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深蟹藍的夜色摻著微弱的普藍。
1.
清晨的微光,和煦溫暖。
敲門聲。
“你好。”伊德輕輕推開羅茜的房門,走進房間。
羅茜正在整理桌面,她轉過身,微微皺著眉頭,肩膀拘謹地往后扳著,手臂極其僵硬,她定在那里。
“羅茜,我想說些什么。”伊德下意識伸出手。
羅茜往后退了一步。
伊德垂下手:“我一定能說些什么,你得相信我們。
“這么久來,我們在一起闖蕩近乎三年了。前夜,我卻才真正意識到活下來,是有多完美。但是對于我而言,它并不完美。根本算不上完美。
羅茜看著他,一直不說話,卻鼻尖微紅。她歪下頭,微笑一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不能真真切切地告訴我的愛人,告訴她我有多感激她,多愛她。她卻總是不覺得,因為。
他抿下嘴。
“因為,我愛你勝過我所能表現。
伊德的眼睛開始泛起水光。
“我們生活在這個憤世嫉俗的世界,憤世嫉俗……我們的生存競爭對象都很強悍,他們不只是那些喪尸,他們更多是那些,那些披著人皮的行尸走肉。但是,你讓我活了下來,活,對我說的是活。這是連沃斯頓都做不到的。
羅茜眼睛開始微微泛紅。
“我愛你。你……使我完美……如果你……”
“閉嘴。”羅茜輕輕地搖搖頭,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她咧下嘴,又搖搖頭,“只是,閉嘴。”
伊德頓住了,他的嘴巴還停在“你”這個單詞的發音上。
“當你說你好的時候你就征服我了。”羅茜看著他,輕聲笑著,微微點著頭,“當你說你好的時候你就征服我了。”她用手指輕輕擦拭著眼淚。
“羅茜……”伊德笑起來,他的手摸向大衣的口袋,接著跪了下來。
他掏出了戒指盒,打開了盒子,里面是那枚戒指。※
羅茜驚訝地捂住了嘴:“我的天,你,你什么時候拿的?”
“在你說你會嫁給送你這枚戒指的人的時候。※”伊德眼眶已經紅的不像話了,“所以,羅茜·鄧恩……我是否有此殊榮娶你為妻……”
羅茜看著他,笑意無法掩飾,但她突然轉過身,低沉地說:“不。伊德,不行,對不起。”
伊德愣住了,他仿佛感覺心跳驟停。
“除非你告訴我那句西語是什么意思!”※羅茜哈哈大笑地轉過身,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伊德。伊德吻上她的唇,溫柔地撫著她的發絲。
房間里傳來兩人夾雜著鼻子抽動的大笑聲。
6.
“鄧恩小姐,你準備好了嗎?”伊德坐在床沿上,寵溺地看著羅茜。
羅茜擺弄著自己的頭發,把它擺弄成高貴的盤發。
“看起來怎么樣?”她轉了一圈,看向伊德。
“這里,我來幫你。”伊德走上前。
羅茜乖乖地站著,伊德站在她身后,輕撩起一小撮沒梳上去的發絲,用夾子把它夾好,雙手摟住羅茜的腰,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脖子:“離你成為羅茜·里昂還要很久,現在是不是太急了。”
羅茜害羞地低下頭,又輕輕掙開伊德:“還有多久?”
“兩小時。”
羅茜青澀地笑了一下,她正如這陽光般明媚。
伊德坐上凳子,靠在那兒,抱著胸:“你可別梳個頭梳兩小時,里昂太太。”
“我才不會,但是,”羅茜摘下伊德別上的夾子,“這樣是決定不行的。”
她重新綁了個頭,摸了摸頭發:“如果我有婚紗穿,今天一定有人搶婚。”
伊德笑著搖搖頭。
“好了,到你了。”羅茜轉向伊德。
“什么?”伊德擺了下手,挑了下眉,嘴角上揚。
“我說過,我要等你回來給你理發。”羅茜像初次與伊德相逢那樣,雙臂纏上伊德的脖頸,嘴角貼近他的耳根。
“我可以用箭射穿你的鏢正中心。”伊德突然轉過來,像個孩子瞟著眼,擰著脖子,“我是這么說的吧?”
