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期到位的鬼子把醫院團團包圍起來。
連續搜查了好幾次,摁住傷員和醫院的工作人員一個一個核實身份。
不過最后還是沒能抓到人。
醫院的院長福岡漱平的軍銜是大尉。
他見憲兵分遣隊的隊長來了,過去說明了一下情況。
跟影視劇里不同的是,日軍在縣城級別的行政區并沒有部署太多的憲兵。
通常也就是十人左右。
最少的可能只有兩三個人。
掛憲兵分遣隊的牌子。
隊長一般由資歷較老的軍曹、曹長這一級士官擔任。
日本憲兵雖然人數不多,但權力確非常大。
除了維持軍隊紀律,對日本軍人的監督。
還承擔“日常治安維持”,案件的調查和搜捕等工作。
因此日本憲兵可以管理比自身高三級軍銜的軍人。
武義憲兵分遣隊的隊長吉田建不過就是個軍曹。
但他可以管理中尉軍銜以下的軍人。
雖然醫院的院長福岡是大尉,但像他這種后勤類的兵種可素來都是不被尊重的。
福岡小心翼翼地道:
“吉田隊長,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我們在平田的身上搜查過了,沒有找到藥房被盜的藥品,肯定是他的同伙已經將其轉移走?!?
“我們在第一時間就封鎖了醫院,不過并沒有抓到人?!?
吉田并沒有搭理福岡,而是在觀察醫院的藥房,以及四周的圍墻。
接受過偵查訓練的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敵人早就翻墻逃跑了。
“福岡君,寫一份詳細的情況說明。”
“今天晚上開飯前我要在我的辦公桌上看到?!?
“另外把武田那個叛徒帶過來的,人交給我們憲兵隊?!奔锊豢蜌獾氐?。
“嗨!”被一個軍曹呼來喝去,福岡心里自然是不爽的,但無奈人家是憲兵啊。
很快,武田被押了出來。
吉田對著他的肚子狠狠地打了一拳,逼問:
“背叛帝國你知道是什么下場嗎?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說你的同伙在哪?有幾個?說他們的相貌特征?!?
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得武田喘不過氣來,緩了好大一會兒,不過他也是難得的硬氣:
“打死我吧,我不會出賣他們的,我厭惡和痛恨這場該死的戰爭,非正義的戰爭終將是失敗的。”
“跟他們在一起的那段短暫的時光,才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至少我贏得了他們的尊重和信任?!?
“我奉勸你們也不要再做劊子手了,醒醒吧,早晚有一天,你們會......”
怒不可遏的吉田自然不會允許武田再繼續說下去,接連掌摑他。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治安軍軍官上前對武田道:
“即便你不說,他們也逃不掉了,吉田隊長已經下令封鎖了城門,全城開展大搜捕,一只鳥都別想飛出去?!?
聽到這個,武田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先前卡車停留的方向看去。
這一細節自然被孫書林捕捉到了。
馬上示意手下人去那個方向搜索。
孫書林,也就是剛才那個年輕的治安軍軍官,是憲兵分遣隊工作組人員。
憲兵隊的工作又多又雜,所以又設置了由漢奸組成的工作組。
這個工作組的成員主要由本地的漢奸組成。
這些人熟悉本地的情況,更便于相關工作的開展。
畢業于偽華北陸軍憲兵學校的孫書林,因為在校成績優秀,日語學得好。
所以被選派到日本士官學校,又學習了一年半。
回來后授予治安軍中尉軍銜,派遣到憲兵分遣隊工作。
因為待遇優厚,社會地位也高。
原本思想單純的青年被灌輸了奴化思想后工作得格外賣力。
好在王亮已經把車開走了,這才不至于因為武田一個無意識舉動而暴露。
望著卡車已經不在了,武田這才松了一口氣。
同時內心不免有一些小小的失落,王亮他們真的扔下他走了。
不過武田隨即就釋然了,在行動之前王亮已經跟他說過其中的利害,讓自己深思熟慮后再做決定。
路是自己選的,埋怨不得別人。
更何況自己本來就是該死的日本人。
在這種情況下,冒險救自己毫無意義。
只會犧牲更多的人,撤退才是明智的選擇。
王亮在暗中洞察著這一切,格外關注這個孫書林,覺得這個漢奸有點東西。
“鷂子,看見那人了嗎?你小子最近的任務就是把他的情況調查清楚,越全面越好。”王亮指著孫書林吩咐鷂子道。
“好?!柄_子記下了。
李大本事眼珠子亂轉,有了想法:
“大隊長,醫院的鬼子把武田交到了憲兵手里了。”
“一會兒應該是往憲兵隊帶,人要是進了憲兵隊,那再想營救可就難了?!?
