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慕月扇
- 十三郎月思蕭蕭
- 二十四橋丫
- 3643字
- 2020-09-02 16:15:26
郎月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和從前一樣?很清楚這位冥界的冥君認識她,可在她記憶中她從未見過他。
郎月抱著那只小狐貍從風鐮翼輝的背上躍下,走到清玉她們的身旁,風鐮翼輝也化作人形跟著她。
郎月查看了一下她們的傷勢,還好沒有受內傷,只是靈力消耗過度而虛弱。她為她們服下靈丹之后,才抬起頭,不以為然地看著莫時越,“我從未見過你,也從未見到你所說的真心,以后莫要再說這種妄言。”
風鐮翼輝看著那個長相邪魅的男人,總感覺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他。他摸著自己的腦袋回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
莫時越站在那里一動未動,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眼神復雜,是啊,他還在期待什么呢,兩千多年前她就是如此,生性無情,冰冷淡漠,那顆心就像是被凍住了一下,怎么也捂不熱。
可一想到另一位為了她,不惜和整個天界為敵,葬送妖魔兩族,卻依舊得不到她的半點真心,被她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甚至還被自己所愛所求之人親手刺了一劍而神魂俱滅時,他又突然想通了,連那個人死心塌地,不管不顧的人都沒有得到她的半顆真心,他又如何能奢求呢?
莫時越收回視線,不再看她,語氣平緩,“不知道上神要如何才會放了我的烈獄魔狼?”
郎月看見了他眼底情緒的變化,不知為何,她的心里一緊,有種莫名的情緒,“我是不是曾經見過你?或者我們是不是認識?”
莫時越聽到郎月這句話,瞳孔一縮,曾經見過?或者認識?看來兩千年前的事情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如此也好。那些事,她記得,倒不如真的忘了。
莫時越裝作漫不經心,手里把玩著那把慕月扇,微微斜挑的眼尾流露一種無奈,偏過頭不再看向她,語氣平緩而溫柔,“我乃冥界冥君,而你是天界的郎月上神,我們怎么可能會認識呢?”
郎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也對,她和莫時越本就是不同兩界的人,怎么可能會有交集,就算見過,憑他的長相她怎么可能會沒有印象?
郎月懷里的那只白狐,一雙冰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莫時越手里的那把慕月扇,因為那把扇子給它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
莫時越察覺到有一股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朝著那個視線看去,正好對上一雙漂亮的眼睛,泛著冰藍色的光澤,冷漠而透亮,讓他心里一驚。
這雙眼睛真的是像極了那個人,一樣的淡漠,孤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那個人他絕不可能還活著,因為是他親眼所見那個人被自己所念所想之人一劍刺入心臟,心甘情愿魂飛魄散,歸于虛無。如果他真的還活著,怎么會放任天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將妖魔兩界封印在碧落河兩岸,而千百年始終無動于衷。
莫時越一時看呆了,不禁想起了千百年前神魔大戰時的場景。
妖魔兩族之所以聯合攻上天界,其實就只是因為魔尊的一點私心,為了一位對他來說怎么也得不到的女子,最后已經到了八重天,眼看就要到九重天了,他卻在自己親手所建造的錦華都之內,被他所愛的女子親手殺死,甚至魂飛魄散,用生命愛一個人,真的值得嗎?
那只白狐疑惑地看著莫時越,自從莫時越發現它在看著他之后,眼神就不動了,甚至它在他的琥珀色的瞳孔里,發現到了一絲的悲傷的情緒,到底是透過它想到了什么?
它一下子躍出郎月的懷抱,跑到莫時越的面前,趁他不備,一下子搶走他手里的慕月扇。莫時越回過神來,剛想揮手將它拽過來,可是一對上它的眼睛,他的手停在半空不再動了,這雙眼睛,讓他下不去手。
白狐嘴里叼著扇子,一下子躍回郎月的懷抱,郎月垂眸看著它,那只白狐正睜著一雙無辜地眼睛看著她,“你喜歡?”
郎月伸手拿出它嘴里的那把慕月扇,放在眼前仔細端詳,她那雙黑色的鳳眼里閃爍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白狐看著她的眼睛,不知為何在那雙眼睛里,它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藍色光芒,就和她的冰雪一樣寒冷。
“冥君,我要你用這把扇子交換你那只烈獄魔狼的性命,你看如何?”
莫時越一愣,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那把……慕月扇原本就是贈予她的,只是當初她不要罷了,如今又被要回去,也沒有關系,反正兩千多年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莫時越回手摸了摸他的烈獄魔狼,看著它暗藍色的毛發,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你啊,為了救你,我可是把跟了我兩千多年的扇子都拱手讓人了啊,下回……可不準亂跑了。”
郎月見他答應了,也不想多留,這個冥君總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
“既然冥君答應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我先走了。”說完,她喚“翼輝,帶我們離開這里。”
風鐮翼輝瞬間化作妖獸,張開雙翅,郎月抱著那只狐貍,帶著受了傷的清玉和藍顏,回了玉瑤山。
莫時越一直注視著她走的方向,眼里的情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眉眼間都是憂愁與難過。好久不見了,十三郎月,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無心無情。
身后的那只烈獄魔狼突然化作了人形,走到莫時越的身旁,將冥君眼里的落寞收入眼底,忍不住開口,“君上,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您還是放不下嗎,她那樣的人是不可能對您有感情的。”
“烈楓,你可知罪!”莫時越的眼神凌厲,鋒芒外露,釋放出威壓,逼得烈楓單膝跪在地上,受了內傷,吐出一口血,“你竟然擅自做主來找她!”
