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我啊，十分敬佩你的無知啊！”

錢靈掌心向下，五根手指繃直，似乎在空中抓住什么東西。他把手臂對準了奔向自己的人兒，在壞笑中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雨.珠簾。”

那一刻，原先到處噴灑的水滴聽從了他的號令。場館內的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段羽陽在快步疾行的過程中，最先感受到周圍停滯的水珠。

之前是水滴落向自己，現在反而是自身去撞擊滯停在空中的一顆顆成型的微型水球。

“這是？”

場下觀眾頗為驚訝，眼前這一幕就像是人施了魔法，有種說不出的唯美。室內的光線透過水滴，折射到四面八方。人兒卻沒有為此停下腳步，死死盯著前方出言不遜的大海使者。

一秒，兩秒，當二人之間的距離不斷下降到僅僅二十米，錢靈的招數，釋放了。

此刻的雨滴，竟然兩三滴匯聚起來，變為了鋼珠般大小的球體，隨著錢靈握緊拳頭。

“砰”的一聲，全場的小圓球瞄準了一個方向——段羽陽。非常迅猛之勢砸向了人兒全身，崩裂的消防設備仍舊源源不斷地灑出水補充小球的數量。

當第一顆水球砸在了段羽陽的眉心，他連忙化攻為防，血槍融進盾牌里，彎腰將其舉過頭頂，護住頭部。隨后其他水球也應聲落下，在頭上挨了幾下后完成了防御動作。

場面變得十分混亂，炸裂的水噴的到處都是，后排的觀眾看見場內彌漫的水霧急忙站起身，目不轉睛地眺望聲音發出方向。

一顆接著一顆的狂轟濫炸，大腿，腳上，腰間，胸口全沒躲過這次的襲擊。

“羽，羽陽。”

青山玉萊揉搓著手背，焦急地望向場內，憂慮的神情從瞳孔中流露出來。菲緹絲依舊一言不發，她挺直了身子，端坐在位置上，只有很少的人看見了她放在膝蓋上捏緊的拳頭。

“這就是，海神的兒子嗎？”

南宮老師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感慨，她騰地跳起，雙手雖搭在欄桿上，但身體已經伸出半截。她眼神犀利地望向那個少年，錢靈左手插進褲包里，嘴角上揚，在他看來，或許只是場無聊的游戲。

“快看，快看！”

觀眾的眼簾中出現了一個身影，

“段羽陽！是他！他還沒倒下！”

眾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一個逐漸清晰的人兒，他單手舉盾，半彎曲的身體上所著衣物破敗不堪。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發青的皮膚一覽無遺。

在水霧中，他緩緩抬起頭，亦如那千年前戰至最后一刻的三百勇士，無空擦干臉上的血痕，惡狠狠地直視那自傲的人兒。

錢靈吃了一驚，慌神中后腿了半步。他的表情定格了片刻，隨后搖搖頭，嗤笑。

“我是新一代的王，至高無上的大海使者！你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戰勝我，我要你后悔！”

他的眼睛，在一睜一閉后發出了熒光綠色，散落到處的水漬被吸到他的身旁。他掌心向上抬起，越來越多的液體出現在他的腳底。勻速升起一根水柱，將他頂了起來。

“我，無可戰勝。”

此時場外一個背靠著門框的影子，抱著雙手在對旁邊的人兒說。

“南兄，以后你應該找個機會挫挫這個小子的銳氣，要是出去跟那些通緝令的家伙干上了，肯定會吃虧的。”

“謝謝你的提醒，這幾天就是他最后囂張的日子了。”

南云始終沒有進入觀眾席，他回了話后也無心觀看比賽，便徑直離開。

數米高的水柱矗立在場地中央，錢靈兩腳平踏，俯視周圍一切。他最后把目光看到了人兒身上。

“你，只配這樣看我。”

他指著段羽陽的鼻尖，不屑一顧的笑了笑。正欲再度使用異能，他也發現了人兒對自己投來笑容。

“你......”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我的對手，我就會拼盡全力打敗你。”