“我建議咱們在路上設伏救人,然后開車沖出城去。”
“咱們身上穿著鬼子皮,到城門那塊還可以唬一唬二鬼子。”
“好,就聽你的,等人進了憲兵隊咱們再救。走,回車上。”王亮招呼道。
李大本事:“......”
幾人均是被王亮這套騷操作驚到了。
去憲兵隊救人無異于送人頭啊。
雖然弄不明白王亮是怎么想的,但熟悉了老大的脾氣,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唱反調。
......
武田被吉田帶到了戒備森嚴、有重兵把守的憲兵隊。
高聳的圍墻,再配上尖銳的鐵絲網,即便是翻越了也會弄得遍體鱗傷。
讓李大本事沒想到的是,王亮竟然要直接將車開進憲兵隊。
羊入虎口,這未免也太刺激了。
沒有意外,門口值守的士兵看到這塊陌生的車牌,并沒有移開障礙放行。
不過當他上前看到王亮軍裝領章上六角旭日章,白底紅字的憲兵袖章,以及中尉軍銜的時候。
頓時恭敬了不少。
這可是憲兵中尉!
可以直接管理中佐級別的軍官。
王亮隨手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本軍人手碟甩了過去,并道:
“我們是師團憲兵大隊機動組的,過來調查一樁案件?!?
“嗨!”士兵都沒敢檢查證件。
這來頭實在太大了,他可沒有這個膽量。
王亮開車順利地進入到了憲兵隊,接到門口值班崗亭電話的吉田也顧不上提審武田。
趕緊出來迎接王亮。
此時天空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
王亮直接穿上戴兜帽的軍用雨衣,這可是日本憲兵的重要標志之一。
李大本事等人也從裝備包里將雨衣取出穿上。
人手佩戴一把軍刀,皮質的護腿,戴兜帽的雨衣,六角旭日章,白底紅字的袖章。
這無一不彰顯著身份的特殊。
當然,這些裝備都是從藤田中隊的那群商販手里繳獲來的。
憲兵袖章是王亮讓丁算盤拿鬼子尿片一樣的東西改的......
雖然高溫消過毒,但多少可能還是有點奇怪的味道......
吉田見王亮裝備如此齊全,遠不是他們這些縣城的憲兵能比擬的。
自然沒有一點懷疑,敬禮后詢問:
“長官,您到武義縣來有什么指令嗎?我有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王亮直接開門見山:“把你們剛剛在陸軍醫院逮捕的武田平治移交給我們,這個案子由師團憲兵大隊接手了?!?
這話讓吉田警惕起來,從陸軍醫院那邊打電話到他們去把人帶回來,前后不超過一個小時。
更何況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向上級匯報,那師團憲兵大隊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呢?
王亮看出了吉田的狐疑,早就想好了說辭:
“武田平治我們已經盯了他很久了,藤田中隊戰敗后他便被八路軍俘虜,很快就選擇了變節?!?
“前段時間他一直在衡水活動,之所以一直沒有逮捕他,是想通過他的活動鎖定更多敵人的聯絡點?!?
“沒想到他被你們抓住了,那我們要把他提走,進行下一步的審查。這種級別的案子,你們沒有調查的權限?!?
“原來是這樣?!奔锏囊苫蟊淮虼蛳耍z憾道:
“可惜的是讓他的同伙跑掉了,而且還盜走了大量盤尼西林對等藥物?!?
王亮冷笑道:“吉田君,你真是小瞧我們師團憲兵大隊了,盯了這么長時間的敵人怎么會讓他們跑掉呢?”
王亮一個手勢,心領神會的徐承業和李大本事把孫成海押了下來。
“看到醫院里面亂成一鍋粥,就知道是出事了,所以當這家伙帶著藥品翻墻出來的時候,我就讓人把他控制住了。”王亮道。
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孫成海,吉田感慨道:
“到底是師團憲兵大隊,真的專業,屬下佩服。”
王亮不想再耽誤時間,催促道:
“好了,恭維的話就不要再多說了?!?
“我們還要帶著武田馬上趕往衡水,破獲敵人其他的地下交通站,馬上辦理移交吧?!?