烈楓捂著胸口,神情激動,“君上!”
“烈楓,你不懂,我對她,就如同我的名姓一般,就算跨越千百年的時光,我也無法放下對她的執念,也許這情,早已注定了我永遠無法放下她。”他的眼睛還在看著郎月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她在玉瑤山一千多年了,從未出山,我知曉她今日會來參加天帝的壽宴,所以我才特地來這里想辦法攔住她。她神力強大,我無法直接為難她,我看她身邊跟著兩個靈力不高但關系親厚的侍女,我就只能想辦法將她們困在三重天。果然,她來這里救她們,這樣您也如愿以償地見到她了,可是她卻早已將您忘得一干二凈。”烈楓心里對此十分惱怒,看不得自家的君上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而難過,自仙魔大戰以后的千百年,君上他都渾渾噩噩,無心其他。
“我就是處心積慮地想讓您見上她一面,看看她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無情,如今您也見到了她沒有任何改變,可是您卻更放不下了。”烈楓一想到莫時越可能會更加深陷在對她的執念中,單膝跪地,言辭懇切地對莫時越說,“君上,您不要再想了,千百年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會再改變,若有一天,她想起來了……”
莫時越聽著烈楓的話,想到千百年前的事情,心口處立即疼痛難忍,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他的身體支撐不住,半跪在地上,雙手緊抓住心臟的位置。是啊,如果她想起來了,也許第一個想要殺的人就是自己。
清漓啊清漓,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一切,所以不惜用一滴精血在我身上下了一道禁咒,以為只要我不說,就可以令所有人所有事都瞞著她。可是你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深陷在其中,甚至身死魂滅吧。
清漓,你真的能困住她永生永世嗎?
那只風鐮翼輝可能真的很久都沒有出來看過外面的世界了,一路上都很興奮,“主上,我很久沒有出來了,沒有想到外面的世界都變了個模樣。”
郎月笑了笑,沒有回答翼輝,卻看著懷里的小狐貍,“我的玉瑤山更美。”
剛入玉瑤山,郎月就立即帶著清玉她們回到了玉瑤山的青蓮池旁,這里靈氣充沛,可以讓她們兩個好好調養一番。而她卻抱著那只狐貍坐在白檀石上,手里拿著那把慕月扇仔細把玩。
風鐮翼輝早就化作了人形,好奇地將玉瑤山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果然是塊極美的地方,這里每一處都是靈力充沛。可是他是妖獸,靈力充沛對仙人來說可以增進修為,可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主上,主上,這里翼輝可沒有辦法呆啊,這里到處都是靈氣,可我修行的是煞氣,靈氣對我來說會損傷我的修為的。”翼輝的那張娃娃臉突然湊到郎月面前,著實把郎月嚇了一跳。她皺著眉頭,用手指抵著他的額頭,將他的臉往旁邊推了推。
“主上,怎么辦,我可是要跟著你的啊。”翼輝苦著一張臉,萌萌的眼睛里都快蓄滿了眼淚,郎月無奈,這人……這鳥到底是怎么長大的?怎么這么傻。
郎月隨手變出了一顆珠子拋給他,“這是凈靈珠,你帶著它,可以驅散你周圍的靈氣,不會傷害到你。”
風鐮翼輝拿著這顆凈靈珠,果然感覺身體輕松了很多,靈氣不會再縈繞在他的周圍,“果然還是上神厲害!”他拿著那顆凈靈珠,去一旁玩了。
郎月不再理他,仔細看那把慕月扇。一雙纖細無骨的手與那火紅色的扇子放在一起,顏色碰撞而又濃烈,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和諧感。她將扇面攤開,放在白檀石上,雙眼看著那只扇面上的白狐,姿態從容。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憂傷欲泣的模樣,栩栩如生。
那只白狐坐在白檀石上,低著小腦袋瞧著上面的那只白狐,怎么樣都感覺這只白狐很像自己的模樣,就是這雙眼睛不像自己。為何這只扇子給它一種如此熟悉的感覺?
它越盯著那雙眼睛看,越覺得這雙眼睛像是在吸引著它。就在它快覺得自己的頭腦要混沌的時候,郎月的手輕輕地落在它的頭上,溫柔地撫摸著它,悅耳動聽的聲音落在它的耳邊,“你看,這上面的小狐貍像不像你啊?”
小狐貍抬起頭看向郎月,那雙狐貍眼里滿是驚艷,微微涼風吹散她額前的碎發,露出了她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明亮的笑眸,空氣中還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亂人心神。
無論過了多遠,無論她在哪里,它終于又找到她了,她還是從以前一樣,很美。
“小狐貍?”她笑著喚它,“你怎么呆呆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粉嫩嫩的臉,毛絨絨的真是可愛。
那只白狐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六百多年了,她終于又再見到她了,這一次,它絕不會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