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森林里異常的寂靜,只有一串“咯吱咯吱~”的聲音持續(xù)傳來。
蕭毓手里拽著夜雨川的袖子,一腳踩碎地上的薄冰。道:“真難得,雨竟然停了。會(huì)晴天嗎?”
走在最前面的夜雨川雖然沒回頭但語氣柔和,道:“不會(huì)。”
后面的小壯毫不掩飾地嘲笑道:“姑娘你是凍傻了吧!咱雨夜城除了重明,啥時(shí)候晴過天?!?
蕭毓冷哼一聲,被個(gè)傻子嘲笑傻子,心里著實(shí)不是滋味,道:“你才傻,要不是我們帶上你,等你找到破冰蓮,你那三位好大哥早不堪折磨自我了斷了?!?
小壯憤憤道:“還不是因?yàn)槟惴蚓?!?
“夫什么……”蕭毓懶得跟他解釋:“小壯兄弟你還講不講理了,那萬蟻盅是你二哥扔進(jìn)火堆的,干我們什么事?”
小壯不服氣道:“那也是你夫君說是解藥,結(jié)果卻是顆毒藥!”
蕭毓道:“又沒給你們下毒,拿什么解藥?”這話說的吧,確實(shí)有點(diǎn)不講理了。
小壯氣道:“軟筋散也是毒!”
蕭毓道:“半天就能自己恢復(fù)的毒也算毒?”
論吵架小壯確實(shí)不太行,支支吾吾道:“那…那也不能拿萬蟻盅說作是解藥!”
蕭毓又道:“還不是你們覬覦我的小煤球!再說誰知道你們是好人壞人?不是還幫你們試探一下兄弟感情!”
小壯道:“我們兄弟四個(gè)一起狩獵多年,不用你試探?!?
“不用我試探?不用我們試探能知道你大哥偷藏了狼皮?”蕭毓一邊前行還要一邊回頭跟小壯說話,腳下一滑,差點(diǎn)摔倒,好在夜雨川及時(shí)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壯明顯底氣不足道:“大哥…大哥他有苦衷?!?
蕭毓隨口道:“什么苦衷,他就是想獨(dú)吞?!?
蕭毓的話徹底惹怒了小壯,他憤怒地喊道:“閉嘴!不許你污蔑我大哥?!?
蕭毓心想,你沖我喊什么?“事實(shí)擺在那里,我哪有污蔑!”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到底是炒翻了臉,小壯頃刻間抽出長刀。蕭毓嚇的叫了一聲,緊忙躲到了夜雨川前面。小壯手起刀落,一個(gè)黑影自上而下閃過,窟咚一聲!一根小腿粗的樹枝帶著厚重的冰凌從中間被劈成兩半,砸在幾人中間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冰晶。濺起的碎冰飛起,劃過幾人的斗篷。
蕭毓只露出個(gè)腦袋道:“嗯……謝謝你?。⌒选!闭f完,只見小壯收起了長刀,挺大個(gè)個(gè)子,耷拉個(gè)腦袋,肩膀一聳一聳的,一個(gè)水珠從他帽子下啪嗒滴在腳下的冰面上。蕭毓抬頭看,這也沒下雨?。?
“你……”這小壯哭的也太讓人措手不及了,蕭毓忙道:“你看你,吵架歸吵架,吵不贏也不帶哭的呀!你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呃……要不這樣,以前咱們就算扯平了,你們別惦記小煤球,我們帶你去找破冰蓮?!币娦岩琅f低著頭,蕭毓又道:“擔(dān)心他們?臨走前不是給他們扎了針了!都睡著了什么也感覺不到,估計(jì)等你回去都醒不了。”
小壯依舊不說話,他只是被蕭毓戳中了痛處,極其痛心。他一直崇拜的大哥居然想獨(dú)吞狼皮,他的信仰跟著破碎了罷了。
蕭毓只顧著跟小壯說話,而且她是拽著夜雨川的胳膊在倒退著走,根本沒注意自己腳下。只感覺腰上一緊,整個(gè)人被提了起來。
“誒?”