“不管你是不是,現在你必須得剪。”※羅茜輕啄了伊德的臉頰。
7.
“今天,我們歡聚一堂。”牧師蓋倫站在小臺上,深情地說著。
“來見證伊德和羅茜的婚禮!”
伊德挽著羅茜,站在那里,臉上全洋溢著幸福。
“這什么酒?”沃斯頓湊在伊德耳邊輕聲問。
“別講話。”伊德看了眼羅茜,瞟眼沃斯頓,接而小心翼翼地偏了下頭,“紅酒。”
“凈講廢話。”
貝姬站在羅茜身旁,也是十分地快樂。
羅茜穿著淺藍襯衫,黑色長褲,外加松垮的外套。伊德穿著黑色大衣,深藍襯衫,短發十分精神。
“現在,請羅茜跟我念:
‘我,羅茜。’
“我,羅茜。”
“我的上天。”弗蘭克用小拇指揩了把眼淚,“我是說,這真是太感人了。”
浪漫的氣氛推動著婚禮的進行。
拉塞爾坐在一旁,彈奏著鋼琴,深情地吟唱著:
“我曾經是個敏感脆弱的孩子
為了生活看苦苦尋覓著
城市冰涼的物質眼神
肆無忌憚打量我的童真”
“不論富有和貧困。”
“不論疾病或健康。”
“如果大業還在,我希望我結婚的時候它可以在我身邊。”琳恩抱著一束花微微靠在黛蓮娜身上,今天她沒有穿那雙臟臟的小皮鞋和灰藍裙子,而是另一副干干凈凈的打扮。
黛蓮娜摸著琳恩的頭發,講它們捋到她的肩膀后:“它是只好狗狗,我也希望。”
“金和沃斯頓帶回了好多物資,不然我就要在羅茜姐姐的婚禮上臟兮兮了。”
“你一直都很純凈。”黛蓮娜看著妹妹,“我們要高興,他們沒有爭執。”
琳恩點點頭。
“現在,你可以親吻新娘了。”拉塞爾把手往后一背,腳輕輕踮了一下。
伊德看著羅茜,眼中溢滿了星辰海洋,他輕聲道:“Siempre te amaré”
羅茜咧開嘴,笑著:“Siempre te amaré”
他們擁抱住了對方,伊德輕輕地咬住羅茜的嘴唇,接而開始稍微用力地吮吸起來,羅茜雙臂環著他的脖子,四片嘴唇難舍難分。
“哦天,太感人了。”弗蘭克抽噎著,壯大的身軀使啜泣聲顯示的幅度十分明顯。
“少喝點,金。”艾瑪用胳膊肘輕輕撞下金。
“哦,”金收回看他們的溫暖笑容,放下酒杯,“好久沒喝,一喝就上頭。”
艾瑪努努嘴。
沃斯頓拿了個酒杯,走出了房間。
“我出去一下。”艾瑪拍拍金的肩膀,走了出去。
金點點頭,看著幸福的伊德和羅茜,張望了一下,拿起了酒杯又喝了一小口。
“沃斯頓。”艾瑪拐出門,叫住沃斯頓。
沃斯頓站在房前,慢慢轉過身。
“你不舒服嗎?”艾瑪走上前。
“啊不,只是,想出來透透氣。”
“你可是伴郎啊。”
“貝姬不是在。”沃斯頓晃下手中的酒杯,“這酒看上去不錯。”
“不要扯話題。”艾瑪看眼酒杯,又看向沃斯頓。
“說實話,”沃斯頓退后一步,“金打你吧。”
艾瑪低下頭。
“他家暴。”
“不要講,這跟你無關。”艾瑪眼神避開沃斯頓。
沃斯頓看眼地面:“你為什么要跟出來呢?”
