事。

他看向蘇蓉蓉的側臉，半響問道：“喂，去看個電影？”

蘇蓉蓉回頭，四目相對，眉目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筆、連約會都不會？

鄙視歸鄙視，卻鬼使神差出應道：“你這是在約我？”

“嗯，算是。”

“買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