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大隊夜間演習開始了。

“現有一股日軍在西南方向十公里地域行進，現命你部對其遂行抵近偵察任務，立即出發！”

王亮在下達任務內容后，便騎上侉子載著李云龍先行出發了。

從李云龍臉上的表情能看得出來，他還是不能接受武田平治這個日本人。

“老李，武田醫生可跟那些鬼子不一樣，人不錯，后面接觸下來你就知道了。”王亮道。

李云龍當即爆起了粗口，反駁：“放他娘的狗臭屁！”

“只要是小鬼子，那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全他娘的都該死，該千刀萬剮！”

王亮一陣無語，只得詳細給李云龍講一下，這段時間里武田在山上工作和救治傷員的情況，以及上次進縣城搞藥時候的英勇表現。

聽完這些，李云龍的臉色才有所好轉。

將信將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王亮的語氣斬釘截鐵：

“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大隊的戰士們。”

“大家哪一個不算對日本鬼子恨之入骨，為什么還能和武田和睦相處呢？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再說，我也不是那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人。”

“正是因為武田在生命遭受威脅的時候都沒有出賣我們，在山上沒日沒夜、不遺余力地救治傷員，大家這才把他當成戰友的。”

李云龍沉吟思索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給出評價：

“聽你這么一說，這個武田倒是條漢子，不算畜生。”

聽到這話，王亮可算是放下心來。

這說明李云龍終于接受武田了。

小插曲結束，李云龍開始把注意力放到狼牙大隊的演習上面。

出發的時候天是黑的，他也沒太注意。

這會讓借助侉子的燈光才看清楚。

每一名徒步奔襲的戰士除了槍械、彈藥、糧食袋之外，還背了一個行軍背囊。

這讓李云龍有些好奇，不由問：

“亮子，他們這都背的什么東西啊？”

“我看這負重，最少得二十公斤了吧？”

王亮神秘一笑，介紹道：“老李，根據不同的作戰需要，每名戰士背囊里的東西都是不盡相同的。”

“步兵班長除了常規的子彈、手榴彈、防毒面具、砍刀、雨衣、水壺、壓縮干糧及米袋之外，還需要攜帶一把小鎬。”

“步兵班副班長需額外攜帶鐵鍬一把，偽裝網一副。”

“機槍射手和機槍副射手需額外攜帶更多的彈藥。”

“步槍手根據不同的分工，要帶破壞鉗、手電筒、指南針、繩索、行軍鍋......”

王亮這都是根據自己在武警部隊時候的訓練科目改的，算是抗戰版的重裝奔襲。

李云龍聽了不由得稱贊：“亮子啊，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隨后又提出了疑問：“不過帶這么多這么重的東西，豈不影響行軍速度？”

“再說了，咱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過日子的，至于每個人把自己的口袋弄成個倉庫似的嗎？”

王亮笑了笑，沒有急于回答。

而是對行進中的戰士下達了最新命令：

“現前方道路發現日軍小隊，為避免被敵發現，暴露戰略意圖。”

“現指揮部決定從一連從西側過河、二連從東側懸壁攀登，分別繞道而行，趕到585位置匯合。”

一連連長吸鐵石和二連連長孫德勝在接到命令后沒有一絲慌亂，迅速做出調整部署，整個過程有條不紊。

經過在教導隊的一段時間的學習，他們倆已然是脫胎換骨，長進了許多。

李云龍用望遠鏡觀望，只見二連的戰士們在繩子固定好后開始在懸壁上攀登。

個個動作嫻熟，節奏有序。

一連的進度也非常快，由一名水性好的戰士首游率先過河，然后搭建兩道繩索。

戰士們則通過繩索牽引的方式快速過河。

看戰士們如此訓練有素，李云龍暗暗驚嘆的同時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道這要是自己的部隊就好了。

一連和二連的戰士們趕到集結點還來不及喘口氣，王亮便馬上又布置了新情境：

“現我們位于敵縱深地帶，需要構筑隱蔽所，需要隱蔽時間大概是二十小時左右。”

“迅速根據現實情況，開展隱蔽所構筑工作。提示，從較遠區域收集植被，避免把自己隱蔽周邊薅光。”

