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只是我做的一個人偶，人偶是不會有感情的，更不用懂什么喜怒哀樂，人偶無論怎樣都不可能變成人，現在你懂了嗎？”

風無度的話冰冷且殘酷，風小妹拉著他的衣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小聲道：

“我知道錯了，我們回去，外面的世界不好玩，人類虛偽又無趣，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不要變成人了，我不要好看的碧藍色眼睛了。你帶我回去吧！我們回去。”

風無度應道：“好……”

“風無度你在這好什么？！”

蕭毓捂著胸口，憤怒地瞪著風無度，又轉向風小妹道：“你裝什么可憐？！不，你是真的可憐，套著人皮你也是個可憐的沒有情感的人偶，但即便你是個人偶，你不能理解人的感受，可那些無辜的女孩子曾為你的無知遭受的痛苦算什么？那些受盡折磨死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她們都能感覺到疼！現在你想回去！你頂著碧娜的臉你回得去嗎？！荼靈還有碧娜的身體在哪？今天找不到她們，你哪也別想去！”

風小妹抬頭望著風無度。

風無度道：“我答應你，只要我你告訴我荼靈在哪，我就帶你回去。”

風小妹緩緩松開風無度，雙手無力地垂著，揚起她標準微笑的嘴角道：“你終究是喜歡她更多是嗎？既然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告訴你們便是……”

蕭毓緊張地等著風小妹繼續說下去。卻絕望聽見她道：

“她死了，我剪了她一頭潔白的長發，剜了她猩紅的眼睛，再用小刀一點一點地劃破她每一寸皮膚……然后她實在受不住就一頭撞死了，我便將她扔進了地上森林，現在估計被巖冰狼啃食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夜雨川緊緊地把蕭毓抱在懷里。

風無度突然抬手掐住風小妹的脖子，冷冷地道：“你最好說的是假的。”

風小妹揚起嘴角，她是人偶沒有呼吸，更感覺不到窒息感，即便割了她的喉嚨她照樣可以正常說話。她看向蕭毓他們這邊，指著雨雀道：“不信你問他，昨日我是否讓人扔了個姑娘到地上森林？那就是你的荼靈，現在你趕過去，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撿著個骨頭渣子。”

風無度看向雨雀，雨雀微微點頭。

“昨日確實有被扔出去的姑娘。”說完雨雀愧疚地低下頭。

風小妹望著風無度道：“我告訴你了，你答應我的，我們回去。”

蕭毓幾近崩潰地倒在夜雨川懷里道：“不可能！”

話音剛落，就見風無度的手離開風小妹的喉嚨，在落到風小妹心口的時候停住道：“風小妹本是我母上生前留給我的一個大頭的木頭娃娃，照顧我的仆從告訴我說這是妹妹，母上不在了妹妹會陪著我，在我遇見雨川之前，它是我唯一的陪伴。”

風無度說的這些夜雨川也是第一次聽說，他一直以為那個大頭木頭娃娃是小時候的風無度自己做的，畢竟他在這方面天賦異稟，沒想到會是他母上留下的，這么重要的東西，當初他們在托孤所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風無度便將那個木頭娃娃遞給了夜雨川。

風無度繼續道：“后來遇見了雨川，他看起來和我一樣孤獨，我第一次有了和人說話的沖動，可是再后來……雨川被帶去夜寒石之后，我又只能和那個木頭妹妹說話了，但是無論我說什么都無法得到回應，我渴求一個回應，所以我開始做人偶，做的越來越像，但是她們依舊無法回應我，直到有一天父上給了我一個東西，我發現它可以讓很多東西動起來，就像有了生命一般。于是我照著木頭妹妹的樣子稍作調整之后做了人形大小的人偶，再把父上給的東西放進去。我沒想到我竟然成功了。它動了，開始能模仿人的動作，漸漸的竟然可以發出聲音，是可以跟我對話的風小妹了，直到有一天她用我做人偶的工具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卻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我，我才終于發現了事情的嚴重，可是我不忍心，所以我把她藏在我的密室里鎖起來，但是，她卻自己逃走了。”

風無度沒有回頭，道：“這便是你們一直追問的風小妹的身份。”這是給蕭毓和夜雨川的答案，也是說給給風小妹的。

風小妹道：“所以，我才是替代品，代替木頭娃娃陪著你，也代替夜雨川和給你回應！”風小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苦笑道：“現在我應該是難過的，可是難過不是應該哭么？為什么我沒有眼淚。”

“因為你是人偶，本來就不會有眼淚，也不會難過。你沒有感情沒有知覺更不存在良知，才會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是我的錯，如果當初一狠心，取了這東西，就不會使你釀成如此這般慘烈的悲劇，不該搭上那么多無辜的性命。我們都要負責，所以我來結束這錯誤的一切。”

風小妹低頭，看著風無度的手扯開領口觸到她的心口，向里一用力。風小妹的心口便開出一個圓形的口，她眼睜睜地看著風無度的手伸進去，從里面掏出一塊一閃一閃的綠色石頭。

風無度低聲道：“從此你便是真正的風小妹人偶，我帶你回去，幫你恢復原來的樣子。”

風小妹悲傷地望著風無度的臉，最后吐出了一個字：

“疼……”

蕭毓震驚地捂著胸口，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緩不過來，驚道：“那是……她的心？！”

夜雨川道：“那是風笑石元石！”

風無度抱起僵硬的風小妹，轉身朝門口走去。蕭毓腦袋里卻突然閃過風小妹一句話：“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等一下！”

蕭毓叫住風無度道：“冷三他們尋遍了玩偶市，也沒見過一根白色的頭發，她說過我要找的人就在這里面，若她指的不是自己，那一定是荼靈，她既然會你的機關，這里一定有暗室。”

風無度聞言，先是一愣，隨后忙放下風小妹，撲到石壁上查看。

蕭毓推開夜雨川，跟著也要跑去就近的石壁查看，然而一步邁出去，突然感覺喉嚨一緊，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緊接著一口鮮血吐了出去。眼前一黑，腿一軟，便倒進夜雨川的懷抱中沒了知覺。

夜雨川抱著蕭毓，她捂在胸口額手滑開，手心竟沾滿了紅色。夜雨川震驚地拉開她胸前的斗篷，里面的白色綢衣上已然暈開了一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