蕭毓還沒問什么情況,夜雨川就道:“破冰蓮?!?
蕭毓和連眼淚都沒抹干凈就抬頭的小壯異口同聲道:“哪呢?”
夜雨川淡淡地道:“你腳下?!?
蕭毓和小壯又同時(shí)低頭看向她腳下,第一眼還沒真看出來什么,就是稍干凈點(diǎn)的碎冰。
小壯喃喃道:“哪呢?”
蕭毓仔細(xì)再一看,這碎冰形狀相同,大小相似,層疊著聚在一起,中間似乎還有幾個(gè)相同大小冰球……這是花蕊吧!但是這樣根本看不清。蕭毓拍拍夜雨川的手臂道:“放我下來?!?
夜雨川側(cè)了個(gè)身,錯(cuò)開下面的破冰蓮,把蕭毓放在旁邊。剛一著地,蕭毓就忙蹲下去看那破冰蓮。
破冰蓮花瓣成菱形,如冰片晶瑩剔透,微微散發(fā)著細(xì)小不易察覺的白光。中間的花蕊如同小冰珠,在一根細(xì)細(xì)的冰針頂端。蕭毓正欲贊嘆:這也太美了!而小壯可不管那么多,伸手就要去摘。
“慢著。”
小壯的手僵在半空中,夜雨川道:“破冰蓮離了冰水,即刻凋落?!?
你說好巧不巧,長年下雨的森林,偏偏今個(gè)停了。
小壯聞言,急忙收回手道:“那怎么辦?”
蕭毓卻道:“那還不好辦?!?
小壯低頭,滿是期待地看著蕭毓站起身道:“這個(gè)斗篷不是水火不侵?你用它兜著不就得了?!?
“對對對!”小壯直點(diǎn)頭道:“姑娘真聰明?!?
蕭毓心想:只是你太笨!這還沒說出口,就見小壯要脫斗篷。她忙一把拽?。骸澳愀陕镅?!”
“脫斗篷裝破冰蓮呀!”小壯還納悶?zāi)兀皇悄愀嬖V我的嗎?
蕭毓噗嗤一聲笑了:“你怎么比溫溫還憨,你拽著一邊不就行了,這樣?!笔捸拐f著還拽起自己斗篷示范給他看。
“啊!是哈!”小壯不好意思地?fù)蠐项^道:“我腦袋從小就不好使,要不是哥他們帶著我一起狩獵,我早餓死了?!?
“唉!”蕭毓嘆了口氣,這傻孩子也是不容易。
于是小壯如蕭毓示范的那樣雙手抓起一邊斗篷兜成個(gè)碗壯,夜雨川把蕭毓拽到一邊,白皙的手指連花帶水帶冰一同捧起放在上面,又隨手撿了幾塊剛才掉下來的樹枝帶的冰塊,又干凈塊又大,正好用來固定花枝。都準(zhǔn)備好,夜雨川道:“一人一片含入口中,代花瓣化成水入喉,把剩余的東西吐出來即可?!?
小壯彎著腰,小心翼翼地捧著破冰蓮,頭也不敢抬地道:“一人一片,化了后吐出來。”
蕭毓把夜雨川剛才的話完整地重復(fù)了一遍,道:“小壯你再說重復(fù)一遍?!敝钡叫涯苤貜?fù)完整,蕭毓才道:“路上小心?!?
小壯道:“你們還要再往北?再往北就是淵沼之地了,十分危險(xiǎn)。”
蕭毓點(diǎn)頭道:“我們知道?!?
于是救哥心切的小壯便沒再問,小心翼翼地捧著花原路返回。蕭毓看著他寬大但小心駝著的背影,說不上來的還是有點(diǎn)不放心,對旁邊的夜雨川道:“你說他能記住嗎?”
夜雨川道:“你已經(jīng)給他重復(fù)過很多遍了?!?
蕭毓道:“也是。”
兩人便繼續(xù)往北,蕭毓以為此一別當(dāng)無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