“另戰士們已經兩天兩夜未進食，炊事班立即生火做飯。要求，不能產生明火明煙。”

李云龍不由得看了王亮一眼，恨不得把這小子的腦袋切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么。

怎么就這么能整花活呢？

真是老母豬戴套，一套又一套。

戰士們忙活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王亮也不閑著，隨機抽人進行提問：

“步兵方向排副排長李熱鬧，你來回答，短時間停留構筑隱蔽所的要求是什么？”

李熱鬧短暫思考后便給出了答案：“停留時間短，植被覆蓋即可！”

這些知識在教導隊的課堂上都講過，只要認真學習了，不難回答。

王亮繼續提問：“騎兵方向排排長孫成海，你來回答，構筑需要長時間停留的隱蔽所的要求？”

孫成海撓了半天頭，額頭上直往外冒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門淑蘭上山，讓他有點虛。

想了半天才有了思路：“可以用工兵鏟挖掘地下或半地下隱蔽所！”

“呃......在挖掘的壕溝上方覆蓋木頭和植被，隱蔽所需要有觀察口！”

“下次再磕磕巴巴，罰跑五公里！”王亮要求十分嚴格。

“是！”孫成海已經被訓沒了脾氣。

李云龍這會兒算是明白了，戰士們所攜帶的裝備都是有用的。

繩索、鐵鍬、小鏟、小鎬、偽裝網......

參與演習導調的孫呆子這才知道，狼牙大隊的干部真沒那么好當，都得有真才實學。

就剛才大隊長所提問的那兩個問題，他一個都答不上來。

一個小時后。

半地下的隱蔽所已經形成雛形。

炊事班也把香噴噴的大米飯給蒸好了。

還用豬油炒了個茄子，聞聞都要流口水。

不過王亮并沒有急于讓戰士開餐，而是繼續進行下一個訓練科目：

“現發現小股日軍已經摸入我狼牙地道。”

“命令以班排為單位下地道進行搜索排查，務必將敵人發現并全部殲滅，排除安全隱患。”

縱使見過大世面，當李云龍下到并見識到這龐大的地道系統的時候，也被驚掉了下巴。

猶如李姥姥進入大觀園，看得眼花繚亂。

在王亮的布置下，丁算盤已經把部分地道進行了改造，可以實現城市巷道作戰的模擬。

這對于培養戰士們在村鎮內、城市內進行戰斗有極大的意義。

“日軍使用毒氣彈！”

“佩戴防毒面具！保持搜索前進隊形不要變！”

“注意警戒！”

“兩點鐘方向，1-253地道發現敵人！”

“射擊！”

砰——

砰——

噠噠噠——噠噠噠——

防毒面具的使用是寫入狼牙大隊訓練大綱的，每一名戰士都要求能夠熟練使用。

另外為了方便迅速地確定位置，以五十米的長度為單位，都對地道進行相應的編號。

狼牙大隊所有戰士都必須能夠做到地道和編號對應。

這些都是日常訓練的內容。

李云龍看著黃色的“毒氣”，以及真槍實彈的射擊，不由得沖王亮豎起了大拇指：

“你他娘的是真敢干啊！”

他長見識的同時算是徹底服氣了。

......

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個夜晚，在衡水聯隊部正進行戰備值班的山下奉武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到另一頭是華北派遣軍駐山西第一軍司令官中將筱冢義男的時候。

山下奉武立馬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問：

“司令官，您深夜打過電話來，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嗎？”

雖然早就知道筱冢肯定會打電話過來，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但當拿起電話來的那一刻，山下內心還是慌亂得不行。

“山下大佐，你覺得近期你聯隊轄區內的治安狀況如何？你對你的工作成效滿意嗎？”電話另一頭的筱冢義男直接發問。

面對這兩個簡單直接的問題，山下奉武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我愿意接受華北派遣軍司令部的一切處理決定。”

筱冢義男有些恨鐵不成鋼：

“山下君，我這里已經接到不下十幾通電話，都是對你的控訴。”

“指揮不力，導致皇軍在對武義地區八路武裝力量作戰過程中，接連損失慘重，玉碎皇軍人數多達五百人！”

“而且我還聽說，武義地區的八路軍在你的掃蕩和圍剿下，變得更加猖獗。”