艾瑪盯著沃斯頓,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我是個警察,我說過你有困難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不,你想錯了。”艾瑪慌忙道。
“是嗎?”沃斯頓撇下頭。
“他平常對我很好,但是……”
“他還是會打你。”
“哦,你們三個,”艾瑪跺了下腳,“你,伊德,羅茜,或者是里昂夫婦。你們都愛打斷別人說話。”
沃斯頓抿下嘴,示意她說。
“只有兩件事。喝酒和權力。他是個好人,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只是那時我懷孕,中間又發生了一大堆事,最后他失去了升職的機會,我的孩子也沒了。他可是酗酒,然后開始打我。他自己也知道,他現在會有時候覺得我像個累贅。”
沃斯頓打算張開口。
“但是,我們還有牽連,他只是不是個好丈夫罷了,他的的確確是個好搭檔,這就是我……”
“你在欺騙你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了。當我提醒他少喝點酒的時候,我更多的擔心是他的身體,而不是對我的傷害。你不用管,你也相信他可以做好你布置的事,他向來是個好工作者。”
“我會和他談談。”沃斯頓想要轉身。
“不,沃斯頓。”艾瑪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該知道的。”
“艾瑪。”金走出來,“你在干嘛?”
艾瑪松開手,笑了一下:“我在和他討論……”
“伊德的病情。”沃斯頓笑著點點頭,“酒味道不太好啊。”
金看著自己手中的酒瓶,舉起來沖沃斯頓笑了一下。
艾瑪看著沃斯頓,微風輕輕撩動著短發的發梢,陽光投射著她的眉眼,她看著沃斯頓,輕輕笑了一笑。
8.
“這幾天,我們迎了些許好事。我們找回了伊德的侄女,也帶來了拉塞爾,我們可愛可親的外科醫生兼音樂老師。
“我們,還見證了伊德和羅茜的婚禮,我在此為他們再次表示祝福!
“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忘了,你們生活在什么樣的環境,你們,面臨著什么,需要你們不得不去面對的事情。
陽光散射每個居民都在場,認真地聆聽著。沃斯頓站在最前面,看著一張張面孔。
“我所說的這些好事,應該感謝兩個孩子。道爾·瑞沃和科洛·阿爾格蘭。
他頓了會,環視眾人,小步走著,習慣性想摸一下身邊的左輪。
“這兩個孩子,幫助伊德找到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食品加工廠’,也在關鍵時候幫助了羅茜。但是,那些人,帶走了他們。我們不知道,那兩個孩子身上會發生些什么,但是相當一部分你們,已經看到了貝姬和拉塞爾的樣子。
“那些人,他們不斷招人,卻保持著人數,因為一個容器,不能被撐破。他們挑選那些,懦弱的,無能的,那些婦女,患病者,甚至是孩子,在尸潮來襲時,利用他們幫助剩下一批僥幸者脫生。
人群中穿出一片驚呼。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這個世界,還有你們更多想不到,甚至碰到都接受不了的事。那些人,曾計劃著如何殺死貝姬,拉塞爾,和伊德。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盡全力,救出那兩個孩子。接而,救出剩下的那些人。
“如果剩下的那些人要害我們呢?”那個牧師問道。
沃斯頓看著他:“我會努力培養剩下的人。
“所以現在,大家需要將自己調整狀態,這是戰爭,但我保證,我們會贏。因為我們,是正義的代表,我們要去做正義的舉動去喚醒這個世界,去救贖,那些亡靈。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齊心協力,養精蓄銳。我們已經準備了將近一年,我們必須對自己有自信,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現在我們要做什么?”弗蘭克問道。
“我們派一個臥底,做到里應外合。而且他們很快就會發現:
“發現什么?”伊德站在羅茜身旁。
殘余的一絲光映在沃斯頓的一邊臉上,眼睛如餓狼般有神,漸深的夜色映著他的另一半臉,他微微晃了下身體,看著遠方:
“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