錢靈忽然注意到鞋子的異樣，他快速低下頭，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腳上就被綁上了一根紅線。

“因困難止步不前，絕不是我的風格！”

他看見了，看見如餓虎撲食般屈膝的段羽陽手上連著的是這個紅線的另一頭，難道是剛才？不對，普通異能者怎么可能在這么痛苦的過程中還有余力還手，糟了。

“下來吧！”

段羽陽怒目圓睜，右手暴起幾根青筋，右腿順勢后挪半米，壓穩下盤。用力向后一拿，整根紅線扯住了另一邊。

錢靈被突如其來的拉力拉翻了跟頭，穿過水柱的紅線緊緊咬著人兒不放。只聽噗通一聲，他踩空了，慌亂的舞動手臂操控水滴。

浩浩蕩蕩的液體大軍迅速地回應人兒的命令，想要形成一個防護網保護墜落的身體不受傷。段羽陽雙腳抵住地面，聚力，發力，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混蛋，我怎么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啊。”

彈射到半空，手臂纏繞的紅色拳套一路破開至水面，瞄著人兒臉頰。

“咚！”

又是一個沉悶的響聲，錢靈的身體在空中來了個漂亮的旋轉后跌在地上。雖說打人不打臉，但在氣頭上的緣故，這一拳要打得更加賣力。

“你，你！”

錢靈捂著腫脹發青的左臉掙扎著爬起來，怒斥人兒的行為。段羽陽冷笑一下，又化出血槍，腳尖點地，再次撲向人兒。

“很好，很好。”

艾若克也被這激烈的場面震撼到了，贊嘆了二人的實力和潛質，轉頭看著梅主任。

“主任，若是他二人都不愿意認輸，那我......”

“不行，他們如果不愿意認輸，那就一直打下去，打到雙方昏厥為止。不能因惜才壞了規矩，即使是校長也不可以。”

“嗯。”

艾若克知道其實梅主任心里也很心疼，但他依舊堅定維護規則，看來只能事后好好拜托下盧卡斯了。此時，他也注意到南宮老師看段羽陽的目光里，燃氣了不一樣的光亮。

“加油啊！加油！”

張匡在臺上大聲吼著，也帶動了觀眾們的情緒。起先一些不看好段羽陽的人兒，此時也頗為另眼相看，大家在盡情欣賞著，那個弒神的不平凡少年。

時間過去了一分一秒，戰況愈加膠著，身影雙雙在場地上飛來飛去，盡管更多是被對方擊飛的，血與水交雜在一起，在空中潑墨作畫，墻壁上也留下了許多痕跡。

青山玉萊偏過頭去，她已不忍心在看。用雙手抱著頭，或許那幾滴眼淚就是為了少年在流。菲緹絲咬著嘴唇，盯著戰況，緊緊捏住自己的兩只拳頭。她在發抖，抖動的幅度雖然很小，或許在心中許下了某個誓言。

張匡一行人，也漸漸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場上的二人爭斗。場外鴉雀無聲，場內只剩下激烈的碰撞。看得更心痛的，是裁判臺上的老師們。已經沒人吶喊加油助威了，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時間，早點結束這場決斗。

“哈哈哈！哈哈！是我贏了，是我......”

段羽陽的身軀就那樣站著，雙眼翻白，緩緩向后倒去。錢靈欣喜地舉起雙手，大聲宣告自己的勝利，可最后幾字卡在了喉嚨里，身體就往旁邊一傾，也昏了過去。

“盧卡斯，你帶著醫務組的人員快去治療他們，他們要是有生命危險，我拿你是問！”

梅主任終于發話了，他的聲音打破了場外的寂靜。近乎暴躁地通知著不遠處的幾位老師，雄渾激烈的語調一反常態，他也著急了。

“他媽的，誰定的這個規矩，下次開會一定要廢掉這個陋習。”

梅主任小聲念叨著，估計只有旁邊的艾若克聽清了他在說什么。這個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啊。