“甚至連治安軍第三集團參謀長劉金歡的弟弟劉玉歡，這等有功之臣，接受過陸軍參謀次長表彰過的人，都慘死在八路軍的手里。”

“你的工作開展得一塌糊涂，在這當中，你這個治安聯隊的聯隊長，是第一責任人，難辭其咎！”

“嗨！”山下奉武攥緊了拳頭，筱冢義男所說的都算事實，他根本就無法反駁。

他也不知道，原本風平浪靜的武義地界怎么就突然出現了這樣一支令人頭疼的隊伍。

筱冢義男繼續道：“不僅僅是這些，從衡水車站發出的軍列為什么接連出事？這件事情你調查得怎么樣了？”

“前前后后，大批軍用物資被毀，還有攜帶機密文件的參謀軍官在軍列上被暗殺，機密文件丟失。”

“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你知道華北派遣軍的高層對的評價，以及對你的處理意見嗎？”

“嗨！司令官，這件事情我一直在跟進，已經有些眉目了。”山下奉武只覺得焦頭爛額。

筱冢義男頓了頓，繼續說：

“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在你哥哥和我的力保之下，派遣軍高層已經撤回了對你就地免職，發回東京接受軍事法庭審判的決定。”

“不過從即日起，你的軍銜降為中佐，保留治安聯隊聯隊長的職務。”

“但解除你對石市、陽泉、保定治安部隊的指揮權，只負責衡水地區的治安工作。”

“雖然結果還算不錯，但你的頭腦要清醒一點，不要以為你哥山下奉文是中將師團長就可以隨心所欲。”

“因為保你，他現在的處境好不到哪里去。你雖然脫罪了，但要找好替罪的人，明白嗎？”

“我明白，司令官閣下，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我一定會證明自己的！”山下奉武攥緊了佩刀。

筱冢義男和他哥山下奉文的私交甚密。

倆人軍銜雖然都是中將，但一個是軍司令官，一個是師團長。

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一直以來，都有人詬病山下奉武是憑借著長兄山下奉文的閨閥關系爬上來的。

再往前追溯，山下奉文也是靠著老岳父陸軍少將永幽元彥的皇道派舊友上位。

這些風言風語傳到山下奉武的耳朵里，他自然非常生氣，但又無可奈何。

顯然筱冢再度提起這個，深深地刺激到了他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經。

筱冢義男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語氣緩和了不少：

“山下君，我肯定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的，不僅僅是因為我和你哥哥之間的關系，更是為了我們派系。”

“對于軍列連續遭遇襲擊的事情，從軍情報部根據掌握的線索推斷，其作案手段不像是八路軍的做派，軍統的可能性更大。”

“敵人為何能夠知道準確的時間？一定是鐵路內部存在問題，接下來你就按照這個思路去開展調查。”

山下奉武連連點頭，表示認同：“是！我也想到這里了，已經有初步懷疑的對象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筱冢義男繼續交代工作：“嗯，除此之外，近期你還有兩項工作需要去處理。”

“第一，最近可能有一支川軍部隊會流竄到你的轄區，你需要配合正在追擊的橋本聯隊將其全部殲滅。”

“川軍部隊？”山下奉武覺得有些奇怪。

筱冢肯定道：“沒錯，本來他們是要開赴娘子關作戰的，但那邊的戰斗早就已經結束了。”

“可能是因為通訊設備故障，或是派系爭斗，他們是最后才知道這個情況的。”

“一路被我們的野戰部隊圍追堵截，從地圖上看，近期很有可能會進犯你所管轄的地區。”

“山下君，這對于你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橋本聯隊可是戰斗力較強的野戰聯隊。”

“明白!”山下奉武答應。

筱冢繼續：“還有第二項工作，就是繼續對付武義地區的八路軍狼牙大隊。”

“為此，我給你挑選了一個得力助手。”

“千葉良一少佐，他是個非常出色的情報官。”

“早在一周以前就已經啟程去衡水開展工作了，到時他會聯系你的。”

“對于八路，要積極地開展情報戰。八路軍狼牙大隊，王亮的，要使用特殊手段。”

......

結束和筱冢義男的通話后，山下奉武便馬上把聯隊憲兵隊的平野叫了過來。

他已經想好拿誰來當這只替罪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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