“還有,被盜的藥品我們也要一并帶走,待案件辦結后再返還回來。”
“嗨!”吉田不疑有他,馬上吩咐手下去帶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孫書林跳了出來。
在吉田的耳朵邊竊竊私語道:
“吉田隊長,我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醫院的現場我勘察過了,地上和墻上發現的腳印是四十一碼的。”
“但山口長官他們抓的人腳碼至少是四十三碼,這點信息對不上。”
“還有,按照以往慣例,上級憲兵隊下來查案,一般都會讓熟悉情況的當地憲兵的協助?!?
“最起碼會打個電話事先通氣,避免像剛才那樣的誤會發生?!?
“可是他們并沒有那么做,這個山口長官來得實在是太突兀了,不免讓人生疑?!?
“所以慎重起見,我建議您給師團憲兵大隊打一個電話,核實一下他們的身份。”
“前日山下聯隊長和寺內副大隊長突襲古城寨鎮的戰斗,就是因為附近據點的皇軍被兩個偽裝成皇軍模樣的敵人蒙騙,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我去雙溪據點找當日在崗的治安軍和皇軍調查過,偽裝者不僅精通日語,而且還對軍內情況非常熟悉。”
不得不承認,孫書林的學沒有白上。
再加上自身聰慧,從中發現了不少疑點。
經過這么一說,吉田內心也產生了懷疑,這個時候武田平治也被帶過來了。
就在要移交的時候,吉田攔住了:“等等!”
“山口長官,我知道您趕時間,但是事情緊急您連提人的手續都沒有,這不符合流程。”
“所以我需要給本聯隊的憲兵隊打個電話匯報核實一下,請您見諒!”
吉田對王亮解釋的同時,也在觀察王亮聽到自己要打電話核實時候的表情變化。
如果對方如孫書林所懷疑的那樣,是敵人偽裝的的話。
這個時候要么會十分慌張,要么會佯裝憤怒。
電話不用真的打出去,通過微表情的變化。
吉田這個老手就能判斷出真假來。
這都是他多年從事特務工作積攢下來的經驗。
孫書林也死死地盯著王亮,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不過讓他們兩個人失望了。
王亮并沒有一絲的慌張和憤怒,而是非常自然地道:
“可以理解,不過請快一些,我們還要趕時間?!?
“一旦衡水的敵人醒了,那這段時間的努力可就白費了,這個責任你們也需要去承擔?!?
孫書林很是意外,對方竟然一點都不怕。
難道是自己的感覺不對?
吉田都不想打這個電話了,他是真怕因為耽誤時間而被追責。
同時也得了罪憲兵大隊的一位長官。
但演戲就要做全套,他還是安排了一個憲兵去電話核實。
五分鐘過去了。
打電話的憲兵還沒有回來。
見王亮依然面不改色,真怕耽誤事情的吉田決定道:
“長官,既然您趕時間,那就先出發吧?!?
“好,辛苦你們了?!蓖趿僚牧伺募锏募绨?,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孫書林一眼。
孫書林心有不甘,再出一招,對王亮說道:
“山口長官,您回去如果有機會的話,麻煩替我向憲兵大隊石田大隊長問好?!?
“他是我在日本士官學校讀書時的老師,真是太久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體可好。”
他士官學校的老師確實叫石田,不過并沒有來中國。
孫書林想以此試探王亮。
如果王亮痛快應了,那就說明他肯定有問題。
球踢到王亮腳下,王亮再度對孫書林高看一眼。
覺得這家伙真的是個好料子。
懷疑得準確不說,甄別的手段也很高明。
不過用到王亮這個接受過現代特種作戰訓練的人身上,怕是小巫見大巫了。
王亮不假思索道:“石田大隊長?”
“不好意思,師團憲兵大隊的最高長官是平島中佐,軍官里面好像也沒有姓氏是石田的。”
王亮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略帶嘲諷地戲謔道:
“哦,我想起來了,食堂有個負責做飯的勤雜兵好像叫石田,他不會是你的老師吧?”
“那你到日本讀可能不是士官學校,而是烹飪學校?!?
“哈哈哈哈哈......”王亮的話引得憲兵們一陣哄笑。
“孫的,你還不趕緊退下!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了,不夠丟人嗎?”
吉田也忍俊不禁,他當然知道這是孫書林對王亮的試探。
試探通過了,吉田更是不疑有他,親自將王亮送出了憲兵隊。
并用電話將車牌號通報給城門口的哨卡,讓他們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